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走屍

第八章走屍

八月十五,三門鎮萬家燈火,沿街燈籠照亮著每一個角落,充斥著節日的氣氛。

大街小巷擺滿了攤子,因為在三門鎮混熟了,所以鄰裏街坊都知道我,加上祖父平日裏也是樂善好施,沒事都愛幫忙啥的,所以人緣倒是不錯。

我們爺孫倆也算是相依為命了,至於葛大爺,這不靠譜的老家夥自打教會我所有的屍囊人絕技後,就成天抱著酒瓶子不放。當然,我也算是盡孝了,生活起居自然由我來照顧。

眼下這歡慶的節日,祖父也是弄了一桌好酒好菜,招呼葛大爺喝酒,兩老人也算是同輩,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作為晚輩,我隻能在旁幹瞪眼,不過這日子倒是我喜歡過的,比在油田裏幹活要輕鬆多了。

店鋪裏也弄得有模有樣,估摸著往後很長時間都要做這行了。

晚飯過後,兩老人還在那喝著酒,吹噓著年輕時的事,喝完酒後,聽說鎮上有個戲班子,於是一道去看戲了,我閑著無聊,於是坐在店鋪門口看著報紙,把玩著手中的木劍。

等到了七點鍾左右,天剛剛好黑了下來,忽然間遠處跑過來一個人,是黃媽,她整個人慌慌張張,身上的衣服都濕了。

跑到我跟前,一副哭泣的表情:“有才,快,快去烏龍口。”

我不明所以,烏龍口這地方我知道,是一條大江,聽說是從長江上沿襲下來的,離三門鎮有一公裏左右,平日裏也是聚齊著眾多的漁民,那地方能出什麽事。

於是趕忙詢問黃媽咋回事,她都快哭了:“有才,俺家閨女今早不見了,聽人說是去烏龍口,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您閨女會不會出去玩了,應該沒啥事。”我有點無語,這丟人的事找我幹啥。

“有人看見俺家閨女掉江裏了,這事你不是在行嗎。”黃媽一看我不動,硬是拉著我起身,沒辦法,我隻好帶上家夥跟著她去了烏龍口。

因為天色已經黑了,我倆到那的時候,船老大都回家吃飯了,隻有一艘艘漁船靠在那,船上的煤油燈還在燃燒著。

這黑天瞎火的,我也整不明白黃媽閨女有沒有掉水,於是沿著烏龍口轉悠了一圈,忽然間發現在一處淺水的區域有一個紅色帽子。

黃媽一看這帽子,立馬哭的更傷心了:“俺的閨女啊,你咋就想不開了。”

我皺著眉頭,覺得這事有些蹊蹺,一個好端端的大活人會跳江自殺嗎。再者黃媽的閨女我知道,年紀也才十七歲,也沒啥抑鬱症和自殺傾向啊。

為了探索黃媽的閨女是不是死人了,我仔細朝著江水打量,眼下是十月季節。江水上漲,水流湍急,人若是掉水裏,不熟悉水性,十有八九會被淹死。

黃媽的閨女要是掉進水裏,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當然也沒絕對。

依照慣例,我先用一枚五帝錢,串上紅繩,丟入江水中,繩子有九尺,沉入水中後,我又詢問了黃媽閨女的生辰八字,然後寫在一張黃符上丟入水中,大概兩分鍾左右,我才提了起來一看,發現錢幣上有一片衣服料子,急忙捏在手心一看,心中暗道不好。

這衣服料子明顯就是女人的,黃媽這下子哭得是更徹底了,我心中升起一絲不詳的預感,是什麽讓一個小女娃跳江呢。

轉念一想,走到停靠在岸邊的漁船,讓黃媽先在這等著,然後自個劃著船靠向了江水中間處。

微涼的夜風下,一輪圓月高掛在天空,江水上甚至有一層淡淡的水霧彌漫。烏龍口一年到頭來也不平靜,我在的三年裏頭,也死了不下十來個人,當然都是我和葛大爺撈上來的,估計是死人的緣故,這江水一到晚上就顯得有點陰森。

我瞅了下江水,然後在隨身攜帶的布袋子裏取出一個燈籠,這玩意名為引魂燈,啥意思就不解釋了。同時我又拿出一麵銅鑼,在外頭敲了下,那意思就是告訴下邊的水鬼不要靠近。

葛大爺也說過,水鬼喜歡附在船底下,最好還是提醒一番,若是遇到命格弱的人,有可能遭遇到襲擊。

兩步做完後,我坐在船頭,手中拿著個風鈴,掐算了下時間,估摸著是差不多了。於是取出一些糯米和白灰,混合在一起撒入了江水中。

隨後又將屍囊袋打開,往裏頭放入一隻公雞的雞冠,另外就是一塊用陰木製作成的木牌子,在上麵寫上黃媽閨女的生辰八字。然後放入屍囊袋裏,稍微卷緊後扔入了水中。

因為常年要幹這活,所以我專門給自個配了個布袋子,裏頭當然是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

