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蓮台閣(3)
第17章 蓮台閣(3)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小男孩,雙手垂在兩側,緊緊握拳,表情凶狠與其年紀完全不相配。
沒等人解釋,門口的人抬手一握,將桑子若整個人拉出了房間。門被沉沉關上。
“你是誰?”
“誰讓你來這裏了。”
“對不起,我知道這裏是禁區。”桑子若明白自己有錯在先。
那個人並不打算接受道歉,“是讓你來蓮台閣的,你是怎麽進來?”
眼睛裏全是防備,像是自己多年秘密被戳破。
“我...我也是同生體。”
雖然身份的認同還有障礙,可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你?撒謊。”
手再次舉了起來,不過沒有任何魂法的樣子,就是輕輕一層薄煙纏繞於掌間,“還不說實話,我讓你出不了這個院子。”
“我真的同生體。”
桑子若慌張了,她竟然不知道如何自證身份。身上沒有印記,沒有魂法。
“我身體裏的是一隻怪鳥,但是北宮嶼說我是連白,所以沒有印記。”
對方若信若疑,“你還認識北宮小子?”看來還真不是隨意闖進來的人類。
“可是...”
小男孩再次發問,“既然你是同生體,為什麽身上卻沒有注香。”
“注香?”沒有聽北宮嶼提起過。
“哼,果然是小賊,看我不收了你。”小男孩再次立起攻擊姿勢。
桑子若真是冤枉的厲害,可他問的問題,自己答不上來,隻能站在原地急的上火。
“要不...要不你給北宮醫生打電話。他會跟你解釋的。”
“處理你這麽一個連白,還不需要向他小子匯報。”
不知道這個小孩子為什麽對北宮嶼如此不恭敬,明明誰大誰小一眼辨明,他嘴上卻始終占著便宜。
“你聽我說,我真的是同生體,你...你。”
“我怎麽樣?”小孩手裏的薄霧又出現,臉上更是興奮的要命,“好久沒有開戒了,今天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不是,小朋友...你聽我說。”
“小朋友?”這三個字才真正撞上了槍口。
小男孩飛一樣的跳了起來,瞬間與她視線持平。不過卻是站在用紅色絲帶盤成的一個空心圈上。像是借助空氣來騰空,上下輕微浮動著。
“普通死法都不能解氣了。”
桑子若往後退了兩步,“對不起,我不應該那麽叫你的。”
“我真的是連白,來這裏跟北宮醫生學習魂法,然後打算去找九天彩鳳的魂缽的。”她說不清自己的身份,隻能把目的詳盡道出。
人好像沒了反應,重新回到了地上,“你說...”
“你要去找姬媱的魂缽?”
“恩,因為我身上寄生了獸魂,所以想要過回以前的生活,這是眼下唯一的辦法。”
桑子若看見他冷靜了下來,自己也跟著鬆口氣。現在她多少學會了點自救的方法。
“憑你?找她?”
小男孩別開了臉,轉身背對著她,“別說你找不到,你根本不配。”
那一個轉身,看起來落寞至極,偏著頭的背影看似不在乎,卻又有種說不清的令人心疼。
桑子若不好在這裏多逗留,看了一眼緊關上的門,映上心頭的還是那副畫,準確的說是畫中人頭上的珠釵。
晚些時候,北宮嶼來到她的房間。
“我方便進去嗎?”
“方便方便,北宮醫生你怎麽會來?”有人心正虛著呢。
北宮嶼尋了一個坐處,“我聽說你今天去了閣樓。”
“恩。”
早也沒覺得她會一絲一毫不受影響,隻是她的反應如此劇烈,看來有的事情耽誤不起多久了。
“我是因為聽見樓上有動靜,所以才去看看的。對不起。”
“既然你都看見了,也不是什麽大事。”
從來缺乏耐心的北宮嶼,今天不知怎麽的,情緒沉悶的很。
“對了,你看見堂庭了?”又問。
桑子若點點頭,沒有細細描述兩個人的對話。
“他...跟你說什麽了嗎?”
“沒有,就是...”
猶豫要不要說出她所看到的,可是話鋒止住,問了別的,“他好像也看不上我去找魂缽的事情。”
“你別介意,他隻是不相信罷了。”
雖然語氣輕鬆,但是桑子若想起那個背影,並不是如此。
“他...”
還想問什麽,北宮嶼打岔道:“你去的那個地方,是這個房子主人的房間。”
桑子若安靜的聽著,不打斷,不發問。
“這裏的同生體對那個房間都‘避之不及’。所以...才成為了一個禁區一樣的地方。其實裏麵也沒什麽,就是他們都害怕房間被破壞罷了。”
想起破舊房間裏不匹配的整潔度,想必這裏的人都是何等敬畏房子的主人。
“這裏的人都受過她的恩惠,所以不容許任何不認識的人靠近。”頓了頓又道:“我代堂庭跟你道歉。”
說到這裏,桑子若像想起什麽問道:“他也是同生體嗎?”
北宮嶼輕輕搖搖頭,動作小的幾不可見。
“他不是。”
“那他是?我看他似乎也沒有魂法。卻也有著不一樣的法力。”騰雲駕霧的法力。
北宮嶼對上她的眼睛,“堂庭在千年前,是山神。”
“山神?”
“恩,南山山係的山神。”
“那他為什麽也跟你們在一起?”桑子若好奇的本性就是難改。
眼神有些閃躲的,看向了窗外,輕呼歎氣。
“山被毀,自然不再需要山神。”
所以那個年紀小小的孩子,看上去背負了千萬仇怨似的,總有種不明意味的滄桑,“他看起來跟他年齡確實不相符。”
“他可比我年紀都還大呢。”北宮嶼嘴角微微上挑,“隻是被吸了所有法力,所以才身形回到小孩的樣子。”
“什麽?”怪不得他一直叫北宮嶼作小子。
“千真萬確。堂庭原也是個瀟灑帥氣的男子,隻是發生了太多事情,所以他才變成現在這樣的。”
桑子若雖處在震驚中,不過更同情堂庭的遭遇。
“我沒有放在心裏的。”
“既然他也如此不舍得房間的主人,為什麽不去找呢?”
這一次,北宮嶼又笑了,不似之前,他的笑容讓人看了心生煩鬱。
“如果真的有那麽容易就好了。”
良久,兩個人都不再說話。
桑子若漸漸有了困意,不想表現出來,可是一個個哈欠還是出賣了她。
“你早點休息吧。”出了門口,又道:“從明天開始我們進行訓練吧。”
“真的嗎?”
臉上的表情太過於真實,喜怒形於色,是她最大的弱點。
青瓦房頂上躺了一個人,鬥拱上掛著好幾壇酒。
北宮嶼朝那個人走去,“又來這裏喝酒了。”
“你小子...”堂庭抬眼。
“不是說要好好修煉,不再碰酒了。”
難得的放鬆,自然接過他手裏的酒,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這次...是真的嗎?”
北宮嶼倒酒的手停住了,他明白現在的一切於這裏的人來說何其重要,可又無比脆弱。
“真的。”
躺著的人身子一勾,拿起鬥拱上掛著的酒,和北宮嶼幹了起來。
忽的想起。
千年前,恣意快活,放肆逍遙。
如今...三人中缺了一個,便全然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