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曾經的世界不是這個樣子，人類不是這個樣子。世界上沒有靈修、武修，沒有修士……
靈氣和修真，是那時小說裏不切實際的幻想。
“那時候，世界比現在更豐富多彩。有電，有機械，有每個人都能開上的車子，有能將人運送到世界各地的飛機、輪船、火車……和現在的火車，還有寶器浮空車非常不同。但是後來，異種入侵末世到來。傳統的一切在災難中不斷受到破壞，又因為不能幫助人類更好的抵禦外敵，而遭到冷落，慢慢也就沒落了，被遺忘了。”
大長老雖然年紀大，但是因為武修境界高強的關係，聲音一直聽來並不蒼老。可此時此刻，在場所有人卻有一種錯覺。那就是大長老的聲音裏出現了未曾有過的暮氣，好像即將隨時光遠走一般。
“修真的崛起讓我們得以在異種的包夾襲擊之中，免受滅族之苦，但也永遠地被限製在了這些被我們自己壘起來的城池裏。我們又何嚐不是被自己圈養了呢？”大長老頓了頓，仿佛意識到自己偏離了話題，又道：“不過那時候我們的祖先也是迫不得已。一種是自作繭，卻能活命，另一種是與異種死鬥直至最後的滅亡。任誰也能做出選擇了。不過當時有一點與現在不同的是，據我的太爺爺所說，那時修士並沒有區分靈修和武修。”
“大地之上，仙家縱橫，普天之下，靈花齊放。靈氣一夜之間沐浴在所有人的身上，在異種帶來的絕望之中，點亮了人類的希望之火。沒有靈修和武修的區分，沒有什麽這學院那學校，這家族那門派的限製。隻有每個人各自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利用靈氣，操控靈氣。有的變得更強壯，有的速度更快，有人學會了飛行，有人用不滅靈火讓異種痛不欲生。”
隨著大長老的描述，在座的人都開始思考，沉默，又幻想著他所描述的那個世界，那個場景。
百家爭鳴，百花齊放。雖然是在與異種的苦戰之中，為什麽聽上去是那樣一個令人向往，炫目多彩的世界？
“大長老，那為什麽最後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如果那個時代真有你說的那麽好，那些修真技法有那麽厲害，為什麽還會消失，為什麽沒有被保留下來？”
大長老道：“好？怎麽會好？無論從哪種意義來講，那個時代都算不上好。技法多，百花齊放又怎麽樣？還不是最後被異種一個個殺死？修真沒有門派沒有家族又如何？還不是無法安心生活？那個時代不好，所以人類為了活得更好，社會才會演化成現在這個樣子。靈修和武修的體係才會建立起來。隻是難免，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多知識和技法丟失，讓人覺得遺憾罷了。而且，尤其是最近一些年，靈修過得越來越差，武修被過度吹捧，這是一種畸形的發展。”
大長老的話令很多人皺眉。他們並不認同。因為在座的，幾乎都是武修。他們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地位來得不恰當。他們甚至從心底裏就認為靈修確實比武修要不如，天生如此。
“哼，你們不屑一顧，倒是忘了這無座城池，以及城與城之間的列車究竟是誰建立起來的？難不成是武修？”
“靈修自己也建不成啊！”有人不滿地抗議，“沒錯，這些城池和列車本身都是極其巨大的寶器，但是靈修隻不過是能將它們塑造成寶器而已。他們根本沒有足夠的力量搭建起這些龐然大物！”
“但是沒有領靈修，列車跑不起來，城牆一推就倒……它們也不過就是廢物罷了。”大長老冷冷道，“別說近百年，足足三百年的時間，五大城池的城牆和列車都沒有經過修補和保養。為什麽？因為靈修式微，不受重視，甚至遭受欺淩。很多學校都取消了靈修課程。就算是現在最頂級的靈修大師，也無法做到幾百年前，那種將一座城池化為寶器的壯舉了。”
他頓了頓，又厲聲道：“還不是拜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武修所賜？”
長老會不歡而散。就算大長老再怎麽危言聳聽，厲聲嗬斥，其他人仍舊不買賬，憤憤離開。
唯獨羅笙的父親，也是羅家如今家主沉默半晌，問道：“大長老，您方才那番話，是不是說羅笙他們用來對付異種的技藝，是幾百年前的修士留下來的？”
大長老點點頭：“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如此。你有個好兒子啊，很有本事。”說到這，話鋒一轉，又冷冷道：“沒有實力足夠的靈修，我看這次地豐城要怎麽去重建。哼。”
