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交換身份的女孩
“你把我的身份證明丟失了？”
當阿爾聽到總督大人如此發問的時候，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擰下來狠狠踩上幾腳，他當然明白那東西的重要性，甚至一度認為總督大人當初交給他那個東西的時候，也是絕對信任他的能力，可現在事實是，他還是弄丟了！
滿麵沉重，阿爾屈膝半跪，聲調異常苦澀：“是我的失職，我不應該代替您陪同小姐，我……”
穆淩打斷阿爾的話，橫著雙臂站在他和總督大人之間，解釋道：“不，父親，是我引起**，阿爾被其他人拉扯……”
不待她解釋完畢，穆總督大手一揮，笑道：“丟了就丟了吧。”
“啊？”
“因為那是已經廢棄的證明。”
總督大人示意阿爾起來，但這個容易自責的護衛隊長堅持不肯，穆總督隻得站在隊長身邊，和穆淩說了緣由。
來貝爾星係之前，穆總督的調任申請已經通過，陪同女兒做完測試後，他將到新的卡斯星係上任，所以身份證明現在於係統中做了更改，就等著頒發星源晶卡了。
“您是說……”阿爾抬頭，眼中恢複了神采。
“就算有人用它犯罪，也牽扯不到我的身上，因為星盟的居民備案係統已經沒有我原本的信息，最高法庭將不會認可我的罪責。我給你廢棄卡，是為了利用上麵的等級順利通過關卡，畢竟你的等級不足以讓你帶領淩通過瞬移門。”
穆淩聞言，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地，她歡喜地一把摟住阿爾的脖子，在他頸邊微蹭：“太好了，沒事就好！”
阿爾呼吸一緊，用力握住穆淩的手腕：“小姐！”
沒有花過多時間糾結那張廢棄卡，是總督大人這一生最大的失誤，他此時倒是有些踟躕，想著怎麽把赫雷羅元帥的意思轉告給女兒，最終他還是開口說道：“淩，元帥大人想見你。”
穆淩敏感地察覺父親有話要說，心沉了幾分，麵上則帶著微笑道：“父親，你說第三遍了，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你跟我來吧。”
目送父女倆離開，阿爾伸手探上脖頸，再放在鼻尖輕輕嗅，她的清香味猶如殘存指尖，讓他一時間有些失神。
赫雷羅家族是星盟的名門，因為他們家族多人在軍隊任職高官，更有一部分依附勢力以家族名義進行星際貿易，可說是天星人帝國中一顆大樹。家族核心成員居住的MAD大樓，氣勢宏偉，穆淩在總督大人的帶領下，都經過了將近十道工序的盤查，才得以進入樓中。
寬廣空曠的銀色大廳，沒有燈光設置，僅僅自然光線，就將這個廳堂顯得無比明亮。
“穆亮，你來了。”白須的老者脫下了軍裝的製服，穿著簡單的天星人長袍衝著父女倆微笑，這不是穆淩第一次見到這位老者，但脫下軍裝的元帥大人看起來少了幾分冷毅，多了幾分柔和。
“您好，元帥大人。”穆淩沒忘記跟著父親給老人行禮，聽說這個老者是八級的驅星者，就這份實力和地位都值得人們尊敬矚目。
“找你們來，是想提前給穆淩做一次精神控製力測試。”元帥大人鷹般銳利的目光掃了穆淩一眼，商量的話語卻是肯定的語氣。
穆淩看了父親一眼，穆總督點點頭，沒有反對的意思。於是她仰麵，沉靜的點頭：“好的，元帥大人。”
精神控製力測試很簡單，因為對天星人來說，他們的精神控製力就劃分為四個等級，上、中、下品精神控製力和無精神控製力。這種類似於電磁場的東西，能使得專門的電子儀器上的晶狀物產生顏色的變化，按照等級從高到低，分為紫、紅、黃、白。等級越高，顏色越深，反之則顏色越淺。隻要是大家族，都準備有這種東西，為的是挑選優質上層的家族子弟。
測試儀器由無色而略透明的一整塊材料製成的，感覺非常舒適，總督大人調整儀器觸碰點與女兒同高，然後他觸摸一下牆上一個小點，頓時，除了地板，整個房間呈現透明，猶若置身半空。
