第073章夜北,出事了
第073章夜北,出事了
淩夜北趕到現場的時候,莫非言、肖揚都已經到了。
黃色的警戎線將馬路隔絕成迥然不同的三段。
黑色的卡宴已經被炸得看不出原型,地上拖著長長的血跡。
新痕未幹。
淩夜北攥緊了雙拳,臂上青筋爆出。
他的眼眶猩紅,眸子裏騰出滾滾的恨意。
“陳九,封鎖消息。”
莫非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夜北,消息已經封鎖了,放心。”
連一向嬉笑的肖揚都忍不住落淚,他頭一次為自己的荒唐行徑喝彩。
如果不是外界傳聞他風流成性,
如果不是他沒有拒絕淩筱峰的交易,
如果不是他不忍心對純潔無害的晨曦下手,
如果不是他惡作劇般通知夜北趕往緋色救場,
如果不是陰差陽錯讓夜北愛上淩晨曦進而安排了今天的一場場浪漫,
躺在這裏的,
隨著卡宴被炸飛的,
就是他的好友淩夜北。
淩夜北本要前往歐亨飯店與輝辰集團的王總洽談下季度的合作適宜,卻因為淩晨曦想要的圓滿而沒有來,致電陳九代為處理。他日後一定登門拜訪,親自向王總謝罪。
陳九正在和各大媒體交涉,一時之間抽不出身,於是在半個小時的強製性資料輸入後要求陳十前往。
可誰又能料到年邁的陸叔主動請纓,還給陳十出謀劃策,讓陳十代替他去接淩夜北,趁機求得原諒。
陳十本就不喜歡與大老板們打交道,歡呼著抱了抱陸叔就走了。
於是,陸叔...一去不複返!而淩夜北等人算是逃過一劫。
但那句"幸好"誰能說得出口。
死的是夜氏集團跟隨淩夜北多年的老司機陸叔,還有隻是路過這條大道的無辜路人。
將淩晨曦平安送到病房後匆匆趕來的陳十跪在一片廢墟裏,怒吼著,嚎叫著。
本來該死的是他,本來這件事是九哥交給了他的,再不濟他也應該要和陸叔同行的。
也許他的機靈能發現端倪,也許...陸叔不會死。
他們都不用死。
淩夜北緊緊閉上了雙眼,一切驚顫、痛心、憤怒、絕望都被掩藏了起來。
再次睜眼,已恢複清明。
他親自揭開擔架上的白布,抱起老司機的屍體...那該稱作屍體嗎?
莫非言抿著嘴,身側肖揚已經無法淡定,衝到淩夜北麵前。
他疾言道:“夜北,夜北,你別這樣,你放下他,讓陸叔安息。”
“揚子,陸叔跟了我快十年",淩夜北幾乎是抱著…斷臂殘肢,鮮血瞬間染紅他的白襯衫,他虔誠地一步步艱難向車的方向走著,聲音被風吹得輕輕的。
"我淩夜北立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緊隨著他的肖揚聞言顫了顫。
被莫非言喚回神來的陳十,看到自家夜少這幅模樣,差點又給跪了。
他哽咽著攔住淩夜北,"少爺,還是找專家將陸叔的…屍體縫合,讓他入土為安吧,您這樣,時間長了,陸叔…都僵硬了。"
淩夜北脊背一僵,"死-無-全-屍"。
四個字湧入腦海。
他險些站不穩。
陳九喚來專業人員,帶走了陳叔。
“陳九,叫林晚一起去醫院,不惜一切代價,搶救傷患。”
“是,少爺,我會處理好,你放心。”
莫非言不知何時也走到了淩夜北身旁,三個男人,黑衣肅殺,向著救護車離開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非言,這件事必須查個水落石出,絕不手軟。”
莫非言點頭:“這次是真過了,以前小打小鬧也就隨他們去,現在都敢把你的命算進去,你的行蹤他掌握如此清楚,夜北,好好注意你身邊的人。”
“我知道。揚子,暗夜這邊由你出麵,嗬-,你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肖揚正愁怒氣沒處可撒,心中霎時已經上演N種淩遲之法。
“天都快亮了,走吧。”淩夜北說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車子停在醫院門口。
他一身血跡,實在不願回到冰冷的公寓。
小護士自看到就殷勤地跟著淩夜北,看著他身上斑駁的血跡,想問不敢問。
亦步亦趨,小心翼翼。
淩夜北非常煩躁,擺了擺手示意小護士不要跟著自己。
他隻想靜一靜。
這個時辰,已經少有人走動,電梯行至VIP樓層,他拿著房卡向淩晨曦的病房走去。
滴——,房門沒有順利打開。
滴——,滴—......
