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花初放(3)
第二天一早,沈念秋便像往常一樣到酒店上班。
公司是嚴格打卡考勤的,但沈念秋和譚柏鈞、趙定遠一樣,有不必打卡的特權,因為她經常需要早上直接出去找人談事,或者下午出外辦事的時候做到很晚,有時候還得直接趕去應酬,一個月總有一半時間打不了卡,按規定就得把考勤卡拿到她的直屬上司譚柏鈞那裏,讓他逐欄簽字,證明她是因公外出,這樣才不會扣她的工資。譚柏鈞簽了一次就煩了,幹脆通知人力資源部,她從此以後就不必再打卡。雖然沒有硬性考勤,但她每天幾乎都早來晚走,常常周末也在加班,員工們有目共睹,除了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以此造謠中傷她外,大部分人都沒什麽意見。
沈念秋走進辦公室,先打開電腦,再拿出備忘錄翻看,然後打電話給律師安強,把北京加盟店的情況跟他說了,“安律師,譚總請你這兩天擬個合同出來。這是第一家加盟店,我們主要想創牌子,因此在加盟費、管理費、品牌使用費方麵都隻象征性地收取一些,但其他條款必須嚴密,這樣也好為以後的加盟店做一個示範。你需要什麽資料可以列個清單給我,我馬上整理,給你發過去。”“好,我明白了。”安強言簡意賅,“過半個小時我會把需要資料的清單發到你的郵箱裏。”沈念秋放下電話,接著查看各部門發來的報告。她上周五把工作處理完了才走的,周末管理人員都不上班,現在她的工作郵箱很幹淨。看了看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就要開每周例會,她便把這次去北京考察加盟店的事寫了一個工作報告。
這是她的良好習慣,每次出差後都會寫一個報告提交給上司。即使是領導帶她一起去的,但他通常會忙於應酬,很多細節都不會注意到,因此就需要她給一個詳細報告以做參考。她在上海做第一份工作的時候曾經遇到一個很好的師傅,教給她許多書本上學不到的小知識,寫報告就是其中之一。這種報告不是用於掙表現的,因此不必有大段的前言後語,把水分全都擠幹,隻有實打實的事件和看法,這樣就一目了然,不會浪費閱讀者的時間。
沈念秋寫好後發到譚柏鈞的郵箱裏,再把相機裏的照片拷進電腦,分門別類地整理好,然後把譚柏鈞的個人照片打包發送到自己的私人郵箱,這才從相機裏刪除。
大概過了十分鍾,譚柏鈞給她打電話,“你過來一下。”“好。”沈念秋習慣性地拿起日記本和筆,準備有必要時記錄下他的話。
趙定遠已經坐在董事長辦公室了,看到她進來便笑著招呼,“小沈,回來啦?辛苦了。”“不辛苦。”沈念秋微笑著坐下。
譚柏鈞看著她,像以往一樣,神情平淡,語氣溫和,“你寫的報告我看過了,那條建議我覺得很好,所以叫趙總過來。你再把你的想法詳細說一下。”“好。”沈念秋從容不迫地看著他和趙定遠,“這次去北京,我想了很多。不管這家店能不能做,以後我們都肯定會做特許加盟。以前譚總說過,我們會兩條腿走路,自營店與加盟店一起發展,因此,人力資源就是個比較大的問題。酒店籌備開業,硬件其實好辦,有錢就能建設、裝修,也能買到好東西,但好員工卻不容易招到,尤其是基層服務員,很難一次招夠有經驗的熟手。譚總和趙總以前計劃把江南春分店作為人才培訓基地,我就想著,我們能不能建一個酒店服務培訓學校,專門招收沒考上大學的高中畢業生或職高生,進行專門的服務技能培訓,一方麵可以作為我們自己的人員儲備,另一方麵也可以推薦到其他需要用人的酒店。當然,這隻是我的一個初步設想,如果可行,還需要做進一步研究。”趙定遠有些興奮,“這事我覺得可行。一期培訓半年就行,然後可以到我們酒店實習,優秀的留用,差一點的推薦出去就業。至於辦學場所,可以找間辦不下去的學校租下來,如果土地是他們的,收購也行,稍加修整就能用。譚總,你看呢?”“嗯,我覺得可以。”譚柏鈞點頭,“小沈,辦學校的事就作為公司的新項目,你先做一個可行性方案出來,我們再討論,等定下來了,就由趙總負責實施。”趙定遠和沈念秋同時答道:“好。”
這一天很忙,因為聖誕節就快到了,準備工作現在就要著手進行。沈念秋迅速準確地應付著紛至遝來的報告和絡繹不絕前來請示的人員,還要不斷與安強溝通,回答他提出的各種問題。
一到年底,各個相關的政府部門都會過來檢查,沈念秋必須出麵接待。這個工作以前是汪玲負責的,但她文化不高,談吐方麵不免會有欠妥之處,有時候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還要趙定遠或譚柏鈞出來收拾局麵,隻是沒找到合適的人接手,所以沒換,直到沈念秋過來,這個工作理所當然就交給她了。汪玲恨得不得了,沈念秋卻很無奈。如果別人能幫她分擔,她求之不得,這明明就是苦差,真不知道有什麽好爭的。
一直忙到快下班的時候,譚柏鈞打電話叫沈念秋過去,把一堆發票交給她。去北京出差回來,自然要報銷差旅費,他是老板,要在報銷單上簽字,當然不可能做報銷人,沈念秋很明白,將發票一張張理好,拿起來準備走。
譚柏鈞看著她,臉上表情淡然,眼裏卻流露出一絲若有所思。沈念秋停下腳步,等著他的吩咐。譚柏鈞沉默半天,卻什麽也沒說。沈念秋注視著他,忽然心裏一動,有些明白過來。
“那個”她說了兩個字,又猶豫了,有點拿不準,怕自己理解錯誤。
譚柏鈞沒動,坐在那裏瞧著她,依然神情冷淡,威嚴懾人。看她欲言又止,他並沒有催問,隻是耐心地等待。
沈念秋總覺得自己想得沒錯,便咬了咬牙,在心裏為自己打氣,聲音很低很低地說:“你要是晚上有時間,可以去我家。”譚柏鈞沉默半晌,輕輕說了一個字,“好。”
沈念秋如釋重負,鬆了口氣,步履輕快地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