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路途

秦椹和陸甄儀跟大家商量這事,大家都有點震驚。

看他倆的目光介於“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和“你倆是不是瘋了”之間。但是又覺得世界都已經這樣了,什麽也都有可能吧?

處於對世界、對自己和對別人的懷疑間搖擺。

隻有沈宏歡,突然得到的異能讓他一下接受力大增,覺得一切皆有可能,點頭說:“我覺得嫂子說得很有道理。”

他來的第一天一直不適應,管陸甄儀叫“陸小姐”,熟悉了之後就叫“嫂子”了。

陸甄儀每次聽到這稱呼都覺得好玄幻的感覺。

最後商量決定,由秦椹、陸甄儀和沈宏歡一起出發去看看能不能找到箴魚。小武留著照顧吳靜珊,老郭也留下。

第二天一早出發,秦椹讓陸甄儀把Elsa和戴勝帶上,眾人都黑線,這是生怕寵物在家沒人照顧呢……這也太兒戲了吧?於是對他們去尋找所謂的治療方法更加不抱希望。

陸甄儀自然知道為什麽,她夢裏Elsa能口吐閃電,變成很大一隻,應該是會實現的。

秦椹讓帶著她,自然是為了增加戰鬥力。

可就算理智上判斷可能出現,感情上還是覺得一隻兩三斤的小東西變成一隻巨獸還挺難接受的。

這種事真的會出現?

此外就是:“為什麽要帶著這隻戴勝?”陸甄儀無語地問。

連鳥籠子都不拿,直接讓戴勝棲在她肩頭……

雖然說災難發生後戴勝一下變得很通人性,打開籠子也不會飛走,總是粘著陸甄儀,但……總覺得很奇怪。

戴勝最近活得很滋潤,羽冠更加漂亮,毛羽油光水滑的,靈巧的脖子轉來轉去,不時充滿“憐愛”地低頭用喙輕輕梳理陸甄儀的頭發。

陸甄儀每次都很惱火地搶救自己的頭發:“我的是卷發,上了彈力素的!不是沒梳通!用不著你這家夥!”

Elsa也是美貌如昔,它在它媽媽死去之後有些抑鬱,尤其半夜隻有它一個在狗窩裏,缺少了從小陪伴它的另一個溫暖的小身體,它就會發出“嗚嗚”的類似哭泣的聲音,以至於陸甄儀經常不得不把它半夜拎上床,帶著它睡。

此刻它輕輕一跳就上了車,跳到副駕駛座陸甄儀腿上,穩穩坐好。

陸甄儀摸摸它小腦袋,親了一口。

沈宏歡去了後座,然後三人便準備出發。

攜帶物資是秦椹準備的,吃的不少,足夠他們三人吃兩周的,因為沈宏歡有了水異能,所以水隻帶了一提,另外有些牛奶飲料等。

而武器除了槍,還帶了長的刀劍。

這些當然也是秦椹的囤積物資。

要找到那個湖,就得找到一條往北流的大河,這條大河顯然不在西北部,他們於是繞過回龍觀那邊,往天通苑方向開。

有的時候路還挺好,有的時候就完全被阻斷,然後設法繞路,幸好是越野車,顛簸一點還能湊合。沒多少路,可是現在沒有Gps,又路況不明,就顯得很困難。

天通苑幾乎是回龍觀的翻版,也是樓塌了無數,殘垣斷壁之間,血跡斑斑。

有一些穿著軍裝的戰士還在組織救援,但是壓在下麵的幸存者估計已經不多了,所以救援主要針對地麵上的幸存者。所有戰士都是荷槍實彈,防備著隨時可能出現的怪獸。

有一些變異的從從和呲鼠的屍體在地麵上,也有幸存者正在洗剝了準備烤了吃,軍隊沒有限製這種行為,畢竟糧食儲備是有限的,怪獸又是可食用的。

到處有種血腥氣,如同鐵鏽一般,讓人聞了就難受。

好在是冬天,要是腐爛起來,氣味更加可怕。

路邊有的人還在哭,有的人在燒紙,大部分人神情麻木。

有的士兵在把人類屍體集中在一起焚燒,有一個三四歲的小孩死死撲在一具隻剩上半個身體的女人屍體上大哭,緊緊扒著不讓士兵把她拉走,一邊哭著叫:“媽媽,媽媽!”

