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羅笙沒有迂回，徑直問道：“上次的魔藤攻擊之後，你身上是不是留下了後遺症？”
夏夢猶豫一番，點頭道：“恩，我能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好像別人都聽不到，尤其是當我接近異種的時候。還有……”
當她接近夏晴給自己的鑰匙的時候。
羅笙道：“什麽聲音？”
“就是想啊，好想啊……都是這種聲音。”
羅笙皺著眉，似乎也陷入困惑之中。“你上次來找，其實是想問這個對吧？”
夏夢遲疑著點頭：“恩。”
“為什麽沒有問？”
“大概因為那時候我自己還不確定吧。”夏夢笑了笑，“我當時懷疑可能是與異種攻擊有關，但其他被攻擊的人好像都沒有類似情況。”
“每個人的情況都不相同。”羅笙看向她，“沒有誰與誰是完全一樣的。況且你的修煉方法……又那麽特別。”
半晌，他繼續說：“我想你也許還沒有完全地信任我。”
夏夢道：“信任是個很嚴重的詞。”
前世的她，就是太過單純，太容易輕信，才會落得那種下場吧？
羅笙看向她，似乎是在琢磨她的想法：“還是先說說滕家的事吧。”
“恩。”
“你怎麽會在滕家？”
“就像我說的，我有三個朋友，他們是凡人，被滕光輝帶到滕家大院了。”
“朋友？”
“恩。”
羅笙想了想又問：“那魔藤吃爐渣的場景你是親眼看見的？”
“對。”
“你還記得那魔藤是什麽樣的嗎？”
“恩？”夏夢不明白羅笙的意思。
羅笙解釋道：“那魔藤跟襲擊你的魔藤一樣嗎？”
夏夢經他一問仔細回憶，才發現兩者果然略有不同。襲擊她的魔藤似乎枝條更長更少，仿佛幾根糾纏的大蛇，而吃爐渣的魔藤卻觸須較多，較為短小，所以才看上去像個花瓣狂舞的黑色菊花。
夏夢說明之後，羅笙陷入了沉默。
她於是追問：“你們怎麽會去滕家，又怎麽知道魔藤與滕光輝有關？”
羅笙道：“自從地豐城開始出現魔藤，我們就進行了調查。前兩天，從中天城的消息傳回來，滕光輝在暑假的時候曾經前往中天城，詢問古法煉丹術相關的問題。”
又是古法煉丹術。
“這不是滕家祖傳秘術嗎？為什麽還要問別人。”夏夢道。
羅笙解釋：“不僅僅滕家，我說過，幾乎所有大家族都有古法煉丹術的傳承記載，但是這些記載或者模糊不清，或者中間的幾道工序在流傳中改變了，所以很少有完整傳承的。”
夏夢忽然想到什麽：“你說滕光輝暑假去中天城……他是什麽時候回來地豐城的，是不是跟咱們一輛車？”
羅笙點頭：“恩，是啊。”
“還記得回來的途中，遇到綠毒雕襲擊，你們都出去迎戰。滕光輝出去了嗎？”
羅笙搖頭：“我不記得有，但是滕石出去了。”
夏夢驚訝：“滕石也在車上！？”
“恩，不僅滕石，還有滕家的幾個人。”
夏夢似乎明白了什麽，臉色豁然開朗——如果是這樣的話，很可能因為前世的滕家，在這場戰鬥中受創，而重生之後，夏夢改變了這場與綠毒雕戰鬥的結果，滕家的滕光輝才會繼續煉製人丹，使得魔藤出現在地豐城。
羅笙又道：“我懷疑上次被攻擊之後，你受到了魔藤的異種感染。那樣長時間地被魔藤侵染，甚至達到了短時間寄生的程度，以你目前的等階來講，是很危險的。如果你修煉的是普通修士功法，恐怕會像刀爺那般留下後遺症。但是你的修煉方法保證你可以從身體上完全清除異種感染，可是你的內心卻難免被侵蝕了。”
“你是說……”
“你說的幻聽，可能是來自異種的聲音。”
“異種的聲音！？”夏夢驚訝不已。
