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試探
“天……”幾人同時喃喃出聲。
星旅在一旁默默的站著，等到車旁的人回過神來，她才淡淡的說：“這車食物，私人的。”
杭憲點頭：“沒錯，政策如此。”
星旅拿出幾包餅幹：“這些給那個叫脫脫的孩子，我知道我要在觀察區住一天。”
杭憲接過餅幹，看了看車上滿滿的糧食：“那這些……”
“交給陳大他們幾個的親人。”星旅說完便轉身，到觀察區設立的帳篷中坐著了。
杭憲以及幾個工作人員看著滿車的大米糧食，吞吞口水，有些複雜的看看星旅所在的帳篷。
他們當然知道陳大是誰，這幾個慣犯昨晚出去後就再沒有回來，再加上現在星旅的所為，用膝蓋想也該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她是怎麽做到的呢？怎麽出去的？又怎麽一個人在夜晚跑那麽遠的？為什麽兩手空空的她對這整車的物資沒有任何欲望呢？
這一切都太詭異，卻讓人無可奈何，星旅一看就是個不多話的主，旁敲側擊她的隊友，那些人不是諱莫如深，就是一問三不知。
“基地長，你說這個羅星旅，會不會和那些人有關係？”一個上尉級別的軍人在辦公室裏沉思了半天，才斟字酌句的說。
杭憲一愣，了然：“你是說首都那些人？”
“沒錯，那些人很多不也這樣，看起來和我們沒什麽兩樣，平時也不聲不響，但是關鍵時候……”
“可能性很大，但是……即使是那些人也不敢晚上獨來獨往啊。”
“那就更證明這個羅星旅能力很高了，你說我們要不要，上報一下？”
杭憲搖搖頭：“我們還沒親眼見過，這事可大可小，不可莽撞。”
“那再問問她那些隊友？”
“那些人人不怎麽樣，但是都不肯說，我們能怎麽辦。”
上尉想了想，有些為難道：“要不……我們晚飯湊湊？”
杭憲一愣，不可思議的看看上尉，想了想歎口氣：“也隻有這樣了。”
“唉！”兩人同時歎氣。
兩人挑來挑去，最終挑了當初第一個離開偷生車隊的李成。
李成選擇離開車隊是認為自己有一個修車的特長，可是待遇分類測試中有關機師這一類稀奇古怪的題目讓他手足無措，最終還是隻有到了平民待遇。
一天兩頓壓縮餅幹猛然變成了一天兩碗稀飯，這樣的落差很少有人能承受。
才一天，他就萎靡了不少，但是卻依然沒有要離開的想法。
被請進基地長辦公室，他很忐忑，也有一點點期望。
“請坐。”杭憲像往常一樣笑眯眯的。
李成很局促的坐在辦公桌對麵，杭憲兩邊或坐或站著幾個工作人員，有軍人也有研究人員。
“你應該能猜到我們的來曆。”
李成不語，亂世中生存下來，他雖然性急，但他不傻，而且他也聽說了星旅早上的事情。
杭憲見狀，微笑著把一碟饅頭推到李成麵前：“餓吧？吃飯！”
饅頭，亂世前這是乞丐都能吃上的糧食，現在卻成了價值等同於黃金的誘惑類物品，不得不讓在場所有人都微微苦笑。
李成很響的吞了口口水，但是他沒說話，眼睛瞥了下杭憲，低下頭去。
“怎麽？嫌不夠？這可是在場好幾個人的口糧。”
“你以為我嫌不夠？”李成哼笑了一聲，搖搖頭，“你們想要什麽？”
見李成避而不答，也沒有向饅頭伸手，杭憲皺了下眉，很快又恢複表情：“羅星旅，她的實力。”
細心的人看到，李成手抖了一下。
雖然從來車隊中張國華隻是提了一下盡量不要說出去，但是那隨口一提並沒有很大的警示意義，真要是車隊中有人說了，也不會擔心什麽。
但是李成卻沒有開口，他低頭閉眼，不看饅頭。
“李成，我們不想威脅你，但是你該明白，什麽才是對你最重要的。”
李成抬了抬眼，再看了一眼饅頭，然後笑了笑，伸了個懶腰：“羅星旅麽就是羅星旅，蠻漂亮的，就這樣，我覺得這些話還夠不上幾個饅頭，能不能走了？”
