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的眼睛......

第六章 你的眼睛......

“那份文件是杜小姐給我的。”沐靈凜如實回答,末了疑惑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問題,問題大了去了!

心理醫生,高材生,紀延的生活助理……

杜清染的信息在易小白腦子裏過了一遍,眼底多了分了然,痞氣一笑:“有啊,協議上規定要把你賣給我。”

沐靈凜擰了擰眉頭,他話鋒已轉,“明天有個會議,在青城市開,你要不要跟去,順便散散心?”

青城市,著名旅遊景點,去那應該算是福利吧?

“不用了,謝謝易總監,你上次給我的那份音頻我已經處理好了,會議的主要內容是關於KT融資的事。”她說著,在包裏一頓摸索,一隻老鼠形狀的U盤放在了桌上。

工作上的事,沐靈凜摸透了技巧,U盤分各種動物,資料收錄在哪裏,憑著形狀就能辨認。

她的能力,易小白深度信任,U盤接入電腦,柔和的聲線入耳,沁人心脾。

他噙笑投去目光,對麵女人揚起了下巴,一本正經評論,“還不賴。”

三日後的紀家。

杜清染推開書房的門,窗前男人背影清減,背對著她端著一杯咖啡,略顯落寞。

“我想這份協議書應該對沐小姐的離去有很好的解釋……”杜清染翻開協議,好不容易等到沐靈凜把文件寄過來,腦子裏排練過千萬遍的到到了嘴邊卻突然凝滯。

紀延緩緩回頭,她隻好慌亂合住文件,硬著頭皮走進書房將文件放在書桌,退回原來的位置忐忑不安的補充道,“是沐小姐托人送來的。”

眼底痛楚清晰,紀延放下杯子拿起協議書,“斷絕關係協議書”這幾個大字,每看一次,就像淬毒的匕首一遍遍將他淩遲。

她就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

“沐小姐的意思是讓紀家支付撫養費,是星啟百分之30股份……離開後過一生逍遙自在的日子才是沐小姐想要的吧!”杜清染頗為感慨,尾音帶著一聲歎息,卻在暗地裏揪緊了神經。

聽著杜清染的話,他翻開了協議,紙張末端是沐靈凜的簽名,娟秀的小楷,像是在嘲諷他的固執。

“刺啦——”

杜清染話音方落,紀延一雙修長蔥白的手捏著文件兩端撕成了兩半,又迅速二分為四,直到幾張紙成了碎片,散落了一地。

杜清染大氣不敢出,自從沐靈凜離開紀家的這三個月來,紀延赫然成了個火藥桶,隻要一絲火星就會爆炸。

“這不是她,不是!”他極力否認,縱使證據鑿鑿的背叛就擺在眼前。

“延少,我知道很難讓你接受,但……沐小姐全然不顧您和紀老先生的安危,她早已經不把你當成家人了。”杜清染心疼之色漸濃,徐徐靠近,抬起的手試圖壓在他肩頭,安撫他受傷的心。

“滾!”

紀延雙手撐著書桌,抬起頭來,眸子腥紅。

低沉厭惡的口吻,無數次讓杜清染恐慌,這次也不例外。她臉色發白,生硬後退,再後退……

拉開了距離,紀延臉色才稍微有了點緩和,語氣依舊是冷的:“讓司機備車!”

天元風投是中俄合資,主要做評估和融資,之前星啟放出的債券,需要計算利率,會議長達兩個小時。

緊張氛圍的會議室裏,隨著俄羅斯大胡子郎朗有聲的分析,女人清麗的聲線翻譯成中文,溫和的音色鑽進每個人的耳朵。

易小白玩轉著手裏的鋼筆,單手支頤慵懶聽著,目光緊隨著麵無表情的沐靈凜,她很耐看,雖然不是傾國傾城,那也是清新脫俗,公司數一數二的美人胚子。

可惜,是個瞎子!

“散會。”

隨著會議室的門大開,新的空氣交匯,沐靈凜深吸了口,所有緊繃的毛孔全都舒開,喉嚨的澀疼愈發清晰了。

兩個小時精神高度集中的翻譯,嗓子也快廢了。

“咯。”

一瓶擰開蓋子的水塞到手裏,她溫溫笑著接過,對身旁的人道謝。

“今天先到這裏,回去好好休息。”眼看著這麽認真工作的沐靈凜,易小白出奇的生出了同情心。

他幾乎不會為誰動容,勞模年年有,不缺沐靈凜一個。隻是,不知怎麽,拿起水遞給她的一刻仿佛是出於本能。

聽著他往前走的腳步,沐靈凜趕忙緊隨其後,俄羅斯來的人對她的狀況不清楚,撞到就不好了。

有了前幾天撞人的經曆,她越發的小心翼翼。兩人亦步亦趨的走出會議室,門口時,易小白突然頓住了腳步。

通透的走廊,身姿筆挺的男人站在拐角處,避開了人來人往的人員,麵色冷清的盯著他。不,應該是她身後的人……

他回頭看了眼,跟在身後的小瞎子走得四平八穩,全然沒注意到眼前有個半人高的花瓶。

“咳咳。”

易小白半握的拳頭抵在嘴邊,清咳了兩聲提醒。

沐靈凜疑惑的往聲源望去,隻聽‘咚’的一聲,額頭一陣鈍痛。腳下失衡,一個趄趔往後倒去。

兩個男人皆是大驚,紀延邁開長腿上前,易小白眼疾手快率先將人撈起,摟在了懷裏。

電光火石之間,沐靈凜揉著額頭淡定自處,這種事在她的生活中司空見慣。

她站直了身,想要從易小白的懷裏退出,卻被易小白緊緊掐住了胳膊。

動彈不得,她茫然不解,“怎麽了?是公司變化太大了嗎?”

當然大,因俄羅斯來人參會的關係,公司為顯示莊重,刻意在門前兩側擺了兩隻琺琅瓶子。

易小白一言不發,隻是死死抱住,心如擂鼓躊躇著如何應對。

而身邊,一道鋒銳的眼神似有穿透力,破開她的偽裝。

紀延從沒有這麽認真的觀察過沐靈凜,她不知所措任由易小白禁錮,一雙本該清透的眸子灰暗無光,沒有聚焦,沒有定點,就像是一灘死水。

幾次見她,她架著眼鏡,鏡片折射的光恰巧掩蓋了眼睛的缺陷。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心底萌發,寒意迅速蔓延過四肢百骸,一顆心,猶如被誰攫著,生疼到窒息。

半晌,他薄唇微啟,顫抖的聲音甚至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靈凜,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