“恩，但是比較奇怪的是……”
“什麽？”
“如果僅僅是侵染，應該不可能達到這種程度。”羅笙道，“聽到異種的聲音，是達到心靈溝通的層次了，除非……”
夏夢忽然想到，這會不會與自己的重生有關。“除非什麽？”
羅笙看著她的臉色，道：“沒什麽，我也隻是亂猜。總之，如果以後你再遇到什麽異常情況，一定要跟我說。”
夏夢聽了，沉默了一會兒，道：“在滕家的時候，我確實也感覺到些許異常之處。”
“怎麽？”
“我覺得我仿佛通過別人的眼睛看到了過去發生的事！就好像……”
“好像什麽？”
“好像我得到了別人的記憶一樣！”夏夢仔細回憶她通過其他人的眼睛，看到滕光輝煉丹的場景，再度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羅笙半晌道：“這可能與你所練的功法有關。不過因為我對它並不了解，也不能幫你什麽忙。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介紹一些武修功法的專家。”
“我考慮一下。”夏夢之前隻是憑著一時衝動，將自己的一部分秘密暴露在了羅笙麵前。但是她還沒有準備好與他分享更多。哪怕僅僅是無字金書空間裏的一小部分功法。
羅笙回家之後，羅星環便將城主那邊對滕家的處理、沐家聚靈丹銷售等大小事件一一匯報。他問：“老大，夏夢說了嗎？”
“恩？”
“你不是要去問她古法煉丹術的事？”
“這件事還沒有確定。”
“怎麽沒確定。沐家最早一批聚靈丹的來源肯定是夏夢。而我也查到了她訂購煉丹爐的事情。雖然還不確定她的煉丹地點和煉丹術來源，但是從丹藥上看，絕對是古法煉丹術無疑。要知道，這可是幾百年前就失傳了的。古法煉丹術成丹絕對要比食用寶器的方法更有效率，也更成功！”
“這些我當然知道，不用你再強調了。”羅笙想了想，道：“城南幾塊地的事情搞清楚了嗎？”
“摸清楚了，都是用來種一種綠葉菜的。”
“種菜？”羅笙聽到，忽然笑了起來：“這個夏夢，果然與眾不同。”
羅星環皺眉：“也太不同了一點。老大，她是一個變數。”
羅笙道：“星環，羅家一直在希望維持平衡。當一個城市一家獨大時，我們就支持其他小家族聯合，平衡城市勢力；當一方占上風時，我們就倒向另一邊，暗中助力……這麽多的城市，這麽多的家族，還有異種和變異生物。羅家這麽做固然維持了城市的穩定，難道不也從一定程度上扼殺了各種可能性，將人類永遠困在這些城池之中了嗎？”
他說：“也許，我們需要的，正是夏夢這種特別的，特殊的人。這樣吧，讓你的人先不要過多接觸夏夢，隻注意收集信息就行了。”
羅星環沉默聽著，似乎並不信服。半晌他道：“我會繼續和滕石交涉，讓他交出古法煉丹術的。至少那些古籍，我要找人謄寫之後送回羅家。”
羅笙點頭：“辛苦你了。”
滕家以凡人煉丹的行為很快被公之於眾，而滕家也受到了來自城主的處罰——放逐。這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不是說沒有人接受過放逐的處罰，而是沒有人想到，城主會對金家的附庸家族滕家下如此狠手。
有人懷疑，這可能與城主最近再度與沐家因為聚靈丹交好有關。
沐家開始對所有背叛他們的人下手了！這個傳言在地豐城內傳播開來，讓不少人，尤其是當時將店鋪從天街坊市移到新城區的人十分害怕。他們無一不後悔自己當時的行為，希望能有機會進行彌補。
