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告別
第一章告別
荒無人煙的深山中，冷冽勁風呼呼的吹著，漫天黃沙飛舞。
這座在地圖中不曾出現的深山，在這麽惡劣的地勢環境中應該是一座無人生活的空山才對。
可在這空曠無垠的山地中央卻有幾座凸起的灰色石樓，石樓與石樓之間相連圍成一個環形，環形中間的空地有三個足球場那麽大。
“你真的想好了嗎？”
其中一棟石樓的某間辦公室裏，一位頭發有些許銀絲的老人背手站在窗前，窗外狂妄呼嘯的大風，沉默問道。
“想好了，我要退役，韓老，你不用再勸了。”
老人背後，一位身才挺拔的年輕人筆直站立，雙手手心貼在兩側大腿上，眼睛沒有看老人略帶蕭索的背影，而是望著正前方辦桌後的牆麵，聲音堅定的答道。
韓老聞言轉身，緩慢走到辦公桌後麵，坐在黑色皮麵的椅子上，雙眼炯炯有神的盯著對麵，英姿挺拔，皮膚黝黑的年輕人久久不語。
半晌，韓老見年輕男人不為所動，直挺挺望著冷硬的牆麵，神情堅定如初。
“呼。”
韓老無奈吐了一口長氣，眼睛從年輕男人身上移到桌麵上的文件，略帶皺紋的右手拿起旁邊的鋼筆，拔掉筆帽，在退伍申請書的領導簽字一欄上，大筆一揮寫上韓正陽的名字。
看著字跡未幹的申請書，韓老唇邊閃現一抹幾不可查的淺笑。
這個能力超強，讓人膽寒的臭小子，終究要永久離開無名部隊了。
其實兩年前事情發生的那刻起，他就猜到以傅晉堯重情的性格，一定會發生今天退役的局麵。
常年作戰親如兄弟的戰友都死了，一年後，隻有跟人猿差不多的臭小子獨自活著回來，讓他每天看著曾經跟戰友一起訓練的場地，宿舍。
確實比殺了他還殘忍。
如果因為這一個問題，就批準他平時最為得意的徒弟，也是無名最頂尖的特種戰兵離開，實在有些牽強。
可誰知，傅晉堯為了離開這塊傷心地，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
竟然讓醫護隊的美女醫生在他的病情報告書上寫“精神與身體方麵損害極大，不適合繼續留在部隊”這樣狗屁的話。
想到臭小子為了達到目的勾引女醫生的無恥事情，韓老都要為傅晉堯的智謀點讚了。
“傅晉堯，你聽好了，既然決定離開，以後你的生死都跟無名沒有任何關係。”
韓老將手中的文件扔出去，惱怒的喊道。
對麵的年輕男人傅晉堯眼疾手快的接住文件，輕聲道：“這個我知道。”又看抬眼看生悶氣的老家夥，痞笑的說道：“韓老頭，以後沒有我這號人在你眼前晃蕩，你就可以過上點安靜的日子了，心裏是不是都樂開花了？”
“是啊，你個兔崽子終於要滾了，我眼前終於清靜了。”韓老沒好氣的說道。
以後想找個鬧他的人都沒有了，也沒有人演戲給他看了，想想，遺憾還是有的。
畢竟，傅晉堯是個百年一遇的奇才，可惜……
傅晉堯看韓老頭盛怒麵容上略微遺憾的雙眼，心裏也有些不好受，可他沒辦法，他必須離開這裏，他不能在看到任何帶有兄弟們回憶的任何東西，任何人，他會瘋的。
“行了，不說這些芝麻小事了，說說你離開後要做些什麽？別看我們手上都有鮮血，但依然比外麵社會上的那些人要單純。”
韓老用筆頭敲著桌麵，冒著精光的眼神射向傅晉堯，道：“你又是個沒有見過世麵的毛頭小子，可別一出去就被別人算計的屍骨無存，又或者控製不住自身的武力殺了人，最後在牢裏過一輩子。”
什麽叫沒見過世麵的毛頭小子？還沒感慨完的傅晉堯一聽這話就不願意了，怎麽說他也是二十歲的成年男人了。
無論是哪個國家的首領，司令，他都不曾放在眼裏，怎麽還能把他跟沒見過世麵的人聯係在一起？
“韓老頭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吧，我到哪都能過上美女環繞，舒服愜意的生活。”
韓老看傅晉堯憋嘴的表情，沒有向往常一樣把他暴打一頓，而是平靜的說道：“你這個年齡在城市正是上大學的時候，我托了一位老朋友給辦了入學手續，你上學去吧。”
傅晉堯眨著他的大長睫毛，聽著韓老雲淡風清的話，內心有瞬間的怔愣。
他雖然年齡不大，可心思卻比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還要成熟，能跟一群大學生相處的來嗎？
不過，再一想韓老頭說的外麵社會複雜，身在校園也不錯，再加上他確實也沒什麽文化，上大學混個文憑也好，將來好歹還跟知識分子沾點邊。
最重要的是他有足夠的時間，調查他想查的事。
兄弟莫名的死，讓他怎麽都放不下，就算官方文件已經確定那是一場意外，可他從不這麽認為。