他懊惱不已,這才發現,走錯了...
看著手中的VIP房卡,他哭笑不得。是悲傷侵襲了他所有才這麽失魂落魄嗎?
明知道帶著一身血腥不該去見丫頭,卻還是忍不住去往最讓他感到安心的地方。
想起丫頭信誓旦旦說:我說我要嫁給你。
男人的心仿佛注入了一股清流,壓抑著那些沉痛。
隻可惜,她沒聽到他的回答,而且短時間內大概是聽不到了。
握上門把的那一刻淩夜北心慌了,他怎麽能讓丫頭看到自己的這副模樣?
他的女孩,是應該要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的。
他的女孩,是不應該被一點兒的黑暗侵蝕的。
他轉頭,果然看到小護士還在身後,疲憊地按了按太陽穴,“在隔壁開間房,帳記在一起。”
小護士搖了搖頭,“房卡都在護士長那裏,白天才能辦理新入住呢!”
淩夜北歎了口氣,已經沒有多大力氣去辯駁。
小護士張了張嘴,想問眼前的男人是不是受了傷,卻還是咽了回去。
男人周身彌漫的悲傷實在太明顯,看他神識清明,也出不了什麽大事。
淩夜北深呼吸,這才走進房間。
黑漆漆的,裏間有一點光,他知道是丫頭留給他的,但...他不敢去。
他不配。
燈都沒有開,淩夜北在黑暗中前行,心中的無力感一波一波,就要將他壓垮。
走到浴室,擰開花灑,冰冷的水從頭衝刷而下,他連外衣都沒有脫,猩紅的血液在水流的稀釋下變得粉紅,自上而下,落了滿地。
淩夜北蹲下身,抱住自己,任由冰冷進駐他的內心,他渾身不自主地顫抖著,可再冷也沒有心冷。
他初來A市,能對他下手的人隻有那個人,他的好大哥。
莫非言和肖揚多次勸他下狠心,告誡他若是心軟,別人就會得寸進尺。
果不其然,他抱著卑微可憐的一絲親情一直也就小打小鬧沒有真的對淩氏出手,他們如今還真就真拿自己當軟柿子捏。
背靠整個暗夜,淩氏集團完全可以不放在眼裏,淩筱峰心中苦苦追求的是他淩夜北早就得到過並且不屑一顧的。
回來至今,他自問從未流露出要接手淩氏的想法,那個老家夥多次邀自己回家吃飯他都婉拒了。
即使這樣,還是不夠嗎?
淩筱峰!淩筱峰!淩筱峰!
他咬牙切齒地喊著這個名字,若是明日查到的結果當真與這三個字契合,他必定血債血償!
本來,他顧念著淩筱峰照顧他的丫頭至今,也就由著他不痛不癢地屢屢出手,那點小事兒還不足以對他造成什麽損失。
或者該說,那點兒損失,他不放在眼裏。
可是,人若是要自掘墳墓,誰又能拉著住!?
淩夜北捂住眼睛,淚水和花灑灑下的水混為一體,他肆無忌憚地發泄著自己的憤怒和...絕望。
為什麽從小到大,他渴求的那麽一絲絲來自家人的溫情都得不到,他們那群人如今要全部毀滅?
他攸然笑了起來,聲音淒厲,隔著浴室的門和裏屋的門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淩晨曦本就沒有熟睡,心裏一直擔憂著淩夜北。
此刻聽到一聲聲淒絕的笑,她頃刻間忘了自己還無法行走,一個猛力,摔倒在地。
“啪——”一聲,世界都靜止了。
此刻,她終於在不自知的情況下與淩夜北一同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