站在儀器前，穆淩深吸口氣，將手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
“現在，想象你是宇宙的中心，身邊有無數星雲圍繞你轉動……”隨著總督大人循循善誘的溫柔腔調，穆淩的精神緩緩進入了虛無的狀態，仿佛真的看見無數璀璨絢麗的色彩圍繞著自己轉動的景象。
儀器漸漸有了反應，晶狀物的顏色不斷變化，在元帥大人和穆總督眼底印上了深深的驚訝。
“父親，父親，”穆淩伸手在總督大人眼前晃動，眼底盡是疑惑，“怎麽了？這個顏色……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穆淩的精神控製力，不是紫、紅、黃、白任何一種顏色，而是深黑，無限宇宙的黑色，以雲霧的狀態在晶狀物中流轉。
“天品！我的神啊！”元帥大人發出了不符合身份的驚歎，他的手指都有點微微顫抖，“6000年了，距離上一次發現這種精神控製力的天星人，已經整整6000年了！”
總督大人欣喜的抱住穆淩，揉著她的腦袋：“太好了，淩！擁有這種精神控製力的天星人，最差也是六級星能師或驅星者的水平啊！”
原來，在常見的四種等級之外，還有種黑色的精神控製力，那種經過學習和鍛煉，能控製大量星源能量的精神力，被稱為天品，但由於數量稀少，於是幾乎沒用作測試的判斷標準。
穆淩總算鬆了口氣，有種自己摸索到未來的感覺。
“既然這樣，看來我找對人了。”元帥大人很快板起臉，正色道，“穆總督，你上次給我說的要求，我可以明確的答複你，可以！以我赫雷羅家族的名義起誓，我絕對會做到，但是現在，我也要你們為我做一件事。”
穆總督性格再好，也忍不住在心裏問候了元帥大人祖宗十八代。有沒有這麽無恥的，當初他拜托元帥大人，若是穆淩無法和星源物質結合，請他幫忙給穆淩找條不用當種母的退路，那時候元帥大人都是模棱兩可的搪塞。
現在看見穆淩精神控製力天分如此好，立馬就答應了。有這麽高的精神控製力天分，根本不可能與星源物質結合不了，元帥大人現在答應也等於是空話，還要以此為條件讓他們做事。
可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元帥大人客氣了，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就好了。”總督大人額角青筋微凸顯，嘴角卻扯著笑容說道。
“我的孫女，薇兒·赫雷羅，就是即將與你女兒一起參加星願測試的孩子，半年前我已經為她測試過精神控製力，很遺憾，隻是中品以下，如果以這種結果，恐怕她很難在帝伽行星進入高等區域學習，所以，我找來了穆淩。”
“您是想淩代替薇兒測試？”
“是暫時的調換，”元帥大人糾正道，“星源能量結合測驗需要本人的全部身份信息，用以核對體質和星源能量的結合差異，用作備用研究，到時候必須本人參加，在此之前，我都希望穆淩能代替薇兒。以穆淩的資質，就算以後到了帝伽行星中等的區域，也能成才，而薇兒是我直係家族的一員，她的身份不容許她進入中等區域，明白了嗎？”
總督大人當然不希望自己女兒就這麽沒埋沒，但穆淩卻很快答道：“我願意，請元帥大人安排。”
元帥大人爽朗的笑了起來：“很懂事的孩子，以後前途無量，我已經叫薇兒過來，你們認識一下。精神控製力測試穆淩隨便做做就好，就算是紫色也沒關係，黑色太顯眼了也不好。”
“淩……”總督大人有些痛惜的撫上女兒的秀發，心想這孩子還真是懂事謙讓，或許也是她不明白帝伽行星中等區域和高等區域的天差地別吧？不過要是他地位再高一些，就能為孩子的未來說上話了，不至於現在牽製與人，帶著深深的無力感。
穆淩就算知道兩者的不同，恐怕也會那麽說，經過精神控製力測試，她體內的能力就像被打開了一個閘門，讓她隱約摸索到什麽。至少剛才，她能用肉眼看見元帥大人體內的一種紫色能量的流動，若是穆總督不答應，他們可能會被“永遠”的留在這裏，畢竟“替考”算得上是星盟最大的醜聞之一。
