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醫生的故事

第7章 醫生的故事

半夜裏,桑子若在自己的病床上睡的不踏實。

急診室的布置都是沒有獨立隔間的,一塊藍色的布隔開了每一張床。她能聽見病人的呻吟,更加擔憂自己的處境,所以渾渾噩噩的睜開了眼睛。

燈是半明半暗,她也再無睡意。

隻想起身趕緊回家待在自己覺得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可當她準備離開的時候。身後有一陣動靜,飄過她的耳邊。

噓噓咻咻......

噓噓咻咻,噓噓咻咻。

桑子若像是腿腳不聽使喚般,徑直回頭踱步到發出聲響的房間門前。躡手躡腳的闖進去,躲在黑暗裏觀察。

當她抬頭看到眼前的景色,又羞赧的低下了頭。

病床上坐著的男子上半身沒有穿衣服,露出堅實的肌肉,背影讓她有些熟悉。那人微微回頭,不就是那個沒耐心的醫生。

他正在不快的低吼著。

下一秒,才真正讓桑子若大開眼界。

醫生緊實的背上,莫名其妙的慢慢出現一片片青綠色鱗角。

眨了眨眼,以確認不是自己又出現幻覺。

可眼前的畫麵不僅沒有消失,反而青綠色的鱗片越來越繁茂,不斷從肌膚裏竄出來似的,整齊的排列在後背上。

好像...

是一條龍,青綠色的龍盤旋在他的背上,顯得尤為真實,龍頭臥在身體裏,有一對角。跟她印象裏的龍,模樣有些出入。

捂住自己的嘴避免發生任何的聲音。心跳的速度實在太快,驚慌於眼前的一切。

不僅因為這個突入眼簾的龍,還有這香豔的畫麵。

稍不注意,往前挪動了一步,不小心碰到了腳邊堆放的醫療器材。

“誰在那裏?”不疾不徐。

被發現了。

桑子若掩耳盜鈴的往後縮了兩步。

“我看見你了,出來吧。”

硬著頭皮,隻能從屏風後站到了光亮處,“好...好巧。”

坐在病床上的人回頭看著她,表情淡漠如水,一雙眼睛卻始終不離開她的周身。好像在等她自己解釋。

“我...我好像聽見什麽聲音了,所以進來看看。”

桑子若一直低著頭,絲毫不敢看他的眼睛,他背上的畫麵仍然印刻在心裏。

“看了那麽久,被我發現了才打算站出來?”醫生的話語,明顯的在告訴她,自己早就知道了黑暗中有人在偷窺自己。

桑子若瞬間紅了臉。趕緊解釋道:“不...不是的。”

她沒有結巴的病,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麵對他的時候,心口有股重壓,壓的她不自如。

“你看見什麽了?”好像並不打算放過她。

“好像是...紋...紋身吧。”

“紋身?”

“恩,醫生,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雖然桑子若看到的明明是一條凹凸不平,鮮活似真的龍,可是一聯想到最近的狀況,她隻能裝作傻子,拔腿逃跑。

醫生的臉上一個若有似無的笑容,起身穿上襯衣,慢悠悠的扣紐扣,“我叫北宮嶼,醫大X院急診科的醫生。”

“恩,你好,我叫桑子若。”已經完成轉身,隨時準備開跑。

“我知道。”

“你知道?”被他的回答擊中,站定在原地。

北宮嶼點點頭,“最近總有人襲擊你?”

“這個你也知道?”桑子若震驚回頭。防備卻在一點點建立。

說話的時候,北宮嶼已經穿好襯衣從床上站起來,走到她的身邊彎腰,在耳邊吐氣:“你身上全是傷。不然...你覺得我是怎麽知道的?”

“恩。北醫生,你...你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對於他的靠近,桑子若恐慌。心尖難受的打緊。

卻被人緊緊拉住手腕,“北宮是複姓。”

心頭一驚。

“對不起,北宮醫生。”

雖然被拉著,桑子若的頭卻衝著門的方向,一心隻想脫離困境。但是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打斷了全部的想法。

“其實我還知道你最近總是被人追殺。而且...”,頓了頓道:“追殺你的人都不是普通人。”

“我說的對嗎?”

這一刻,她徹底放棄了逃跑的衝動。

心跳劇烈,好像一切的迷茫都要被揭開一般。既興奮又害怕。

“你想聽故事嗎?”北宮嶼放開她的手腕。似乎已經確定她不會再離開。

“你知道在我身上發生的怪事?”

