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也太實在了

第79章 你也太實在了

速度慢下來,那光線很快就在我眼前消失了。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忽然意識到,這陰森的地方對我來說太陌生了,剛才真不應該如此衝動就追過來,幸好不是個陷阱,不然遭黑手的就是我了。考慮到這裏,不免有些後怕,可一想到那個大頭鬼會四仰八叉倒在地上,我覺得小宇宙都爆發了。

緩了口氣,我很快找到了那條巴掌寬的水道,盡量放慢了腳步,雙耳仔細聆聽著,可努力了半天,好像隻有我腳步發出的輕微聲,吊著屍體的方向一直沒出現哀嚎。

以惡少的性子,他下手之前一定一聲暴喝,然後也不會停手,會罵罵咧咧的繼續擴大戰果。

可那大頭鬼到底是誰呢?

我肯定見過,就是黑燈瞎火的想不起來,努力回憶了許久,有種呼之欲出的感覺,偏偏就差一個聯係,無法馬上說出這貨的名字。但我十分確定,他是我到西山後才接觸過的,一定是。

正琢磨著,抬頭看到已經回到了小空場處,狹窄的通道出現在了麵前。令人驚詫的是,那大頭鬼沒躺在這裏,更恐怖的是,惡少也沒在。

我頓時察覺不妙,立即喊了他一聲,可是等了許久,都沒有回應。又連續喊了幾聲,回音遊蕩,就好像這裏隻有我一個人一樣,從來就沒有過其他人,離奇的死寂。

孤寂感和臆想立即開始侵蝕大腦,我立即急躁起來,很是擔心惡少,於是瞪大雙眼仔細尋找蛛絲馬跡,轉眼間,還真讓我發現了異常。

那個狹窄的通道發生了變化,原本下麵堆積很多枯枝腐葉的雜物,現在竟然什麽都沒有了,隻有一彎細流還在潺潺流入狹窄的通道。若不是那具倒掛的屍體還在,我都會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

可是再仔細一看,我猛地倒退了幾步。

這屍體胸前的幹皮哪去了?!

現在他雙眼空洞洞的,缺少了半張麵皮的他顯得非常猙獰,好像呲著牙準備咬人一樣。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他現在非常猙獰主要是因為缺少了胸前那張幹皮的遮擋,除此之外,他的姿態沒有任何改變。

我環顧了一周,由於之前隻觀看了一下幹屍,就被熏出了便便,現在周圍的一切都很陌生,仿佛我是第一次來。

惡少是個體力無極限的家夥,但他不可能這麽快把通道下麵那些雜物清除,而且他也沒這個時間,更沒這個覺悟。

我追逐大頭鬼的動靜很大,他肯定聽到了,以他的脾氣,聽到我的喊聲,他肯定第一時間支援我。

難道說……他被大頭鬼給擄走了?

我之所以這麽想,是因為就算大頭鬼僥幸沒被他撂倒,從通道跑過去了,他也絕不可能丟下我去追,就算他要去追,也會罵罵咧咧地先告訴我一聲。剛才我任何聲音都沒聽到,不管是打鬥聲還是叫罵聲。

難道身在暗處的惡少反而被大頭鬼給突然襲擊了?

我不由的緊張了起來,扯著嗓子又喊了幾聲,可是除了幽怨的回音外,根本沒有其他回應。一時間,所有回憶都開始不真切起來,我甚至都懷疑這是一個噩夢,之前的事情都是我臆想出來的。

黑沉沉的地下倉庫裏,原本就缺乏真實感,再麵對一具倒掛著的猙獰屍體,一旦胡思亂想,心跳馬上就不受控製了。不想看那屍體,又怕他不老實,所以隻得將燈光對準他,餘光掃視著繼續呼喚惡少。

可我嗓子都喊啞了,周圍還是一片死寂。到了這個時候,我已經能夠確定這地方就剩我一個人了。如果他沒漂浮在黑靈潭上,那必然就是在通道那邊了。所以我必須在崩潰之前找到他,否則,光臆想就能嚇死自己。

這時候我精神高度集中,用力咬緊牙關,努力將視線放在的通道對麵,在心裏給自己打了打氣,它隻不過是一具能發出腥臭味道的屍體,無論怎樣猙獰也不會傷人的,沒什麽可怕的。

想是這麽想,但這種恐怖的環境下,我很難不去幻想他要是突然動了怎麽辦,所以,視線慢慢就定格在了他呲著的牙上,害怕貼近後他會突然咬我一口,或是抱住我的大腿不放。

起初我還可以像龜爬一樣前進,快要接近它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是雙腿像是灌滿了鉛。而且我似乎聽到了沉悶的叫嚷聲,又或是某種鑿牆的聲響,這一下我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兒,冷汗像是從身體裏滋出來的一樣。隻是我聽不出這聲音是從何而來的,隻感覺雙腿有些打軟,於是慌忙靠在了通道壁上。

