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尋親
“羅星旅，我們看了你的戰鬥錄像，也聽取了相關建議以及意見，但是我們還想向你本人確認一下，你究竟是不是異能者？”
沒等星旅回答，那官員又補充：“如果你是異能者，那將享受國家最高規格的待遇，但是卻不一定要出所有的任務，你明白嗎？”
“明白，我不是。”星旅聲音清清冷冷的，不帶半分人氣兒。
“好吧，那麽，鑒於你這次的戰鬥表現，你可以直接從軍校畢業，那麽你看……”
“我要繼續學習。”星旅忽然正經起來，“文化課這些，我都要學！”
房中幾人被火熱的學習熱情所震懾，呆呆的點頭。
走出主禦書房，星旅看到不遠處李忠良正在很不安的徘徊，見到自己立刻跑上來，小心翼翼的說：“那個，星旅啊，我可沒說……”
“知道，謝謝！”星旅覺得讓這個當了半輩子兵的大叔去騙自己的領導很為難他，便補充道，“你告訴他們的沒錯，我現在確實沒有異能了。”
李忠良立刻想到了A1，無奈的歎口氣：“A1在那個基地是無法學會做人的，很快還是會被帶到這裏來。”
“他學不學會做人有關係嗎？武力在不就行了？”
“那麽星旅，你為什麽這麽想學文化課呢？”李忠良難得意味深長的說了句，然後轉身離開了。
星旅不知道被看出了什麽，隻是猛然間很深刻的感覺地球人不好忽悠。
禦書房外麵吉普車等著，鍾佑濤探出頭來：“星旅，去上課了！”
“什麽課？”星旅上車關門。
鍾佑濤很是詭異的笑了笑說：“好像是曆史課。”
“對了，說起你讓我查的那兩個人，是你親人嗎？”
“不是，查到了？”
“……這個，查是查到了。”鍾佑濤似乎鬆了口氣，“你打算怎麽辦呢？”
星旅想也沒想：“我分到的東西，食物什麽的，都給她們好了，還有脫脫他們。”
“那你吃什麽？”
“這不用你管。”
鍾佑濤眉毛扭成一團：“你和她們關係很好嗎？連食物也分給她們？”
“你為什麽總是強調我跟她們關係好不好？！”
“呃。”鍾佑濤搔搔頭，“算了，你什麽時候去看她們？”
“課上好你有空嗎？沒空的話地址告訴我。”
“我來接你吧。”鍾佑濤連忙回答。
“也好，謝謝。”星旅跳下車。
鍾佑濤領著星旅進入了一個學校，星旅隨便瞟了一眼，囧了，居然是個初中。
她就算再無知，地球上的教育製度，尤其是華夏的，還是大致了解的！
在這樣的世道沒有中斷教育的政府固然可敬，但是，讓她去跟那幫毛頭人類坐一塊學習，這感覺還真是……
看到星旅的表情，鍾佑濤的嘴就一直狠狠的抿著，他一身軍裝昂首挺胸的領著星旅在前麵大步走，來到初一七班教室前，朝裏麵的老師打了個招呼，轉身看這星旅。
星旅的臉色已經無限趨向於綠色。
“請進啦！”
“……”
“星旅？”
“軍校沒我要的課？”
“唉唉，沒有啊，好可惜。”
“鍾……佑……濤……”星旅咬牙切齒，“你怎麽不早說！”
“唉唉，你別看不起他們一幫小孩子啊，這世道混下來的可都是大魔王！”
“哼！那一刀下去也隻能當死人的份。”星旅轉身就走，“走！找人去！”
“星旅，別看不起小孩子嘛！”鍾佑濤憋著笑追上去，“那你想學的東西怎麽辦？”
星旅腳步一頓，忍不住大吼：“自學！你們人類連圖書館都沒有嗎！？”
剛說完就呆住了，糟了，漏嘴了。