※※※
“什麽？做不了！？怎麽會做不了？”金穀憤怒地衝著金飛飛大吼，“你不是學過靈修嗎？當時家裏看你天賦差還讓你去地元學院上學，難道是花錢讓你去玩的！？現在這麽點小事都做不好，你說你是不是廢物？”
金飛飛兩股戰戰，瑟瑟發抖。他看上去沒有了之前上學時的意氣風發，更沒有轉去武修部之後的誌得意滿。
站在金穀麵前，他仿佛被對方的威懾壓得喘不過氣來，臉色煞白，幾欲昏厥。
“金，金伯伯……”
“誰是你伯伯，你個廢物不配做我金家人！”
金飛飛幾乎要哭出來：“金長老，我在靈修部隻上了一個學期，還沒有學靈修技能呢……”
“哼，武修也做不了，靈修又不會，你說金家要你幹什麽？”金穀氣不打一出來。從得到武靈丸配方時候的得意，到沐家拿出聚靈丹，再到異種魔騰肆虐……金家積極準備，謀劃了幾年的對沐家的反擊就這麽功虧一簣。現在金家聲望比起沐家來，比之還不如，更不要說超越沐家了。
金穀費盡心思，卻得到這麽一個下場，怎麽能不氣？幾乎所有金家人，除了那不怎麽管事的家主之外，都受過他的邪氣，卻對他無可奈何。金飛飛本身資質平庸，天賦低劣。之前在武靈丸事件中雖然有功，並得到了天賦提升，可最後卻隨著武靈丸效果消退而歸於平凡。
金穀看不上他，自然是不會對他有好臉。
金家在異種作戰中已經被沐家搶了風頭，想要再獲得聲望，就必須在修複地豐城的方麵做出突出成績。可是不接觸不知道，一接觸才發現，地豐城的修複工作不是隻有做做體力活那麽簡單。很多地方都需要靈修。
靈修？靈修！
金家當然有自己的靈修，不然也沒辦法煉出自己的武靈丸。但是那些靈修都是專精食用寶器的，就算有人可以物煉，卻等級較低，隻能煉製三階左右的寶器，而且尺寸很小。這些靈修應付著做些日常生活用品，或者是防禦寶器、攻擊寶器也許可以，但是要他們修補地豐城是萬萬做不到的。
可能沒有人能做到。
金穀再次看向顫抖著低著頭的金飛飛，不屑地哼了一聲。這人實在太過廢物。他當然知道作為一個剛剛進入地元學院一年的靈修，根本不可能為重建地豐城做什麽實際貢獻，但他就是想要借故惡心一下他。
什麽帶著祝福降生的孩子，廢物，果然就是廢物。
想到這裏，金穀甩甩袖子，徑自離開了。
※※※
又過了幾天，地豐城內的破損房屋、街道都在幾大家族和城主方麵的通力合作下得到修複。看上去雖然不是那麽完美，但好在已經不妨礙使用。
“好了，這條街道修補之後，就完成了。”
沐隆聽完沐七冥的匯報，點點頭：“恩，你做得很好。”
沐七冥親自帶隊，代表沐家完成修複地豐城的工作。這使得他在沐家，在地豐城的民眾中聲望都有所提高。
他極目遠望，一眼能看到城池的邊界。高聳的城牆似乎還和原來一樣，但是沐隆卻知道有很多已經不同了。
尤其是前兩日，他們派出了一個小分隊，沿著城牆上邊緣往黑森林的方向眺望，發現黑森林已經開始向城池擴張。原本城牆和森林邊界之間，有大約百米左右的距離。但是現在，這個距離已經縮短到了五十米。
而如同夏夢之前所說，有一些尚未進化出完整靈能量轉化器官的魔藤，已經趴在了城牆上。也許很快，它們就會成為新的入侵者。
“夏夢還沒有找到嗎？”沐隆忍不住追問。
沐七冥搖了搖頭。
這段時間他幾乎晝夜未眠。一方麵是為了重建地豐城，另一方麵也是在用所有可能的時間尋找夏夢。他甚至找過刀爺，和他一起將所有三階以下的試煉地都搜尋了一遍，依舊沒有見到夏夢的身影。
他甚至有一段時間，都錯覺夏夢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但是很快他就打消了自己這個念頭。不可能，她那麽與眾不同，那麽能獨當一麵，甚至連魔藤那樣的變異異種都有辦法對付，怎麽可能輕易死掉？
隻是……
“唉。”沐隆忍不住歎氣，“罷了。以她的能力，如果真要躲著我們，恐怕就是我們再努力尋找，也無濟於事吧？”
“母親有什麽預見嗎？”沐七冥問道。
沐隆點點頭：“之前一直沒有，她說自從那一戰之後，夏夢對她來講就是一片模糊。這是因為她已經遠遠超過了她。而對於這樣的人，你母親是不可能看到她的未來的。”
沐七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之前也知道，這種情況下，母親隻能看到一片迷霧。
“但是，”沐隆又道，“今天早上的時候，你母親突然說她好像看了一束屬於夏夢的光芒，正越來越明亮，越來越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