我左看右看,通道兩側都是黑洞洞的,可那怪聲依舊,絕對不是我出現了幻聽,這聲音仿佛很遙遠,是隔了幾座山傳到我耳畔的,又像是就在我身邊,嚇得我全身都僵硬了。

我豎耳聆聽了一陣,那聲音突然消失了,一米外的屍體也沒什麽異常,除了隨風飄動的布條外,就是惡臭味比較刺鼻,嗆得我喘不過氣來。不過到了這個時候,我已經管不了這麽多了,心說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來個痛快的。

可我剛要邁步,突然,頭燈的光線閃了一下,然後忽閃著變暗了一些。

我心裏咯噔一下,看樣子電池已經快要耗盡了,而我的物資隻有正對著屍體的槍。

我必須盡快通過這裏,然後做個火把,不然,絕對的黑暗裏獨享死寂,我肯定是要瘋掉的。

想想就覺得恐怖,我咬牙就要衝過去,突然,那怪聲又出現了,而且依然聽不出是從哪裏傳出來的,像是通道的兩側,又像是眼前的屍體傳出的,甚至,我都覺得這聲音就是腳下傳來的。

我心裏馬上亂成了一團,卻無意中看到了地麵上的怪異之處,從鐵門處緩緩流到此地的水流根本沒有通過通道,而是從屍體下麵一條裂縫滲了下去。我再仔細一看,不僅這裏有條裂縫,整個通道裏就像是鋪了一層地磚。

石板麵積有兩張餐桌大小,一指厚的石板壓合相接,所有壓合處都有縫隙。原本水流就比較小,所以到這裏就順著縫隙滲沒了。

我腦子裏忽然出現了一幅翻板陷阱的簡易圖,於是我小心翼翼地蹲了下去,找了個較大的縫隙,試著用手向上一扣,“喀拉”聲馬上從四周傳來,整個通道的地麵都有塌陷的跡象。

一定有蹊蹺!

我剛要探頭去看,一股腥臭直衝鼻端,嗆得人喘不過氣來。於是我如履薄冰地原路退了回去,到空場找到第一條縫隙,用手扣了一下,溫絲未動。

難道是我太疑神疑鬼了?

我又扶著通道口,彎著腰單手試了一下,第二塊似乎比第一塊要容易些。如果越向裏越容易,該不會是階梯排列的翻板陷阱吧?那裏麵就太危險了。

在我犯難的時候,忽然看到了附近的木箱子,於是急忙衝了過去,很快挑出一把還算結實的三八大蓋。

它是殺人的武器,但也可以當做撬棍用。

我選了個安全的方向,總算把石板翹起一個十幾厘米的縫隙,與我想象的一樣,通道裏所有石板都有了動靜,有些甚至已經成垂直狀態了。

因為頭燈光線越來越弱了,我從縫隙向下麵看了看,裏麵烏黑一片,仿佛就是一片虛無。

我不死心地喊了惡少幾聲,他都沒有回應。於是我有些心急了,吼道:“你在下麵嗎?好歹吱一聲啊!”

“吱!”這聲音從下麵回蕩著飄到了我的耳朵裏,我立刻聽出這是他的聲音,一時間氣得我險些哭出來,遂張口罵道:“你個二貨,在你不早說,我都要急死了。”

“你可拉幾把倒吧,我特麽嗓子都喊啞了,你耳朵裏塞驢毛了啊?!”他聲音的確已經變了音。

我解釋說:“可能是這石板隔音效果太好了,我倒是聽到了些動靜,可根本聽不出是你,也不知道是哪裏傳來的,要不然我能不救你嗎?”

“不一定,或許某人因為我開的一個小**而記仇了,想讓我漲漲記性呢。”

我知道他不會真這麽想,隻是在下麵呆久了,純屬低級趣味的發泄而已,於是我罵道:“滾犢子,你在哪呢?”

我剛罵完,下麵突然出現一個小光點,就聽他說:“看見了嗎,大概十米深。”

“我去!”我得感歎,打火機發出的光點竟然在我下後方,深度要在十米以上,我心裏一陣酸,忙問:“你怎麽樣,沒摔著哪吧?”

頓了一下,他頹廢的聲音傳來,“沒摔著,就是喝了幾口水。”

我一看還真是,他身邊模糊的蕩漾著水紋,仿佛是在踩水呢,我不由地鬆了口氣,看來是我們放進來的水救了他一命,不然這麽高的陷阱,掉下去不用豎立的刀劍戳傷,光摔也能摔死他。於是我安慰他說:“哦,喝幾口水不礙事,沒摔到……”

“扯特麽淡,我寧願摔個半死!”

