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十三

“哈哈,你迷上我了。”惡,笑道,“哎,怎麽稱呼你呀?”傅足失笑:“是的,你的美貌吸引了我,幸好我及時跳出來了。我叫傅足。”“傅足,你看我和你相比誰好看?”“我是牛糞,你是鮮花。”惡,哈哈大笑:“傅足,你有意思,這麽謙虛。我不謙虛,我比鮮花還鮮花。哈哈。”善白了惡一眼,終於又開口道:“我認為傅足是鮮花,你是牛糞。你這張邪容,味太濃總有一天叫人厭倦。傅足就不一樣了,麵容純潔,味淡卻能持久。”惡,翻翻白眼,皺眉道:“傅足,你看,善對你的評價很高哦。我這個跟她生活了幾百年的親弟弟一下子被你這個初次見麵的人比下去了。”幾百年?傅足極之訝異:“幾百年你們還這樣年輕,長生不老?”善,笑道:“不完全是。隻不過壽命長些罷了,也就是千年多一點。壽命太長也不是好事,這不,他無聊便來重複你們唱歌消遣時間。也就是大約三百九十九年前的某個黃昏,一個你們的人坐到牆腳唱歌,被他聽到了,於是心血**,重複著唱了出去。一下子就成了爆炸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從那以後直到今天,他白天在這裏唱歌,晚上出去幹壞事。”惡,忽地一下重又縮小成小小男童,揮手笑道:“不過以後,我跟傅足出去玩啊。他能看見我,有趣多了。以前他們也沒有人能看到我,想跟誰去玩也沒意思。”惡,忽地皺皺眉頭,道:“有人要唱歌了,我要先用心記憶下來,再為他複唱一遍,煩死了。看到你與我們有緣,都不想為他們複唱了。”

掌聲停息後,眾人興致不減,要求傅足再吹一支曲子。但任憑怎麽叫喚,傅足也沒聽見,很多人動怒了。這些人哪裏知道,傅足他正在全神貫注的用思想與惡直接交流。精神一渙散,便看不到聽不到唱歌牆中的世界了。是以,他初來時隻見一堵牆,會唱歌的牆。他對著牆長時間凝視,精神比平時集中許多,於是便意外地目睹了異象。當然首要條件還是由於傅足具備異能,換作普通人任他看上一年半載也是看不到的。古靈見傅足頭抵著牆,嘴中無聲,神情一驚一乍,癡笑臉紅的,也不知怎麽回事?雖然心下著急,但是,她壓下心中驚異,及時向發怒的人群賠笑臉說好話:“各位,各位,你們可以自由活動啊,哪個想唱歌的就來唱吧,按你們的原計劃行動。不必為他破壞了你們的好心情,他有間歇性的癡傻症。原諒則個,原諒則個。”

眾人唏噓一陣,一些觀賞盡興的人便走了。景點景點,有人離去有人來到。總的來說,唱歌牆前始終是熱鬧的。這時,一個肥得似皮球的麵皮細白的五十上下的闊老爺裝束的人上前,幹咳兩聲,慢聲慢語道:“諸位,老夫慕名而來,現在也來唱上一唱。本人五音不全,還望眾位包涵。”說完,又幹咳兩聲,以示清嗓子了,你們都捂住耳朵吧。隻聽一聲高音陡起,然後緩慢地忽高忽低唱來:“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眾遊客時時哄然大笑,雖然歌聲聽來很不悅耳,但隻管當做是欣賞馬戲團的表演。瞧這位老爺自我感覺很好,陶醉得閉起眼睛唱。

趁著空閑的時間,古靈握起傅足的手輕搖兩下,輕聲問:“傅足,你怎麽了?”傅足驚覺,豎起食指於唇邊,示意她噤聲。盡管心中有萬般好奇,但見傅足他神智清醒,於是頓時放下心來。他這樣做一定有他的道理。當下不再打攪他,在旁靜候之。