明顯敷衍的態度讓在場的人都有些不忿，他們獻出了口糧，卻得到這樣的回應，實在是可惡至極。
“李成，告訴我你為什麽不願意說？”
“沒什麽，雖然我看不慣她，但她救過我們兩次。”李成意味深長的看看在場，伸出兩根手指，“知道嗎？在這世道，兩次……”
他靠在椅背上，懶洋洋的：“我想過了，沒她，別說饅頭了，平民待遇的稀飯我都吃不上，嘿。”
場麵沉默了一會，杭憲還是把饅頭朝李成推了推：“吃吧，誠心請你。”
這回李成不客氣了，抓起一個就開始啃，周圍人看著，雖然口水分泌，但是卻沒有異議。
吃了一會，杭憲忽然說：“你是不是擔心我們知道她的能力後傷害她？”
李成一頓，嘲諷的笑了下：“嘿，果然不是白吃的嗎？”
“我得跟你說的是，李成，如果星旅真是能力者，她那樣的實力可以為國家做很多事，我們隻會盡力保護她，而不會傷害她。”
“一般體質特殊點的人不都被你們抓去研究了麽？”
杭憲臉色一正：“現在什麽研究趕得上研究病毒？我們需要人才，大量的人才，羅星旅越隱瞞，能幫到的人越少！你想想，她這樣的實力，在小車隊中，出一次任務，隻能幫助你們二十來個人，可是在國家，她出一次任務，就能幫助成百上千人！”他邊說邊觀察李成的表情，“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李成滿嘴饅頭，遲疑著：“你們為什麽不直接去問她？”
杭憲拿出星旅填的表格，說：“這已經是她的答案了。”
李成點點頭：“她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
“你！”
杭憲手抖了抖，又放下：“我理解，你們吃了太多的苦，早已對國家失去信心，但是……唉，算了，你吃完就走吧，回去休息。”
李成點點頭，拿起盤子上三個饅頭，毫不客氣的離開了。
辦公室內沉默了一陣子，杭憲慢悠悠的說：“其實，看這情況，多半可以確定了吧。”
觀察區，星旅忽然一陣顫抖。
【提示，沒有低溫反應】
｛就是覺得突然冷了一下而已。｝
星旅當然不可能感染，第二天早上內門緩緩打開，內門裏麵靠牆的地方坐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脫脫身上蓋了條毯子，頭靠著膝蓋，縮在牆腳，聽到沉重的開門聲，微微瑟縮的下，才抬頭，看到星旅，歡叫一聲，甩掉毯子跑上來：“星旅姐！你終於來了！”
“嗯。”星旅任他抱著腰，繼續平穩的往平民區走。
“姐，姐，給你！”脫脫伸出手，攥著一個饅頭，“李成叔叔給的！”
“我不吃。”星旅搖頭繼續走。
“不行！”脫脫堅持，“認識你到現在沒見你吃過東西！星旅姐，吃吧！”
【建議，食用，免除非人類可能】
｛靠，我又沒味覺。｝
【提示，這不可能，你的身體完全是仿人類構造】
｛……算了，又沒熱量……我權當哄哄小孩子。｝
星旅結果饅頭，咬了一口。
脫脫笑的眼睛都眯起來：“星旅姐真乖。”
“……”星旅很不習慣嚼東西，饅頭含在嘴裏，嘴巴鼓鼓囊囊的。
路過辦公區的時候，她忽有所感，抬頭看了看杭憲所在的那張落地窗，果然，好幾個人站在那裏。
｛小智，你是不是應該做些什麽？｝
【請指示】
｛哈，你終於有了比我笨的時候，你不覺得應該監視一下那些正在窺伺我們的人嗎？｝
【提示，他們不會對你有威脅】
｛你認為地球上有什麽是能威脅我的？那我留著你還有什麽用？｝
【警告，如果你一直抱有這個想法，你真的會受到傷害】
｛為什麽？｝
口袋裏忽然一重，星旅低頭，口袋裏出現一本書，被卷成細細一卷，塞在那裏。
拿出來，上麵有幾個漢語字符，適應了一會才看懂。