他激動的情緒搞得我有些蒙,再一想,明白了。他肯定是去通道裏查看屍體時候掉下去的,不然那大頭鬼也跑不掉,然後頭燈又壞了,身邊一團墨汁,氣味又很刺鼻,孤零零的必然十分無助,可吼了半天我又沒聽到,他能堅持到現在沒瘋掉都是個奇跡了。

我應該盡快把他救上來,但這下麵似乎是個很大的坑,到底有多大我看不清,隻是這深度就難住了我,除非有條登山繩在手,不然根本沒希望。

想到登山繩,我就問他:“你包裏有登山繩嗎?”

“有。”頓了一下,他補充說:“就是包沉水裏去了。”

我心說誰讓你非到帶那麽重的東西,但我不能責怪他,“那你潛下去摸摸,不然我怎麽救你上來?”

“我不管你怎麽救,我才不下去摸呢,你快點兒,不然一會兒我也沉底了。看著辦吧。”

“我……”我暗罵了一聲,又是這句該死的‘看著辦’,但考慮到他在下麵一直吸著“毒氣”,情緒比較狂躁,不能再給他施加任何壓力了,於是安慰他:“那你等會兒,我想想辦法,要是實在沒辦法,我就跳下去陪你。”

安撫完他,我琢磨了一下。這地方的確是個地下倉庫,但之前看到的木箱子裏滿是武器,根本用不上。我隻能抱著僥幸心理再去打開幾箱,如果還是槍支的話,就隻能先從通道摸過去,去對麵碰碰運氣了。

打定主意,我就想轉身再去開幾箱,可我還沒站起身,忽然餘光掃視到我身後有什麽東西,似乎是個人影,而且依稀聽到,這貨好像正揮動什麽來襲擊我。

這生死時刻,我根本來不及多想,失聲的時候,我的雙腿下意識中觸電一樣用力一蹬,就想來個側滾翻先避開偷襲者這一下。但還是為時晚矣,在我雙腳還沒離地的時候,就感覺後腰遭到一股大力的襲擊,像是被火車撞了,這股力道非常大,導致我原本側飛的身形一下就向前飛了出去,就如同落葉被邪風橫掃出去的一樣,完全失去了對自身的控製能力。

在我麵前全是半開閉狀態的翻板,驚慌中急忙用手去抓,可是事發突然,倉促中倒是摸到了什麽,就是抓不住,然後就覺得額頭的傷處又被撞擊了一下,身體一軟,使心髒抽搐的失重感突襲,我腦中立即出現一個念頭:“完蛋操!”

眼前瞬間就是一團旋轉的烏黑,“呼呼”的風聲更加刺激了我的神經,腦子裏倒是閃出了十米跳水運動員優美的入水姿勢,可失重的恐懼感直接把那畫麵捏成了一團,“咕咚”一聲就將我砸進了水中。

說是水,剛接觸時就像遭到了無數棒擊,如同從很高的牆頭掉在柴火垛的感覺,隻是力度大了許多。而且這水依舊是冰冷刺骨,聚在此處仿佛又加重了陰氣,泡在裏麵的感覺就像是被埋在了雪崩處,令人心慌不已。

因為摔下來很突然,入水姿勢又很隨意,所以我完全失去了方向感。雖然能聽到“咕咕”聲,但水麵好像已經離我十萬八千裏了。

心跳巨快,情況危急,不容多想,我慌忙揮動四肢,感受著水麵的方向。

就這時候,一隻手忽然抓住了我的左手,這手立刻給了我些許安全感。

惡少也夠快的,這麽快就找到我了。他和我不一樣,他是潛水,自然知道水麵的方向,我隻需跟著他的力度踩水就可以了。

可是等了一會兒,我就覺不對勁了,他根本沒有用力引導我的意思,而且這手似乎小了些,很硬,是手骨的感覺。

雖然什麽都看不見,但這必定不是惡少,不知道是什麽東西,但這隻手與被救援的手不一樣,製造的心理落差太大,嚇得我險些嗆到,趕緊甩開了。

幸好停頓這功夫,也有了方向感,於是瘋了一樣開始自救。

就在快要憋不住氣的時候,先是感覺頭部紮進了草垛裏,隨後猛地衝出了水麵。

我慌忙換氣,可馬上又砸回了水裏,嗆了半口腥臭的水,嘔吐感來襲。

第二次浮上水麵後,抽吸中就將能吐的全噴射在水麵上了。

到這時候,我終於知道為什麽惡少為什麽不喜歡它了,它實在是太臭,太惡心了,雖然看不到水的顏色,但那股酸辣且苦澀的口感太差了,就好像喝了口硫酸的感覺。

在我努力將水吐出來的時候,光點一晃,惡少持打火機遊到我身邊,一隻手抓著我的肩膀,不讓我繼續浮浮沉沉,骷髏眼大睜,難以置信地說:“你也太實在了!讓你看著辦,你丫還真跳下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