“不甚了解。隻是我能解答你的疑惑。”北宮嶼重新坐回到病床的位置。

麵朝著她。在燈光下。他的模樣被無限放大,濃密修長的睫毛投射在臉上,眼睛裏是掌控一切的了然,淡粉的嘴唇,配上那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都不斷在引誘著自己朝他靠近。

“所以...你想聽故事嗎?”

像是被吸引了一般,桑子若木訥的點頭。

“故事要從很久之前說起。”北宮嶼帶著一點玩味看著麵前的人,不等她回答,又繼續說:“混沌之初,天地之間存在著很多野獸,這些野獸吸天地之精華,法力強大,控製著一方土地。他們可以像人類一樣自給自足,繁衍後代,建立王朝。”

桑子若以為是一個神話故事,聽的有些心不在焉。

“可是一場驟變來襲,所有的野獸都會生老病死了。他們的肉身不斷消弭,不能在單純的修煉法術。”

“驟變?”

北宮嶼點頭,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接著又繼續道;“誰也說不清楚,這場災難究竟是何人所為,王朝的領袖們為了能使自己的子孫後代能綿延不絕,故而找到了一個辦法。”

“一個聽上去有些殘忍的辦法。”

“什麽辦法?”故事越發有趣似的。

這一次,北宮嶼的表情有些怪異,雖然嘴上說著殘忍的辦法,可是心裏似乎沒有太認同這個形容詞,所以出現了一些排斥和抵觸。

“將肉身消失的野獸魂魄寄生到另一個物種身上。”

“目前,最好的物種便是人類。”

“你說什麽?”

桑子若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了幻聽,腦袋裏卻一直在浮現那隻怪鳥。

“你聽見了。”北宮嶼嘴角的一抹弧度,讓她眉頭緊皺。

不管她的反應,北宮嶼隻想抓緊時間講完這個故事,又說:“這種方式,我們叫同生,就是和人類共用一個身體,吸取他們身上的邪念,以此來修煉自己的魂法。”

“那人類的身體會怎麽樣呢?”目前最關心的問題。

“每一個個體都不一樣,每一個獸魂也不盡相同,所以沒有一個統一的定論,同生體究竟會怎麽樣發展。”北宮嶼說的簡單。

桑子若不可思議的盯著他,這一刻,她沒有懼怕,隻有無盡的委屈和不甘,可是她又確定不了自己是否是他口中的所謂‘同生體’。

“你剛剛看到了什麽?”北宮嶼見狀,聲音放低又問了一遍。

這一次,她不再是逃避,而是不設防的說了起來,“我看見你的背上有一隻青龍,看上去就跟真的一樣,並不像紋身。”

北宮嶼滿意的微笑,“沒錯。其實我跟你一樣。”

“什麽一樣?”睜大眼睛,桑子若再次陷入震驚。

“你看到的東西並不是什麽紋身,而是同生體的印記,隻有被獸魂寄生的人才有會。所以準確的來說。我跟你...是同類。”

眼珠子差點睜的掉了出來。一個個爆炸性的消息接踵而至,讓她根本沒時間消化。

“襲擊你的那些人,應該也是同生體,看你弱小才會這樣欺負你。”北宮嶼收起了那個溫暖的笑意,表情略微複雜。

“覺得我好欺負?”

聽完他的解釋,桑子若忽然覺得好笑,原來弱肉強食無論什麽種族都存在,而自己無論變成什麽樣子,都好像注定被人踩在腳底一樣。

又想起了什麽似的問道:“可是我身上並沒有印記,是不是你弄錯了。”

桑子若隻是不想承認,現在的她似乎是一個怪物。

“我是不會弄錯的。”北宮嶼又重新展露了笑容。

看上去就像一個暖心的大哥哥一般,讓桑子若沉下心來的信任。

“每一個獸魂寄生在人的身上,都會有不同程度的契合度,契合度越高印記就會展露的越完整。可能寄生在你身上的獸魂跟你並不契合,所以你的身上沒有出現印記。”

“所以它會因為契合度不高而離開我的身體?”

像是找到些許希望。眼睛突然放光,看著麵前的人。

良久,都沒得到回應。一陣電話鈴響打破了沉默。

“今天晚上的故事結束了。”北宮嶼拿起自己的白大褂徑直走出了門。

回到辦公室,將白大褂掛在門後,鬆開了襯衣的第一顆紐扣,用手揉了揉已經僵掉的臉頰,果然笑容不適合他。

電話還在不停的響著,猶豫再三,北宮嶼對到耳朵上,“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