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柩
第6章 出柩
其實在老黑貓碰到屍體，我跟蟲子跑去看的時候，我跟蟲子已經中了煞，隻是屍體的煞還比較輕微，我兩都沒有發現。
以我這小身板按理說起碼也得大病一場，可是一回到師公的家裏，我身上沾染的邪氣被師公家獨特的風水格局慢慢的淨化了，我倒是落了個沒病沒災。
可蟲子這斯就沒這麽幸運了，就他家那兩層破瓦屋，哪裏有什麽風水格局可講？我隻知道我後來看到他時他就跟得了一場大病一樣，原本圓圓的腦袋居然變得瘦長瘦長的，肚子上的肥油也給刮下來兩三層。當然，這也是後話了……
淩晨五點，隨著外麵的吵鬧聲越來越大，我起床向著老五家趕去，要出靈了，我必須過去幫忙。
所謂的出靈跟出殯並不是一樣的，出靈是指把棺材蓋上蓋子，然後抬到離家最近的大路上，出殯卻是指把棺材抬去埋了，當然有了我的畫蛇添足自己不用蓋棺材蓋子了。
湖南天亮的比較快，淩晨五點已經開始蒙蒙亮了，村裏的壯年人跟有輩分的人早就到場，沒有看到婦孺跟小孩。
“封棺嘍！”師公在大黑漆棺材後方大聲念道，手中的糯米撒在棺材上頭的雄雞身上，雄雞的身子打了個冷顫，像是知道他命不久已。
四個漢子拿出七個巴掌長的釘子，是深黑色的，抓住一頭就開始棺材上釘。
出靈從來都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整個靈堂除了師公還在念著法咒以外其他人都保持著肅靜。
出靈的道場是整個道場的**，棺材一旦出了門就意味著跟他過了一輩子的家永別了，師公的祭詞整整念了三個小時才結束，時間也到了八點多。
在師公的吩咐下給來的人都分配了任務，我的任務就是散大錢，就是手裏拿個棒子裏麵穿好的一堆黃紙做的紙錢，是走在整個送葬隊伍的最前麵的，每走三步要丟一個大錢，直到下葬為止。
九點整的時候，大火吃過早飯，都集合在棺材邊上列好對形，就要開始出殯了。
六個孝子哭喪著在棺材四周圍繞跪地爬行，村裏的老一輩不知道從哪撿來一大堆碎石頭鋪在棺材的四周。
我小肩膀上提著一個大籃子，裏麵有一塊半生肉，一點香燭，一點貢品，還有一壺酒跟幾個酒杯。這些東西在祭祀後都會送給道公，做為報酬，這也是那個時候當道士唯一的好處了……
我看著地方爬行的孝子，好些個膝蓋都被碎石頭劃破了，不比我那被玻璃劃破的大腿好多少，這是視為對他們的懲戒，由村裏的長者執行，師公不喊停他們就得一得爬下去。我看了一眼師公，他還在嘴裏念念有詞，雙眼眯著，絲毫沒有叫他們起來的意思。
楊家出的這事整個村都知道，老母親可以說是被老五活活的氣死的，雖然沒有直接責任，但這也可以體現出他們的不孝，母親含幸茹苦的把他們拉扯大，他們六個就沒一個知道報恩的，這事放在一個平常人身上都會讓人覺得義憤填膺。
大概爬了十五分鍾，師公終於有了反應，引魂幡在空中飛舞了一下，放在我的肩頭，師公則走到送葬隊伍的最後麵去，大呼“上路了！”喊了三聲。
我走在最前頭，老三是長子，他把一隻碗丟到地上一摔，抱著遺像便開始動了。
八個抬棺的大漢一步一步的跟著後麵走，送行必須有很慢的速度，意味著讓亡靈在好好看看生她養她的這片家鄉，也意味著家鄉的父老向她告別。
一路上的吹吹打打，棺材饒著整個楊家村走了一圈，如果按照以前的道場是要走三圈的，時代在變，道場也被簡化了。
終於走到了早就挖好的墓地，楊奶奶的外孫女在墳墓很遠的地方向著墳墓跪著，看著一步步下葬，這也是老理。
幾人合著用嬰兒手臂粗的繩子吊著棺材緩緩下葬，然後填土，整個喪事基本就完成了，墳墓隻是填平，並沒有填拱起來，這個等到七天以後由道士前來看墓，墓無異常才能填起來。
這一天一晚的折騰可把我累著了，不等師公做完法事我就早早的回了家，躺在我自己家的小床上，就這樣睡著了。
我做了一個惡夢，夢到楊奶奶青麵獠牙的跑到我家裏撕扯著我，嘴裏還說著要把我一起帶走！這個夢可把我嚇壞了，不由的想起那隻被埋的黑貓，心裏也越發的不安起來，我總覺得今天晚上要出事了……
晚上九點，我跟爹娘打個招呼跑到師公家裏去了，我必須去跟他坦白，爭取從寬處理。
一進門，老不正經的又在那喝著小酒，師公大概四十來歲，下巴有很多胡渣，整個人看起來很邋遢，身上也穿著便服，到處是漏洞，可能是老鼠咬的。
“墨子，你過來了？”師公撇了一眼我，並沒有停止喝酒。
我點點頭，平日裏他來師公的家裏除了幫師公做家務以外便是學習下道法，其實也就是看看祖師傳下來的書籍，怎麽超度亡靈，至於抓鬼降妖那一類的書我從來沒有看到過，若不是昨天晚上那事我壓根不信世界上有鬼。
“老頭兒，那個楊奶奶真的有可能會屍變嗎？”我好奇的問道
師公看了一眼我，泯了口小酒說道：“本來是很有可能的，但現在不會了，隻要那天晚上沒出事，入了土了也就安息了。”
“師公，如果變屍了會怎麽樣？”我接著問到，心底更是涼了一大截。
“如果變屍了，屍體會變得毫無人性，看見活物就咬，而最先去的，肯定是最親的人家。”
聽得這話，我後背都涼了，試探著問道“師公，如果那天被黑貓碰著屍體了呢？”
“恩，你說什麽？”師公皺眉，又說道“如果那天被黑貓碰著了，就隻能就地火化，貓乃陰者，若是被屍體吸了貓身上的陰氣，隻怕會變成行屍，到時候便會爬出來吸人血，傷牲畜！”師公嚴肅的說道，沒有一絲玩味。
“如果連著那黑貓一塊埋了呢？”我又問道，隻是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恩，如果一起埋……你說什麽，一起埋了？”師公手裏的酒瓶子沒抓穩，哐當一聲掉到了地上。
“墨小子，你老實說，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師公用斥責的語氣跟我說道，我想他心裏也該有底了。
我低著頭，一五一十的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黑貓，被埋在一起了……”
老不正經的師公聽完，眼珠子氣的都快爆出來了，也幾次抬起巴掌，又放了下來。
師公指著我鼻子罵了半天“混賬東西，你，你這是要害死全村人啊，若是那屍體成了煞屍，隻半這楊家村半個村的人活不成了，你別跟著來，我去老五家！”
“師公，這都不怪我，這其實是蟲子惹的禍……”我還想狡辯幾句，可師公已經不見了人影。
師公從祖師神像後麵取出一件深黃色的道袍穿上，又把祖師神像身上的浮塵拿在了手上，不管六神無主的我，徑直向著老五家跑去！
“師公，你沒拿劍……”我想叫住師公，但此時師公已經不見人影了。
我滿腦子想的是‘我該怎麽辦！’此時的他知道自己惹禍了，我跑去後堂提上那個裝法器的包袱和那把桃木劍，跟著師傅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