誰知鍾佑濤全沒當回事，優哉遊哉上車發動：“你也知道自己像火星人啊……唉，媽媽，地球好可怕，我要回火星。”
星旅：“……”
估計自己嚴肅的跟他們說自己來自外星他們也不會相信。
想到這裏，她鼓起勇氣試探試探：“鍾佑濤，其實，我真的是外星人。”
鍾佑濤笑嘻嘻的從後視鏡看她一眼：“啊呀，你老家的人都跟你一樣漂亮嗎？看來外星真是天堂，我幾個兄弟還擔心娶不到老婆呢，要不，你介紹幾個？”
星旅……咬牙切齒。
首都有大半個城市沒有淪陷，所以沒有淪陷的城區還是巨大的，在空曠的高架橋上開了很多路，每隔一段路都會有一個武警或者士兵站崗，嚴陣以待。
鍾佑濤在複雜的城市大道上左拐右拐很久，終於到了一大片胡同口。
這裏估計是B市的舊城區，高牆胡同綿延到很遠處，曾經有一段日子是人們爭相搬離的對象，可是現在卻有大半幸存者擠在這一片片小小的四合院中。
胡同口看進去，小小的弄堂空蕩蕩的，每個胡同口都有把手著官兵，看到鍾佑濤的車就上前，行禮然後要通行證。
軍管的製度很嚴苛，鍾佑濤軍銜再高也必須遵守，士兵仔細的看了通行證，又湊到車外仔細看了看星旅，然後朝鍾佑濤點點頭。
“下車，跟我走。”鍾佑濤朝星旅招招手。
星旅下了車，跟著鍾佑濤走進了弄堂。
天氣入冬，很多人家都用起了原始的火堆，白天的時候幾家人在院子裏點了火堆湊著講話，晚上則躲在屋內。
末世當道，礦業也幾乎癱瘓，煤炭暖氣一律沒有，儲備也完全不夠，隻夠那些國家領導人之類的高層偶爾用用，沒有人家敢在屋子裏點火堆，所以此刻在弄堂裏可以看到高牆內很多黑煙嫋嫋升起。
有時候兩人路過時，星旅會看到門上的洞口會有人警惕的看著自己。
偌大一片平民區，雖然人聲不少，卻依然讓人感到死氣沉沉的寂靜。
“入冬了，南方還好，沒有暖氣，北方根本撐不過去，很多人家家裏基本沒多少冬衣儲備，有也隻是薄薄的，現在北方人嬌貴了，出門為了好看穿的少少的，在家暖氣足足的，一到這時候，人人叫苦。”鍾佑濤低低的說著，有些詭異的看了眼星旅，“我知道女孩子愛漂亮，但是你這天氣還穿春裝，很不應景啊。”
星旅一怔，以前她的衣服都是小智給選的，還沒涉及美容雜誌的小智就是一個隨機機器，撈著什麽穿什麽，小智一消失她也沒了主心骨，繼續在空間裏撈著什麽穿什麽，舒服遮體就行，還沒想過會有應景不應景這種事情，低頭看看自己，終於有些不好意思：“那個……我沒別的衣服。”
她搜刮倉庫的時候還在秋季，全球變暖了冬衣也上的遲，所以確實沒有冬天適合的衣服穿。
鍾佑濤很無奈，他有時候想說星旅不像女孩子，但是更多的時候想說星旅根本不是人，於是翻著白眼說：“了解了解，你們火星沒四季是吧！”
多經曆幾次星旅已經明白鍾佑濤在開玩笑，但是她還是有些鬱悶，這樣的玩笑再開幾次她得的第一個人類的疾病估計就是心髒病——嚇都嚇死了。
巷子繼續在裏麵延伸，越往裏麵走越有種奇特的氣氛或是氣味，感覺很沉悶，很壓抑。
星旅每一個路過的地方都要看兩眼，院落間枯黃的樹，小花壇，孩子們的塗鴉，還有一些廢棄的兒童玩具……地上還有沒下完的棋。
好奇的走上前摸摸滑滑梯，她想不出人類小孩在這幾秒會有什麽快樂，自家的侄子連大聯盟急速飛車都嫌幼稚。
再往裏麵走，星旅注意到有好幾扇門上隱秘的地方有奇怪的標記，做工很簡陋，但是顏色分明，目前已經看到了紅黑黃三種。