很多士兵和幸存者雖然因為見了太多的死亡已經麻木,這時候也紛紛沉默或流淚。

秦椹停了車,也默默看著。

陸甄儀自己心痛之餘,幾乎能感覺到他心裏的難過。

這很少見,他一直都在冷起心腸。

那麽小的孩子,每一聲“媽媽”都催人肝腸。

陸甄儀覺得自己鼻子都酸澀起來。

就是看電影都受不了,何況是這樣活生生的慘劇在麵前。

旁邊一個中年女人哭著說:“今天早上一大早的事兒,我們都躲在那邊牆縫裏,那個媽媽把孩子堵在縫裏,自己用身體堵住縫……被怪物活生生把後半段身體撕扯下來,她還緊緊扒著,不讓怪物叼走她孩子……”

另外一個老頭歎息說:“就住我家樓上,好不容易地震一家三口沒死,昨天她男人病死了,今天又……”

一個戰士輕輕把孩子抱起來,眼睛裏都是淚。孩子張牙舞爪地掙紮,甚至打他,他也隻是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慰他。

另外一個小戰士把手裏的鐵釺一扔,蹲在地上就大哭起來:“今天早上直接來這裏就好了!跟那些怪物拚了!”

“混賬!”旁邊一個年長的戰士踢了他一腳,“那早上那個村裏的人怎麽辦?難道他們就該被怪物吃掉?”

他們在車裏,默默看著麵前的戰士們收走了屍體,最後抱走了孩子。

陸甄儀捂住眼睛,不讓自己的神色波動被看見,卻聽見後座沈宏歡擤鼻子的聲音。

“我們盡量多找點魚,如果有用,趕緊去跟部隊的人說。”陸甄儀說。

沈宏歡大聲說“好。”

秦椹看著她,神色複雜,麵前的陸甄儀,實在還是太天真了。她還沒有看到任何惡劣的東西。

早上怪獸襲擊這裏,有多少人抵抗了?有多少人幫助了別人?又有多少人在爭奪安全的躲避地點?

不過她所說的,也並非沒有道理。

終究是要幫助更多的人活下去,讓更多的人強大起來,才會有足夠對抗怪物的力量。

最終秦椹也點頭說:“好。”

他們往前開了一段,又停車下去跟別的士兵們打聽是否出現了一條河,有幾個年輕士兵正在拿燃燒屍體的油類等物,聽了這話,其中一個說:“還真是有,就這邊往東,我聽另外一個連的說的,再往東,不到望京那塊兒,就有一條大河。就是地震時出現的,他們都過不去,不知道河裏有什麽怪物,也不敢輕易下水。”

又問了路通不通,他們就繼續上路了。

他們在中午左右,果然見到了這條河。

河麵寬闊,至少也有二百米以上。

陸甄儀努力回想了一下這裏原來是什麽,沒想出來,但肯定是沒河的。

河邊還有稀稀落落的幸存者在打水,他們都很警惕地看著水麵。

這次沈宏歡下去打聽。

得知這水是可飲用的,沒問題,雖然不說多幹淨,卻也不髒。

但是大家都說水裏有怪物。

具體問是什麽怪物,誰都說不上來。

三人商量了一下,決定順著水直上,先找到湖再說。

開到近傍晚的時候,還沒看到湖,大河依舊北流。

幸存者和營救軍人幾乎都看不到了,周圍死氣沉沉,偶爾有殘留的小區和民宅,都沒有一點人煙。

為了防止晚上遭遇怪獸襲擊,秦椹說去找個結實點的房子,帶防盜網的住進去。明早再出發。

其實這些怪獸都不怕光,隻是晚上總覺得會更加危險。

他們最終選定了一個小區,進去挑選了防盜網看上去比較集中的二樓。

這個小區裏血跡也不少,顯然是遇到過襲擊的,人一個也沒有,大概已經被營救到軍營了。

地震對這裏影響很小。房子蓋得比較結實。

走進樓道,大部分的防盜門都是鎖的,秦椹嚐試了敲門,沒有一家有回應的。

敲門聲都有回音。

走在這樣空蕩蕩,無一人,隻有亂糟糟的東西和斑斑血跡的樓裏,真的是瘮的慌。

陸甄儀打了個寒顫,緊緊靠著秦椹,沈宏歡自覺走到她另一邊。

三人都拿了槍和刀。

背上背了些食物和用品。

最後找了家門沒鎖的。進去發現很多東西亂七八糟的。好在沒有血跡。

防盜網看上去很結實。

防盜門也沒問題。

他們把門鎖好,這是個兩居室,裝修比較簡潔,床沙發椅子等一應俱全,食品水全無,顯然是主人離開時帶走了。

一部分衣服還殘留在衣櫃裏。

牆上還有幾張照片。

正好晚上秦椹和陸甄儀一間,沈宏歡一間。

晚餐吃了金槍魚和午餐肉罐頭,設法把一些衣服床單等找來點著,煮了方便麵,鍋碗瓢盆是俱全的。沒有電,他們帶了電筒。

陸甄儀對於把人家東西當燃料還是很過意不去,秦椹卻一臉從容,說:“他們也不會有人回來的。正常人就算受到援助離開家也不會不鎖門,更不會把東西弄得跟遭了賊一樣。你看,那個門是被卡之類的東西劃開的。估計不是主人不在家,就是白天外出時已經遇難了。家裏是被別人翻過了。”

他站起身來,說:“早點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