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害人精石清響
這一下不但是一幹練氣期弟子瞪眼,連化神們都頗覺詫異。
躚雲宗的這個少年一看就是和那江焰是一路貨色,仗著三分天賦便敢在修行上投機取巧,先前戴明池對此已經十分看不慣,甚至冷冰冰地直接表示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小子若是他符圖宗的,必定直接廢掉修為,趕出宗門去。不知季有雲招呼他上前有何用意?難不成是想著看看日後會不會成為禍患,以便像小瀛洲的高鴻信一樣先行誅滅?
可這個時候石清響的表現卻叫在場的幾位前輩高人眼前一亮。他未太在意周圍的各色目光,臉上也瞧不出什麽恐懼敬畏來,走到季有雲座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神色平靜之極。
季有雲那異術太耗心神,雖然今天施術的對象都不過練氣期,可架不住人太多,這件事情又是關係重大,容不得有失,到現在不免覺著有些疲憊,他見石清響到了近前,沒有急著直接伸手查探,而是問道:“武技修的什麽?”
石清響那武技,丹崖宗好多人都見過,本沒有什麽秘密可言,可石清響愣是遲疑了一下,沒有當即回答。
紅箋自石清響被點到心便跟著提到了嗓子眼,此時更是眼前一黑,暗忖:“呸,真倒黴!”他二人的賭約時效未過,石清響認輸之後信守承諾,看樣子竟是要在這性命攸關的時候繼續當他的啞巴。
果然石清響那裏短短瞬間已作出了應對,他竟緊閉著嘴巴,低下頭去伸手衝腳前一指,一條兒臂粗的青藤便在季有雲眼前破土而出,雖然一晃即逝,卻也足夠叫幾位化神元嬰都連藤上的尖刺都看得清清楚楚。
良久才聽到江焰那裏抽了口氣,眾人盡皆反應過來:練氣學徒寰華殿裏當眾施展武技,這小子活膩了吧?方才舉手間便是一條人命的刑無涯幹什麽去了,怎麽沒有一巴掌將他拍成灰?
紅箋簡直欲哭無淚,心裏哀號了一聲:“石大爺,石爺爺,你這是搞什麽,求求你,你快張開尊口說話吧,要死自己死去,別拖著我啊。”
幾位化神的反應絕對是意外占了上風,便連季有雲都有些發怔地張開嘴,緩緩道:“‘伏魔藤’?”石清響老實地點了點頭。
季有雲語氣中帶著一絲古怪:“你那同門要學商傾醉的‘心劍’,你呢?你學了‘伏魔藤’,是何打算?”
石清響沉默,這個問題顯然不是點頭或者搖頭可以回答的,是以他臉上露出了苦惱之色。但是他也知道漠視季有雲的問題後果會很嚴重,所以他很快歉意地望著季有雲,然後搖了搖頭。
這小子簡直莫名其妙!淩虛子忍不住喝問:“你難道啞巴了?”
著啊,這話說得太及時了。石清響眼睛一亮,連忙點了點頭。
還真是啞巴?
淩虛子一滯,隨即反應過來,這絕無可能。一個身有殘疾的人,怎麽會具有木靈根?而且還是這等難得一見的資質。
淩虛子將臉一沉,大約是因為這少年是木靈根的原故,先前淩虛子隻覺得他身如修竹,氣質溫和,雖與那個江焰同樣被踢出了隊伍,但江焰一看就是個不安分的,這個到是從頭到腳透著無辜,故而對他並沒有生出絲毫惡感來,此時頓時覺著自己是被石清響的外表給蒙蔽了。
不獨淩虛子,上座不少人都是相同的心思。
大殿內一片靜寂,所有的練氣期學徒都意識到這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包括已經躍入龍門的紀南浦、謝遙飛幾人都不由覺得透不過氣來,紅箋更是幻想著地上若是能突然開個大洞,好叫自己一下子逃離這是非之地該有多好。
可這個時候偏就有不怕死的,江焰“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匍匐在那裏低頭大聲道:“啟稟諸位前輩,石師弟無法開口說話,實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詳情請允許由晚輩來代陳。”
眾人齊齊向江焰望去,江焰不聞有人阻止,便飛快地說道:“上個月我等來到丹崖宗之後,與丹崖宗的諸位師兄弟起了點兒罅隙,後來石師弟應邀與丹崖宗的一位師妹打了個賭,約定輸了的一方要當一個月的啞巴。當時丹崖宗的這位張鈺張師兄也在場,比試的結果是石師弟認輸,到今天一月之期未滿,修煉之人,信諾因果不敢不遵守,還請各位前輩寬恕他的不敬。”
紅箋額上冒汗,江焰這混蛋可真講義氣,這是下了死力在幫石清響,奶奶的句句話不離丹崖宗,要不要這麽把她架出來放在火上烤啊?這還帶不露餡的?
果然江焰這一口一個丹崖宗,上座的淩虛子幾個臉色登時變得有些微妙:躚雲宗這小子心思活躍,上來就把石清響裝啞巴這荒唐事和丹崖宗綁到了一起,這可怎麽處置?另外說實話,今天的兩場比試,丹崖宗作為名門大宗,又是地主,表現著實一般,幾個老家夥突然聽說宗門內的練氣期弟子竟有人能叫躚雲宗這練氣七層的少年認輸都有些詫異。
連金東樓都望向石清響,頗感興趣地問道:“哦,你輸給了何人?”
化神問話,石清響不敢不答,他雙膝著地跪於季有雲座前,左手竟然自袖中取出一套紙筆來,將紙平鋪地上,開始奮筆疾書。
這紙跟筆正是第二場默寫那天書時石清響拿到手的,別人上場,紙筆都留在了原處,隻有他,出列時是因為修煉了武技,淘汰已成定局,不受罰都是好的,竟然還有這等心思打算。
季有雲原本低頭默默注視著他,待見到這一幕臉上神情突然有些異樣,不為人知地悄悄與戴明池交換了個眼色。
金東樓不以為忤等著石清響寫完,神識一掃,道:“方紅箋,咦,是個小姑娘,我記得她便在此處,沒有被叫到,第二場表現不佳啊。上來,上來,叫季先生一起瞧瞧。”
周圍的目光一齊望過來,紅箋再也無可躲避。
她將心一橫,硬著頭皮站起身來向季有雲走去,暗道:“看來今天這寰華殿必定是豎著進來橫著出去了……我死就死了,方崢日後可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