“鍾佑濤，這些標記是幹嘛的？”
鍾佑濤轉身仔細的看看，掏出個本子剛想記，忽然抬頭看到門裏有雙眼睛正不安的瞪視著自己，無奈的歎口氣，又把本子搜了回去。
他拉著星旅朝裏麵走了兩步，低聲說：“這些都已經成了平民區不成文的慣例了，這些門裏的人總是做些特殊的生意，比如黑市交易，幫派管轄，還有就是，皮肉生意……總有人希望自己過的更好。”
“難道這裏有人能出去弄物資？”星旅猛然想到了她第一個碰到的基地，那幾個溜出去找物資的人。
“這麽大的地方，胡同多暗道也多，這片區域曆史很悠久了，誰知道有多少隱秘的通道？我們隻能守幾個，別的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有就是，這裏雖然說是平民區，但是這好歹是首都，哪個平民身後沒個親戚當官的？紫禁城那還有幾個住宅區的人都和這裏藕斷絲連，有些什麽物資流到這裏也很正常啊。”
星旅若有所思，她不記得誰告訴過自己，有人的地方就有社會，不管世道如何。
“說起這事，我得提醒你，你要找的人……咳……可能……”鍾佑濤臉色有些不好。
“死了？”星旅語氣沒一點起伏。
“那倒沒有……隻是……”
“沒死就行了。”星旅又走了兩步，“怎麽還沒到？”
“到了到了！就是那裏，你確定要去？”鍾佑濤指指不遠處一個破落的院子，遲疑著確認。
“你囉不囉嗦？”星旅不耐煩的朝鍾佑濤白了眼，徑直上前敲了門。
鍾佑濤在後麵尷尬的咳了聲，跟了上來。
過了一會，門上的翻蓋被拉開，一個中年男人警惕的朝外麵看看，見到星旅，眼神有些怪異和惡心：“你誰？找誰？！”
“張亦甜，楊欣嵐，是在這吧。”
“你找她們？”男人一頓，語氣有些猥瑣，“小妹妹，跟甜甜一起幹的？不錯啊！嘿嘿……”
沒等男人說完，鍾佑濤上前擠開星旅，冷冷的說：“開門。”
一見是個軍人，看肩章還是個中校，男人臉色一白，忙不迭的開門，首都最大的就是軍人，得罪一個中校的下場可想而知，他沒等星旅和鍾佑濤進門就諂媚的恭候在門邊。
這是星旅第一次看到四合院內的景象，小小的三麵房，中間還有好幾個帳篷，枯黃的葡萄架在欄杆上飄搖著，有幾個婦女在洗衣服，見到鍾佑濤進去都一驚，擦擦手不知所措。
男人關上門，見星旅盯著他，一愣，反應過來，立刻轉身跑向西麵的房子，剛作出要推門進去的樣子，瞟了眼盯著自己的鍾佑濤和星旅，收了手敲敲門喊道：“甜……張亦甜！有人找你！”
“誰啊！”一個潑辣中帶著嬌嫩的聲音傳了出來，“癩子你什麽時候這麽客氣了？”
“媽……呃，叫你出來！有個當兵的！”
“什麽！？”聲音立刻急切起來，“是爸爸嗎？等等我馬上來！我奶奶呢？！”
癩子回頭看看院中的一個帳篷，又抬頭看看星旅和鍾佑濤，咳了聲說：“我估摸著楊奶奶還在睡，所以……”
“楊奶奶，哼！”聲音嘲諷的哼了一聲，很快就吱呀的傳來開門的聲音。
西房門口站著的女孩子一開門就被冷風吹的一哆嗦，她畫著很濃的妝，小臉隱在妝容下看不清相貌也看不出年齡，長頭發蓬亂，身上裹著薄薄的被子，肩上還搭著毯子，個子嬌小纖細，如果不是棉被裹著好像風一吹就要倒。
見門口的人並不認識，張亦甜毫不掩飾失望，依然怯怯的問鍾佑濤：“你，你們找我什麽事？”
鍾佑濤一讓身露出後麵的星旅：“你問她。”