呼——眾人終於得以解放耳膜,長長吐一口氣,隻覺時間凝固,如一個世紀長久。但隨即又都皺眉,還要等那唱歌牆複唱一遍才算完呢。牆中複唱:“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唱至這兒,歌聲陡地停止了。傅足頗覺奇怪,問:“惡,你怎麽不唱了呀?”惡,伸個懶腰,大歎一聲,道:“傅足,你想聽這首破歌嗎?這老家夥唱一句半句倒還罷了,竟唱這麽久,不複唱了。我要跟你去玩。”善,嗔道:“惡,快唱完這首歌。你看遊客意見紛紛,都在恨傅足呢?”“他們恨他們的,又不能發起實質性的攻擊。”惡,捧著小臉,對著傅足甜甜地笑,道:“傅足,待會兒帶我去玩哦。”目光飄向古靈,上下掃視,嘻嘻笑道:“傅足,她是誰呀?好像跟你很熟喔。長得不錯哦,好像以前我也見過她。對,一定見過她,似乎她來過三、四次。這次見她,越發的漂亮了。剛才她唱的什麽輕風白雲,當真是情意綿綿呀。”善,叱道:“惡,她是傅足的朋友,你不要去招惹人家。”惡,仰起腦袋,凝視善,作出十分冤枉的樣子,道:“我什麽時候說要去招惹她了,我隻是想認識她一下,說幾句話嘛。”說著,飛身而起,摟住善的脖子,印上一記輕吻,道:“善,宮裏不是有些事還未處理嗎?你去忙吧。”善看了惡一眼,道:“我早就想走了,你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但是傅足他——”惡打斷她的話:“哎呀,知道了,我會很尊重傅足的朋友的。去吧去吧。”鬆開善的脖頸,飛身下來。“傅足,再見。”善微笑說道。傅足微一頷首:“再見。”然後隻見善憑空消失了。“傅足,快說,她是誰呀?”惡問,急不可待。武純青之流!我想什麽他都知道,那我連想也不能想,傅足道:“不告訴你。”惡,怪笑道:“傅足你太小氣。我本想你自願告訴我知道,但沒有。我有點失望。我早就知道,她叫古靈,對不對?古靈古怪的古靈,對不對?哈哈——”傅足詫異:“你什麽時候知道的?”惡,笑道:“就在她唱歌時,你在想:哈,古靈,這是你自己即興創作的吧?不過,我是非常喜歡的,輕風與白雲牽手向天涯,應該是人生最幸福的事了。哈哈,這是你自己泄露秘密的,怪不得我偷窺你的心靈暗語哦。”“你是魔鬼。這麽說在場的遊客想什麽,你都知道?”“我隻揀有興趣的探訪之。”傅足皺眉:“跟你在一起太可怕,我要走了。”“不行不行,我還要跟你去玩呢。你放心,我絕不絕不絕不傷害你的朋友。”惡,揮著小手急急道來,超稚氣的麵孔寫滿駟馬難追的絕對誠信的意思,特意說了三個重語氣的“絕不”以表明他的赤誠。頓下,接道:“傅足,我做你最好的朋友。”伸出小手指,透過牆來,勾起傅足的緊貼牆麵的小手指拉拉,道:“生生世世不變。”傅足會心一笑:“但願你說到做到。”

眾人左等右等不聞聲響,七嘴八舌開來,“怎麽回事,咋不唱了?”“莫非唱歌牆隻複唱那些優美動聽的歌?”“不,以前聽到過比這還刺耳的歌,唱歌牆依然複唱至終。”“這就奇了怪了。”突然,一個尖銳的聲音平地拔起,壓下莫衷一是的議論,高聲叫道:“唱歌牆停止複唱的原因隻有一個,就是那小子的癡氣蓋住了唱歌牆的靈氣。”此言一出,立刻引起半數遊客的認同,紛紛附和,大聲道:“說得不錯,大有道理。”先前那人道:“他是個禍害,打死他。”眾口響應:“打死他,打死他。”於是,他們嘩啦一下蜂擁上前。另半數遊客或避遠,或溜之。免不了的,一場慘劇要發生了。可見上前的摩拳擦掌的這些人俱是好事之眾。瞧瞧,他們都是年輕的漢子,有高有矮,有胖有瘦。隻見他們黑壓壓一片撲過來,來勢洶洶,銳不可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