當年，那個圍剿他們兄弟的蒙麵男人，露在外麵那狹長淩冽的眼神，總覺得似曾相似。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查出幕後的黑手，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他都要讓真相，水落石出！
“行，我應了，就按你說的去上學。”傅晉堯豪氣的說。
韓老看他豁然的模樣，心裏安心些，不管怎樣身在純淨的校園，總比身陷熙熙攘攘的社會中要好掌控。
“行了，你可以回去卷鋪蓋走人了。”
韓老揮手攆人，似乎極不想在看傅晉堯一眼，離別已近在眼前，沒必要在牽絆流連。
傅晉堯看韓老頭趕人了，也不能再賴著不走了，轉身向門外走去，當手觸到門把手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已經年過六旬卻依然挺拔的韓老。
韓老也望著門口的年輕男人，一向堅硬的麵龐竟有幾分可惜和無奈，怎麽說也是他親手培養出來的兵，如果不是因為能力太強悍太聰明，可能他們師徒的情意也不會這麽淺。
“老頭，逢年過節時，我會給你這位孤寡老人打電話的，如果哪天你死了，我也會回來給你收屍，讓你入土為安的。”
當韓老聽到那傅晉堯不知死活的話後，可惜的神情瞬間化為狠厲，隨便抓一東西擲過去。
傅晉堯說完，快速出去關門，將韓老頭惱怒扔過來的煙灰缸擋在了門裏麵，吹著口哨轉身而去，心裏卻堅定的說。
“韓老頭，我說到做到，將來一定給你養老送終，報答你十幾年來的悉心教導，和費心安排我今後道路的苦心。”
而此時被傅晉堯惦念的韓老，一動不動的陷在舒適的皮椅中，目光冰冷盯著空無一人的門口，嘴裏顫抖呢喃。
給他收屍……傅晉堯……
傅晉堯晃著手裏的退伍申請書，將鑰匙插進門孔裏，剛打開宿舍的房門就有一道女聲從裏麵傳來。
“辦成了？”
他抬眼看坐在他單人床上，身上白大褂的扣子全部解開，露出一片大好春光的美女醫生，笑說道：“程醫生，大白天的光臨寒舍，實在讓我受寵若驚。”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我想著你的事真要辦成了，估計明天在無名就沒有你這流氓的存在了，來見你最後一麵。”
程醫生雙手向後撐在床上，媚眼看著門口的傅晉堯如實說道。
“嗬嗬，還要多謝程姐的幫忙，你想讓我這個流氓怎麽感謝你？”
傅晉堯關了門，走到床邊坐下，攬著美女程醫生的肩膀問道。
“我幫你也不是為了要你感謝，畢竟你這一離開，我們此生也不會再見了。”
程醫生說了一半的話停頓了一下，轉頭注視著傅晉堯又說：“不過是看你長得還行，不忍你每天活在自我折磨裏，才出手相幫。”
傅晉堯沒有搭話，眼睛直看向美女醫生小麥色泛著健康顏色的麵容，手指輕輕的撫了上去，用長滿薄繭的手指肚摩挲著她的臉龐，眉眼，嘴唇，最後用他的嘴代替了手。
程醫生也沒有要推拒的意思，熱情的脫掉傅晉堯的衣服，反正這也是最後一次了，也沒必要矜持扭捏。
“程姐，我不會忘記你的恩情。”
程醫生正處在抽離的迷蒙中，恍惚聽到了這麽一句話，嘴角無聲的笑了。
一個小時後，傅晉堯穿好衣服，收拾好包袱，最後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女人，輕聲推開了房門。
傅晉堯走出無名的大門，回頭望著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漫天的風沙在他黝黑的臉上吹打也不覺得疼。
“再見了，無名，再見了，他前二十年的生活。”
默默告別完，傅晉堯單肩挎著雙肩包頭也不回的漸行漸遠。雖然走的決絕，但傅晉饒的思緒卻波濤洶湧，究竟是誰因為什麽屠殺自己的兄弟？上麵為什麽草草結案不了了之？這背後到底有什麽陰謀，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與此同時韓老辦公室閃出一個黑影，冷聲道“就這麽讓他走了麽？”說著右手做了一個殺的動作。
“什麽時候輪到你替我做決定了？”韓老厲聲道，儼然一個威嚴的將軍，還哪裏有剛才那對傅晉饒那慈祥的姿態。
黑影未在多說，悄然遁去。
留下了形單影隻的韓老，頹然坐在了椅子上自言自語，“希望你能忘記一切，做一個簡簡單單的大學生吧”一聲歎息，仿佛瞬間蒼老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