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滕光輝，臭小子你在哪，快出來！”滕石一馬當先，滕天心、羅笙、夏夢，甚至還有其他人都跟在後麵，魚貫而入。
在大門處，當夏夢說要人的時候，滕石理所當然地拒絕了。態度十分惡劣。原因很簡單——夏夢什麽也不是。她沒有大家族，沒有強硬的背景，沒有金錢和實力，她甚至連武修天賦都十分可憐。簡單來講，她沒有任何的可能性。
滕石看不到任何值得對她尊重的理由。
但是當羅笙開始說話，一切就不一樣了。羅笙是羅家的太子爺，天賦卓越，小小年紀竟然已經是三階五級的武修，而且他聽說他最近又有了進階的可能。如果真如此，他的武修實力可能在最近一年中就要超過滕石自己了！
作為滕家族長，他不可能對這樣的一個年輕人不敬。他想要的是想要與羅笙交好，與羅家交好。
所以如果可能，他絕對不想得罪他。而如果羅笙提出了一個並不算過分的要求，他會盡量滿足他。
“滕光輝！”滕石奇怪為什麽他那個莽撞充滿傻氣的兒子還不出來。通常他回來之後，他就會第一個跑出來迎接他。然後瘋狂地給他講述他的那些發現，那些實驗，那些充滿孩子氣幻想的計劃……
“哥——你在哪！”
夏夢越往裏走，就越覺得有些許熟悉的感覺，她臉色有點發黑，陌生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開始低聲徘徊，混亂而低沉，她聽不清，但是讓她沒有辦法忽視。
“怎麽了？”羅笙注意到她的異常，“你還好嗎？”
“恩，沒事，就是好像有什麽聲音。”
“聲音？”
夏夢皺眉：“你沒聽見？”
羅笙側耳傾聽，甚至使用了靈力，但是什麽也沒聽到。他搖搖頭，又問：“你確定這裏有凡人？”
“恩，而且我懷疑滕家和魔藤有關。”夏夢低聲將自己之前看到的景象告訴羅笙。不意外地，羅笙表現出十分驚訝的神情。
隨著他們越發接近滕光輝的房間，一夥兒仆人從裏麵跑了出來：“家，家主！”
“你們在幹什麽！？滕光輝呢？”
“額……家主，少爺他……”
“他在幹什麽？”滕石有不好的預感。
“少爺他在古籍室。”
“什麽！？”滕石大喊一聲。
滕天心也驚叫起來：“你們為什麽不阻止他！他瘋了，他會害死我們所有人！”
“怎麽回事？”羅笙看到滕家父女倆奇怪的樣子，“你們在說什麽。”
滕石神色尷尬地轉過身來。從他的表情況，他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是他張了張嘴，又毅然轉過身去：“去古籍室。”
滕家不是那種超級大家族，但是他家也足夠大了。夏夢他們足足走了三四分鍾才走到古籍室所在的地方。它在滕家的一個角落，前麵有一個小廣場，廣場上有些什麽東西。這一片區域似乎與其它整個院落分割開來，有點格格不入。那房間什麽古籍室，倒像是柴房所在。
夏夢往大門口的方向望去，忽然想到那黑煙騰起又落下的方向，似乎正是這裏。
“爸爸。”滕光輝看到他們過來，激動地站起來。他身體健壯，一身炫目的滕家服飾，看上去頗有幾分英姿颯爽的感覺。如果不是他臉上過於瘋狂的表情，也算是一個頗為吸引人的小男生。
夏夢一眼就認出了，他就是曾經抓走了凡人的那三人之一！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看！”滕光輝一手舉著書，猛力揮動，另一隻手裏則拿著一顆湛藍色的藥丸狀東西，“我成功了！爸，快看！是武靈丸！我煉成了！”
他飛奔著向他們跑過來：“我說了，咱們滕家的祖傳煉丹法是存在的！你早該相信我的！”
“你這個笨蛋！”滕石狠狠揮動手臂，衝著滕光輝臉頰打了過去。
砰！滕光輝挨了一拳，應聲騰空而起，然後跌倒在地。
“爸——！”滕光輝難以置信地看向滕石，“你幹什麽！”
“在揍你這個自作聰明自以為是的笨蛋！”滕石踢開滕光輝，徑直向著小廣場中央走去。夏夢跟過去，終於看清了放在這裏的東西。
“爐子……這，這是……？”夏田明一搖一擺地跑過去，“這是我們賣的爐子！”
他記得很清楚。“滕小姐，這是我們的爐子！”他很興奮。
那是一個圓柱形的筒子，中間凸起一塊，非常像一個煙囪。夏夢又仔細看了幾眼，很快發現這是一個變了形的爐子。她蹲下去檢查掉落在外麵的參與爐渣，張年也跟著她。他們看了看，互相對視一眼：這就是他們丟在野外，被魔藤吃掉的東西。
她始終不知道這是什麽，但是滕石卻似乎被眼前這個冰冷的爐子嚇壞了。
滕石聽到夏田明說的，看向滕天心：“你知道他在做這些，你還幫他買東西！？”他早就停止了滕光輝的晶石供給。
滕天心驚恐道：“不，我不知道……我以為……”她以為隻是普通的生意，她以為真的是武靈丸。
但是直到，夏夢他們找上門來，說起凡人，她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羅笙見到這場麵，站出來道：“有人能給我解釋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麽嗎？”
“這是不對的，不應該發生的。”滕石的表情顯得糾結起來。他知道他必須回答羅笙的問題，但是如何回答？難道要將滕家的秘密合盤托出？這也就罷了，畢竟那隻是流傳幾百年的傳說，現在已經幾乎沒人相信。但是他的蠢兒子卻相信了，不僅相信還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