張亦甜看向星旅，眼神疑問。
星旅朝她點了下頭：“張國華是你誰？”
張亦甜立刻激動了：“他是我爸爸！你，你見過他！他在哪？他來了嗎？”
“那你還有個奶奶？”
“是的，叫楊欣嵐，我跟奶奶過。”張亦甜急的一跺腳，“你快說啊！我爸呢？！”
“他死了。”
星旅沒有婉轉的習慣，隻是毫不猶豫的說出來，然後看到鍾佑濤驚訝的看著自己，滿院子人表情各異，然後噗通一聲，張亦甜跌坐在地上，她表情狂亂，似瘋似癲：“死了？”
“沒錯，在南方基地一次物資搜救行動中犧牲，他臨死前托我找到你。”
張亦甜猛地抬頭：“沒別的了？你光找到我有什麽用？！”
“然後，我們會照應著你點。”星旅並不想說照顧，她感覺這女孩並不好對付。
聽到星旅說到我們，張亦甜理所當然的以為鍾佑濤也算其中一員，頓時眼睛亮了起來，結結巴巴地問：“你，你們會照顧我？”
“……某種程度上。”
“會給我，我和奶奶吃的，穿的？”
“……如果你需要。”
“會保護我們，不被這些……”她有些怨恨的環視院子四周，很多走出來看熱鬧的人都低下頭去，“被這些人欺負，會幫我們報仇？！”
她最後幾個字說的一字一頓咬牙切齒，星旅瞅見旁邊的癩子抖作一團。
想也沒想的搖搖頭：“不會。”
張亦甜瞪大眼：“為什麽！？難道我被這些人欺負死了你們也看著！？”
“至少我不會，其他人我不管。”
張亦甜看向鍾佑濤，眼神楚楚可憐：“你也不會嗎？”
鍾佑濤很無語的擺擺手：“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爸爸，這事不在我的指責範疇。”
張亦甜眼中閃過絕望，慘笑著：“那終究沒人管我們，吃的也會被搶，穿的也會被搶，我還要被他們……還不如死了好。”
“你不是照樣活下來了？”星旅忽然說。
“什麽？”
“你現在能活著，以後還能活著，這世道沒什麽事情慘的過死亡。”星旅頓了頓，“我沒欠你爸什麽，你別記掛我這，有需要我會幫忙，但是出格的我不會做，另外過兩天會有人來看你，你要有事找他們，看他們願不願意。”
張亦甜仿佛又有了希望，連連點頭。
“楊欣嵐呢？”星旅看向某個帳篷。
說起奶奶張亦甜眼睛又紅了：“姐姐，奶奶生病了，沒有藥也沒有衣服，被子也不夠，你能不能……”
“知道了。”星旅沒興趣再去看張國華的母親，朝鍾佑濤說，“走吧。”
鍾佑濤的心情有些放鬆，臨走前想了想，還是轉身對張亦甜說：“雖然不關我的事，但是……如果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就到胡同找首都軍校特勤部羅星旅，就是剛剛來找你的姐姐，找不到的話，就找六軍鋒銳團團長鍾佑濤，咱罩著你啊。”
後麵的話他提高了聲音，院落裏和外麵不少人都聽到了，張亦甜終於安穩了不少。
回去的路上，星旅輕聲說：“雖然你多管閑事，但還是要謝謝你。”
“咳，你說話太直白了點。”鍾佑濤搔搔頭，“不過，基本上她就算找來我也不會管的，你自己處理吧。”
“沒關係，”星旅有些奇異的笑，“幫我通知我朋友吧，葉爽還有周揚他們，以他們的性格肯定大包大攬，到時候肯定沒我什麽事了。”
“……你也挺陰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