薇兒是個和穆淩幾乎同時出生的孩子，不像穆淩的母親身份不明，薇兒的母親，是星盟皇帝的小女兒，嫁給赫雷羅元帥長子的尊貴夫人，已經為誕生下不少優秀的子嗣，薇兒則是她的第一個女兒，自然格外珍惜和愛護。
淡黃發色的薇兒，長相精致貴美，但是那雙流動著靈氣的眼睛，從進門開始，就沒有正眼敲過穆淩父女倆一次。她趴在元帥大人膝前撒嬌道：“爺爺，爺爺，你真的要我給一個小男爵的女兒替考嗎？你就不怕委屈了我？”
“薇兒，”赫雷羅元帥說得無比正直堅定，“穆總督為了給我們家族開采星源礦，不惜在偏遠的星係待了幾百年，這點要求我們怎麽能不滿足？放心，孩子，隻是精神控製力測試替換而已，對你沒有任何影響。”
聽到這裏，穆淩也看明白了，敢情這位元帥大人為了顧及孫女的自尊，還騙孫女說是讓她給穆淩代考啊？無恥也不帶這樣的！可元帥大人的身份和實力擺在那裏，她還能說什麽？
上前一步，穆淩向薇兒伸手：“就是這樣，‘麻煩’薇兒小姐了。”
“啪啦”一聲，穆淩的手被拍飛，看著自己僵在半空的手，穆淩眼神沉了下來。
“你以為自己是誰？”薇兒年紀小，但態度在眾人的吹捧和嬌慣下，從來都是蠻橫，她厭惡地對穆淩擰著眉頭，“告訴你，這次幫你代考是爺爺的意思，我也沒辦法，不過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跟我輕易說話！哼！”
“啪！”一耳光扇了過去，在總督大人和元帥大人震驚的目光注視下，薇兒的小臉上清晰的浮現出幾根手指印。
穆淩眯起眼睛，勾著嘴角笑道：“我想何時說話是我的自由，薇兒小姐您要是不滿，可以不用代替我。”
“爺爺！她竟敢這麽無理！我絕對不幫！絕對不！”
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赫雷羅元帥頗有深意地看了穆淩一眼，是錯覺嗎？這孩子的心智，似乎不像孩子。不，若她不是孩子，又怎麽會做出當著他的麵打他寵愛的孫女的愚蠢行為。
穆淩是很無理，但元帥大人不想為薇兒丟了這麽好的替代者，隻得對薇兒嗬斥道：“我決定的事情，沒什麽更改的，聽明白了！”
“爺爺……你！”小女孩使勁跺腳，含著淚水扭頭跑了出去，迎麵還撞翻了不少小心翼翼的仆人，引來她帶著發泄怒火的大聲訓斥。
“元帥大人……”穆總督踟躕的後退幾步，麵上一副尷尬的模樣，偏頭卻對穆淩遞了個鼓勵和安心的眼神。
“今天的事，不要再有第二次，回去吧。”
元帥大人不悅地哼了聲，消失在穆總督父女倆眼前。
穆淩這時才不好意思的垂首，拉著總督大人的手：“父親，給您添麻煩了嗎？”
沒想到總督大人捏了捏穆淩的尖耳朵，嘴角盡是笑意：“你和你母親一樣，有脾氣！”
“我的母親是誰呢？”
這個問題穆淩問過很多次，但每次總督大人都極力回避，這次也不例外的轉移話題說道：“淩，流星美嗎？”
“很美。”
“流星因為短暫才美麗，如果它永遠掛在天空，一點點的退去光彩，它的光環會在麻木中被人所淡忘。我不責怪你的魯莽，是因為我希望你活得隨性自我，哪怕短暫。如果真的遇到危險，你要相信，父親永遠站在你一邊，保護你。”總督大人頓了頓，“所以，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用在意我，若是不願意調換，我會為你想辦法。”
穆淩眼睛濕潤了幾分，挽著總督大人的手臂，靠在他懷裏：“我不介意調換，真的。”她也想保護父親，保護她在這個世界的家人，珍惜她自己所有的一切。
三日後，赫雷羅家族薇兒小姐的精神控製力測試成績為上品，成為受人矚目的女孩之一，而穆淩則是普普通通的中品成績，在那之後，她每日跟在阿爾身邊學習星源能量的基礎知識，直到半年後。
穆淩額角流著汗水，不甘心的再次看著那巨大的能量柱散發出耀目的光彩，然後再緩緩消退，沒有一絲光芒能接近她。她越來越著急，怎麽會這樣？她的精神力無法操控星源物質，連身體也無法融合星源物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