如果羅笙知道了，會對他們滕家有什麽看法？如果這個消息傳出去，滕家還如何在地豐城立足？
滕石的臉色難看，支支吾吾。羅笙見狀便走到夏夢身邊，徑自查看爐子的情況。
夏夢看了他一眼：“這是煉丹爐。”
“你之前說的爐渣就是這裏出來的吧？”羅笙伸手取了一些，一邊用手搓著使用靈力探查，一邊聞了聞味道，“腥氣。”
“恩。”夏夢皺眉。
其實從一接近這裏，她就感到極為不舒服。那種耳邊湧動著低語聲的感覺令她越發抓狂，從心底泛起一股股躁動不安的情緒。她覺得自己熟悉這裏，可確實一切又完全陌生。
她試圖使用自己體內的靈力去控製和壓抑她的不正常，卻沒有什麽效果。
夏夢問張年：“你有感覺到劉寶清他們的存在嗎？”
張年搖搖頭：“沒有，要不就是他們不在滕家，要不就是有什麽別的東西阻礙了我們的靈力感知。”
夏夢越發煩躁：“這爐子看得我很不舒服。”
“夏姑娘，你還好吧？”張年發現她臉色蒼白，唇無血色，雙眼如同兩顆昏黑的珠子轉動著，時不時發出異樣的光芒。
她看上去很不正常。
“會不會劉寶清他們被帶到別處去了？”張年問。
夏夢看著遠處倒在地上發愣的滕光輝：“那恐怕隻有他知道了。”
滕石這時走過來說道：“羅少爺，您的朋友想要找的人找到了嗎？”
夏夢道：“沒有，但是我確定他們被帶到這裏來了。”
“為什麽？”
“我看到過您的兒子從城南抓走三個凡人，大約半個月前。”
滕石冷哼一聲，抓住了她言語中的漏洞：“但是你看到他抓你的朋友了嗎？”
夏夢皺眉。
“對不起，羅少爺。我們滕家有自己的家事要處理。如果您的朋友沒有找到她要找的人的話，就請你們……”
羅笙放下爐渣：“滕族長，我聽說你們滕家有一種祖傳秘術，可以用另一種方式煉製丹藥，而不是通過食用寶器的方式。”
滕石愣了一下，看著羅笙。他本想否定掩飾，但是當他看到羅笙眼神裏的篤定和危險時，忽然意識到——這個羅家少爺可能根本一開始就知道發生了什麽！
怪不得他會突然找到他來！怪不得他會提出要來他在城西南的家裏看一看……怪不得……
滕石覺得自己腿有點發軟，後退了兩步。
“爸——”滕天心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羅笙的一句話就讓她的父親仿佛遭到了巨大打擊一般，“爸你怎麽了？”
滕石靠在女兒的身上，勉力維持平衡。他看向羅笙：“你……您都知道了？”
“知道一些。”羅笙道，“其實古老的家族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傳說故事，不過大部分沒有人當真。不過最近地豐城裏發生的事情實在不能不讓人聯想。您可能最近太忙於配合金家銷售武靈丸，沒有來得及關心自己的孩子。城南這邊的動靜，不算小了。”
他看向夏夢，發現她也正好奇地看著自己：“你看到了魔藤吃這些爐渣是不是？”
夏夢點點頭。
“什麽？在哪！？”滕石看向夏夢，一臉驚恐。
“就在城西的牆邊不遠處。”夏夢又把自己看到的景象，包括黑煙都說了。
滕石聽後，仿佛情緒崩潰一般大喊道：“無知小兒害我滕家啊！”
夏夢被他這番舉動嚇到了。她看向羅笙，後者看著滕石，默不作聲。
“我這兒子從小就喜歡研究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他整日在舊書堆裏翻找，看看這個，想想那個。我原來覺得，他也不過就是愛好奇特一點，不務正業不愛修煉一些。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會真的對古法煉丹術產生興趣，而且還真的將它付諸實際了……”滕石說著，就開始流淚，“為什麽，為什麽你會這樣？”
他看著自己的兒子，質問他。而他的兒子，滕光輝，也看向他，狠狠道：“爸，你永遠不可能理解一個5%武修天賦的人是什麽樣的心情。你們不能理解我每天是怎麽麵對你，麵對媽，麵對那些兄弟姐妹，麵對所有人……你們不能！”
羅笙看著滕光輝，冷冷道：“所以你做了這件事。”
“是的！我做了！那又怎麽樣！？”滕光輝喊道：“你是誰，這他媽關你什麽事！”
“滕光輝！你閉嘴！你這個孽障！”滕石仿佛用自己最後的力氣喊道，他說完，身體劇烈地顫抖著。
“他們不過是凡人，是凡人！他們對人類的未來沒有任何意義！他們不能和異種戰鬥，不能煉丹煉器，他們脆弱得可憐，他們的存在毫無意義！”滕光輝嘶吼著，“是我在賦予他們最後的意義！而我成功了！有了這個，更多的武修可以變得更強，比金家那些武靈丸更實質更快速地提升實力。”
他高高地舉起那粒自己煉製的藍色藥丸，夏夢仔細盯著藥丸看，忽然仿佛被吸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裏。
她恍惚中，覺得藥丸裏麵竟然好象有眼睛——無數的眼睛！它們掙紮著，擁擠著，驚恐地看著她。看著藥丸以外的世界！
“夏夢！？”她最後的印象，是昏倒在羅笙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