這一切做好後,我才回到岸邊,黃媽還在哭,見不到女兒的悲痛我當然無法體會,隻好安慰說:“您先回去吧,明日一早再過來。”

黃媽也沒辦法,隻好跟著我回去了,等回到店鋪,祖父和葛大爺也回來了,兩人一聽說那黃媽閨女有可能落水後,都挺關心的。

葛大爺捋著也不知道多久沒剃的胡須說:“奇了怪了,剛才我去看戲,發現裏頭有一個小花旦神情有些不對勁,好像黃媽的閨女。”

我嚇了一跳,黃媽的閨女還在上學的年紀,也沒聽說有唱戲的天賦啊。

祖父基本上不插手這些事,管自個去休息了,我將烏龍口的事簡單的說了下,心中困惑。

“按照您老人家這麽說,那黃媽閨女應該沒死才對,奇怪。”我腦子有點不夠用了,心想要不親自去戲班子看看,可人家都已經休息了,沒辦法隻好暫時作罷。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葛大爺親自和我去了一趟烏龍口,黃媽已經在那兒等候了,一看到我倆立馬跑過來。

葛大爺朝我示意,我取出八卦盤,掐算著昨晚屍囊袋落水的地方,然後沿著江水邊上走著。最後捉了一隻小魚,將一張靈符放入小魚嘴中,然後扔了下去。

我駕輕就熟的掐算準確方位,然後一把指著遠處說:“在那兒。”

我們三急忙朝著羅盤定位的方向跑去,等到靠近一處淺灘時,發現屍囊袋正漂浮在水中,和昨天相比,裏頭顯然是有東西。

我下了船來到屍囊袋前,習慣性的點燃一枝香,然後插在一旁,上前解開袋子,旁邊黃媽緊張的看著,身體一直在哆嗦。我也挺糾結的,萬一真是咋辦,但事實還是發生了,打開的一瞬間,一個慘白的人臉露了出來,正是黃媽的閨女。

隻見這閨女全身濕漉漉的,原本可愛的臉蛋變得蒼白無比,被水浸泡過一夜,臉頰都有些腫了。更重要的是雙眼竟然是睜開的,對視中連我都感覺到全身一涼,更不用說黃媽了,嚇得癱軟在水中,老半天才反應過來。

黃媽立馬哭得昏天暗地,抱著閨女在那哭,我搖搖頭,走上前用手夾住她閨女的兩腮幫,然後從嘴巴裏取出昨晚放進屍囊袋中的雞冠。

“唉,人都死了,好好安葬吧。”我隻能簡單的安慰了下。

“天殺的,是誰害死我閨女,她才十七歲啊!”黃媽哭的都停不下來了。

我也挺憤怒的,可一看這屍體完整,也不像是有人迫害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咋回事了。

葛大爺皺著眉頭,盯著黃媽閨女的屍體看了一會,然後蹲下來,用手輕輕摸了下腦門上,隻見有一層白色的粉末,放在鼻尖裏嗅了下。

然後把我拉到一邊說:“有才,這閨女死的不正常,額頭上好像是胭脂粉末。”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傻傻說:“女孩子家有不正常嗎?”

葛大爺朝我踹了一腳,這下子把我氣的,剛想發火,看他的眼神立馬想起來了,是戲班子,心中大驚。

“您老懷疑是那戲班子有問題?”我偷偷問了下。

葛大爺點點頭,也沒多說啥,而是幫忙將黃媽閨女的屍體搬了回去,因為死人了。黃媽家裏頭也是非常悲痛,專門設置了個靈堂,屍體擺放在靈堂中的門板上。

我的心思一直在戲班子身上,聽說戲班子在這還要呆一晚,心想必須要去查一下。

當天晚上,我和葛大爺再一次來到位於三門鎮外搭建的戲台邊上,底下坐著一排大爺大媽,正聚精會神的看著戲。

因為時間還早,我也看得迷糊,先讓葛大爺看一會,然後找了位置坐著休息。

大概一個多小時左右,時間應該在夜裏九點多鍾,隻聽一聲鑼鼓響起,我嚇了一跳,從睡夢中醒過來,發現葛大爺朝我使了個眼色,急忙往那一看。

隻見戲台上,播放的應該是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故事,但我的心思完全不在上邊,雙眼緊緊盯著上邊一個小花旦,她僵硬的身子,目光無神,臉上的妝甚至有些花了。

我一看這家夥,好像真的和黃媽的閨女有五六分相似,心中大驚,難道這世間真有一模一樣的人嗎。

這時我才發現周圍的人少了很多,估摸著都回去了,與此同時,感覺到有陣陣陰風從戲台上飄過來。

葛大爺拉著我起身走到角落裏頭,沉聲說:“是鬼戲台!”

我嚇了一跳,鬼戲台我聽說過,說白了就是給鬼看戲,可明明是大活人,咋就成了鬼戲台呢。我急忙正眼一看,立馬發現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