尤其是現在沐家銷售的聚靈丹，簡直成為了所有武修必備丹藥。盡管價格便宜，但是它畢竟不是武靈丸那種一次性消費，而是可以大量攜帶，有每次靈氣匱乏都能及時補充靈氣，恢複體力的效用。
沐家在地豐城的地位再度回到從前的如日中天，甚至比之前還要高。因為其他城市的商人和武修也都聞風趕來購買聚靈丹。有人開始議論，是不是沐家如今的影響力已經超越了羅家。
羅笙一邊解決了一隻變異山豬，一邊聽羅星環道：“中天城那邊傳來消息，你父親很生氣。”
“因為聚靈丹？”
“恩，還有古法煉丹術。”
羅笙沉默半晌，道：“讓他生氣去吧。”
羅星環皺眉：“這樣不好吧？”
羅笙沒有說話，而是整理了一下衣裝。羅星環看到他的舉動，便問：“一會兒還要去找夏夢？”
“恩。”
“你天天過去，其他事情的進度都耽擱了。今年你就要畢業，之後家主可能會安排你去冥火城。你知道那裏是的混亂情況，遠不是地豐城能比擬的。”
“這個我有數。”羅笙道。
夏夢看到羅笙又出現，不禁有些頭疼。自從滕家之後的那次談話，羅笙仿佛就盯上了她，幾乎每天都跑到她這裏來報道。
“這個很漂亮。”羅笙拿起她剛剛塑形完成的一個青色杯子。
夏夢看了看，道：“等等做好了送給你。”
“好。”
羅笙於是就坐在她旁邊，看她煉製寶器。
最近夏夢他們靈修部的授課課程少了，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己支配，而學校也提供了靈修自習房間。隻要他們願意都可以自行安排時間到自習室占用一個工位，使用這裏提供的材料練習寶器製作。最後根據使用材料情況，結算材料使用費。
不得不說，有了沐家聚靈丹銷售的份子錢，夏夢現在已經完全不需要再為晶石擔心了。
羅笙對寶器煉製並不陌生。不論是羅家還是平時接觸的靈修，他都經常會看到他們的工作過程。但是每一次看夏夢煉製寶器，她還是有些意外。
她對寶器的塑形倒是手法比較常規，隻是有些造型略顯奇特，透著幾分少見的古樸意味。
但是之後如何導入靈氣，添加靈氣轉換物質就比較特別了。
事實上，羅笙看了好幾次，都沒有看到夏夢添加靈氣轉換物質。他隻是看到她在寶器上繪製一些奇怪的花紋。
他問過她這些是什麽，夏夢說，那叫陣法。
“最近你還會聽到那些聲音嗎？”羅笙一邊看她操作，一邊問。
夏夢憋著一口氣，將陣法繪製完畢：“恩。”
“還有暈倒？”
“沒有了。”夏夢想了想，“隻是偶爾聽到聲音，我覺得可能魔藤的影響已經減弱了。”
“隻要你不再接觸異種相關。”
“嗬，在現在這個世界？不可能吧？”
“當然可能，有很多人一生都沒有近距離接觸過異種。”
夏夢終於繪製完陣法，杯子被激活了。她所使用的方法確實不是普通寶器製作的方法，而是在空間中一本講述陣法的書籍上學來的。她當時看到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以為都是胡言亂語，不可能是真的。卻沒想到一試之下，真的有效。而且夏夢發現，使用陣法製作出來的寶器，靈力轉換率要超出普通寶器很多。
夏夢將做好的杯子交給羅笙：“給。”
羅笙笑著接過來：“謝謝你。”
“做的不好，就當一個小玩意吧。”夏夢看著羅笙問：“羅笙，說實話，你每天到我這裏報道，是不是為了古法煉丹術？你說這種煉丹術是很多家族都有的，但其實並不是這樣對吧？不然你也不會這麽關注滕家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