“魯賓遜漂流記？”星旅認真的讀出來，一旁的脫脫聽到了，看到星旅手中的書，瞪大眼睛：“娘的，星旅姐，你是我見過的最熱愛學習的人！這時候還拿本書……”
星旅不覺得熱愛學習是諷刺，隻是心裏不爽，自己已經夠忙的了，小智居然還要她自己看書，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隨手把書再塞進口袋裏，星旅一手饅頭一手脫脫走進帳篷，卻見裏麵已經坐了好幾個熟人。
張國華一臉嚴肅坐在帳篷正中：“星旅，昨天的事情我們聽說了。”
可晴迎上來上上下下看著星旅：“星旅，你沒受傷吧，有沒有遇到危險……我擔心死了！”
阿爽在一旁沉沉的看著星旅，默不作聲。
“我們明天就要參加搜索隊第一次任務了。”張國華頓了頓，看星旅認真的看著他，沒什麽表示，隻好繼續說，“你是知道的，我們參加這次任務可以讓我們在近期得到高的待遇，但是……”
他再次頓了頓，很希望星旅能夠接口問個“什麽”，但是軍人出身的星旅從來沒受過打斷上司話的訓練，她隻是耐著性子抱著十萬分的認真和尊敬聽著。
張國華無奈的歎口氣，他低下頭不敢看星旅純淨還閃著光的眸子：“我不知道你和脫脫是怎麽看待我們前天的選擇，但是當初我加入搜索隊是因為車隊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憑我們幾個不可能走出基地千米外……可是你卻決定帶著脫脫和那個厲振珂離開基地，我想，我想……我能不能跟著你們？在這次搜索任務之後？”
“隊長！”可晴顯然不知道張國華的打算，聞言驚呼出聲。
張國華不理會，他感到阿爽的目光也有著期待，於是很認真的看著星旅。
他以為星旅會考慮很久，誰知星旅想也沒怎麽想就點頭：“可以。”
“真的？！”張國華一陣驚喜，“謝謝，真的，謝謝！”
“可以嗎？那我能一起嗎？”阿爽立刻湊上前，臉因為希望而閃著光，既然隊長可以，那麽他……
“不行。”星旅幹脆的搖頭。
阿爽感覺自己被當頭一棒，他暈乎乎的看著星旅沒什麽表情的臉，感覺很不真實：“為，為什麽……”
星旅的回答很簡單：“一輛吉普頂多坐四個人，這是我最方便保護的，如果再多個人勢必多輛車，那我就不得不分散更多的精神，這不值得。”
“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阿爽死死握著刀柄。
“那可以，你自己隨時可以離開，不必跟著我們。”星旅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一起走的關鍵不是隊友是誰，而是誰先提出加入，你遲了一步。”
阿爽臉色青白，握著刀柄的手骨節發白，他忽然有點恨星旅，為什麽這個女人理智的不像人類，對待一切事務都是在計算最大利益後作出決定，不摻雜半點感情，哦不，或許脫脫是她目前為止感性多過理性的唯一體現。
想到這他不禁有點嫉妒脫脫，正好脫脫此時愜意的靠在星旅背上哼著歌看那本魯賓遜，巨大的安全感讓他恢複了孩子的跳脫，此刻他估計是全基地最輕鬆自在的人了。
再次看了會星旅，他自己都不知道此時他的表情是多麽的失落和充滿乞求，但是星旅從來不是輕易改變決定的人，而且她也覺得阿爽和可晴還是留在基地好，如果可以張國華也應該留下，但他既然提出了，也沒什麽關係。
“好吧，嗬……”阿爽無奈的笑笑，提著長刀出去了。
可晴有些擔心的看看阿爽，又複雜的看了眼星旅，朝張國華點點頭後跟了出去。
張國華和星旅討論了會需要準備的東西後，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