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知道你在家

第九章 我知道你在家

“神經啊,我送她見紀老爺子最後一麵!”易小白提起拳頭就要還擊,沐靈凜往前走了一步。

“爺爺在哪?”她聲色平靜,甚至是麵無表情。

“我告訴你,沐靈凜,爺爺不在了,你也不用斷絕關係了!有多遠滾多遠!從今往後,我沒有你這種姐姐,紀家也不會有你的位置!”他語速飛快,幾乎是青筋蹦起吼出來的。

要報複她,他做不到!

爺爺也不允許……

就這樣吧!劃清界限,就當這世上從來沒有這個女人,也從沒有人攪亂過他的心。

沐靈凜垂在身側的手不由顫了顫,卻用最正常不過的語調道:“好,我知道了。”

說完,她不忘牽起嘴角,白皙的臉龐素淨,猶如一朵百合花,“謝謝你們這些年的照顧。”

“滾!”

紀延心髒處狠狠抽疼,撇過頭不去看她。

“走吧!”她似乎毫無戀戰,走得灑脫。

易小白懵了,“這就走了?”

這是來觀光旅遊還是怎麽的?

沐靈凜腳步頓了頓,背對著他,有一句話還是必須得說:“我從沒想過要紀家的股份,不管你信不信。”

杜清染做了手腳,試想,如果她順著杜清染所安排的,離開鹽陽市,或許,紀延恨她一輩子,都不知道是從何恨起的。

紀延緘默不語,心底細微的地方一絲動蕩。

卻很快被他撫平,放火燒家,逃之夭夭的事她都做得出來,哪裏還有底線!

“你真的不去參加葬禮?”回去的路上,易小白掌著方向盤,疑惑的看向她,雖然從她臉上看不出任何悲傷的情緒,卻能看到她攥緊的拳頭擱在膝蓋上,好像竭力在克製什麽。

他又不瞎,沐靈凜到底是鐵石心腸,還是故作冷血,那能看不出來?

“隻會徒生糾葛而已,何必呢?”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倒是麻煩了你這麽久,很抱歉。”

“嗬!純屬閑著沒事而已。”易小白揉著嘴角滲出血的破口,濃眉緊擰。

要真是閑著沒事,他何必受這窩囊氣!

隻是,身邊的女人,看不見,想要向她訴苦都索然無味。

電話響起,她接了起來,捂著電話的手,手心已經被指甲紮破,汗水浸著,分外生疼。

“沐小姐,你好,這裏是器官捐贈中心,您之前提交的眼角膜移植申請,還需要嗎?”

三個月了啊,現在才回複。

“不用,我……”

沐靈凜正想回絕,不料車正停在紅燈路口,通話的主題易小白聽得一清二楚,忙奪過了她的手機,“需要,不過得重新匹配。”

“易總監……”沐靈凜愕然,想出聲製止,易小白已經和對方詳細談論捐贈移植的排序問題。

掛斷電話,易小白將手機壓回到她手心裏,“我知道,你覺得虧欠,用眼角膜抵債,可是別忘了,你現在才二十出頭,人生還長!”

人生?她還有什麽資格享受人生?

負能量占據所有,寬厚大手覆來,在她頭頂揉了揉,“難道,你就不想看看你男人我,長得多帥,多勾人?”

易小白從來都沒個特別正經的時候,譬如開小組會議,他總是能在人正經八百的時候,說一些段子。

段子有葷有素,幽默風趣,適當緩解開會帶來的疲勞。

沐靈凜自然也沒當真,不過卻默許了眼角膜捐贈申請,下午便沒有回公司,去了趟移植中心,做了血液采集和體檢。

入夜了,總算是一個人。

床頭的鬧鍾每天會響兩次,早八點,晚八點,這是租住公寓的時候,沐靈凜拜托房東設定的。

沒有光明與黑暗,時間概念也模糊。

從樓下的葬儀鋪買了香燭值錢,拿出櫃子裏的碗,將燃燒的祭奠物放了進去。

塵煙的味道彌漫,熏得直流眼淚。

晶瑩的淚水一滴一滴,似斷了線的珠子。

爺爺走了,她的親爺爺。

心髒似被人摘去了般疼,可是有什麽辦法,是她親手造成的。

爺爺……

凜凜想你,很想,很想……

“星啟前任董事長紀年成,因突遭大火大麵積燒傷,於昨日去世。星啟公司上下,皆佩戴挽聯,今日一早,我們了解到葬禮將在安如公墓表示對紀年成先生的追思……”

清晨,送葬隊伍從紀家出發,人不是很多。

皮卡車拖著棺槨,載滿五顏六色的花圈,和追悼的花籃。

送葬的隊伍哭哭啼啼,紀家的人不少,平常沒什麽來往,這老爺子過世,大家都跑來哭上兩眼子。

無非是落個好名聲。

“沐靈凜呢?那個喪門星怎麽不在!她就該跪在老爺子墓前,永遠抬不起頭!”

“沒見過這麽沒良心的東西!紀家收養她,養育了整整二十年,她倒好,縱火逃跑!”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總有一天遭天譴的啊!”

殯儀館裏一片罵聲,三個月來各種謠言滿天飛,畢竟紀家那麽大個莊園,一把火燒成了灰。

大禮堂裏,大家都知道,紀延有毛病。

可憐的孩子,沒有父母,就一個爺爺,還被自己親姐給害死了。

後子真主持大局,招呼來到這裏的賓客、親朋。

杜清染四處轉了好幾次也沒見著紀延,不免有些擔憂:“你知不知道延少他去哪了?電話也沒人接。”

“不知道。”後子真冷硬回答,隨後當她不存在,忙忙碌碌。

哀樂聲中,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吱哩哇啦哭嚎聲刺耳,令她心煩意亂。

紀延這個時候,回去哪?

沐靈凜請了一天的假,她什麽也沒做。

電視裏播著電視節目,是關於紀年成在世時的采訪,關於證券和股市交易的訪談。

她就跪在電視機前,一直跪著。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像是誰用拳頭狠狠捶打,還伴著腳踢。

她嚇了一跳,往門口的方向望,雖然,一片漆黑。

“誰?”

或許是易小白,但是算起來現在應該才下午不到,他來這裏做什麽?

疑惑間,她摸索著到了門口,門外,是男人醉意熏熏的聲音:“凜凜,開門,沐靈凜!!”

“我知道你在家,快點給我開!開!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