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沙漠的夜晚極冷，狂風肆虐，風沙漫天。
兩個黑影走在廣漠的大地上。
“好冷。”羅薩的牙齒都在打顫。
“堅持一下，前方就是城鎮。”他身邊的少女望著遠方有光亮的地界。
“我以為我活不下來了。”羅薩強笑道。
“可惜隻有我們倆個活了下來。”少女平淡緩慢的聲音在大風呼嘯中發出嗡嗡的顫音。
“我很吃驚，你竟然可以使用精神力‘發’，那可是隻有高級精神力者才會使用的啊。”羅薩說。
少女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一步步邁進，她的頭發在狂風中亂舞，遮蔽著她的雙眼。
“阿明，你究竟……是什麽人？”羅薩望著眼前淡漠少女，她沒有表情，可是眼眸中卻有一種名為悲傷的情緒。
少女看著自己的手，仿佛在自言自語：“不知道，曾經我希望變成人類，變成媽媽真正的孩子。可是現在我不要，人類多麽肮髒。”
……
燈火通明的軍事會議大廳裏，氣氛莊嚴肅穆。
舉行的圓桌旁，坐滿了帝國的高級軍官。
一位肩扛五隻飛鷹標誌的將軍正在做報告。
“據派往紐特帝國的間諜傳回的消息，紐特人的軍備又再次擴張了，看來是想繼續跟我們國家對抗。可是我國距離上次軍備擴張隻堪堪過去兩年，現在根本沒有足夠的精神石支撐我們再次擴張，除非放棄精神石儲備計劃。”
會議室裏安靜的可怕，這裏開會的將軍都是帝國最優秀的將領，精神力最低的人也有五級。這時一個人開口道：“你在危言聳聽，就算紐特人擴張軍備，我們曼尼帝國不一定同時擴張，精神石儲備對帝國未來的發展異常重要，不能因為不確定的消息而隨意更改。如果因此而影響到未來，左上將，你可以對此負責嗎？”
左翼上將看了那人一眼，神情鄙夷，冷冷的說：“不願意相信敵人的強大，自欺欺人？約蘭上將，你越來越膽小了，常年遠離戰場，你已經變成了一個徹頭徹腦的膽小鬼。”
“請注意您的用詞，在下隻是謹慎！”
“帝國的未來？倘若紐特人真的擴張軍備攻打我們，而我們什麽準備也沒有，隻能等著被打敗，到時候帝國還有什麽未來！”
“別吵了！”圓桌首席的位置上傳來一聲怒喝：“你們都住口！”
“元首大人，我是為了帝國著想。”左翼上將誠懇的說。
“左翼的擔憂不是空穴來風。”圓桌首席的陰影中，一個高大的男子沉穩的說：“我們也必須再次擴張軍備。”
約蘭上將皺了皺眉：“可是元首，我們帝國的精神石儲備不夠，就算是想擴張也做不到，我們去哪裏弄多餘的精神石呢。”說著他諷刺的看了左翼上將一眼道：“難道我們學左翼上將家的小子，把活生生的平民煉化？”
左翼上將雙手交叉起來，淡定的回答道：“不過是一些廢物，留著也是浪費資源。”
約蘭大聲斥責道：“你這樣做，難道不怕激起民憤嗎！”
“嗬，你說外區那些廢物，我認為內區沒有將他們統統毀滅，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說什麽民憤，笑死人了，像螻蟻一樣羸弱，對帝國沒有絲毫用處，隻能消耗精神石。我還要建議元首大人，將外區所有的廢物都清理幹淨呢。”左翼笑著說。
一時間，整個會議室安靜的連呼吸都能聽到。
約蘭不敢置信的說：“你瘋了嗎？那些都是人命！”
左翼說：“我隻是理性的告訴你我們國家的現狀，內區的人口不斷上漲，已經越來越擁擠，外區那些精神力低下的人還在想方設法進來，這對我們帝國有什麽危害，不用我解釋吧。”
半個月後，曼尼帝國五大內區下達了指令。
內區的入門標準由過去的精神力波動100，提升到50x5，即精神力二級的底線。內區除了高級精神力者的奴仆，其餘所有精神力低於二級的人統統趕往外區。
同時在九大外區中下達了一個秘密的命令……
阿明和羅薩沒有再回去找店長雀與，他們隻是隨意找了個城鎮躲藏起來，身上沒有精神石，日子過得非常緊。
不過他們在這個城鎮安頓下不久，城鎮就開始驅趕所有精神力波動低於30的人。
“這個國家究竟是怎麽了？”羅薩金色的頭發顯得暗淡無光，本以為回到城市就能安定下來了，誰想到又再次被驅趕。
阿明提著一個小皮箱跟在羅薩身後，他們剛剛被穿著黑色軍服的人趕出家門。
軍令如山，外區中不管你是誰，有錢沒錢，隻要精神力波動低於30，那就必須離開城鎮，前往國家單獨劃分出的區域，美其名曰‘訓練區’。
是的，這次的驅趕仍然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國家對你說，要把所有精神力低的人聚集起來訓練，提升精神力。可是驅趕你的同時，他們又直接侵占你的房產。人們不敢有絲毫反抗，一旦稍有違逆，就立刻被軍隊殺死。
一些母親不願意離開自己精神力低下的孩子，於是被一同驅趕；丈夫不願意離開妻子，孩子不能離開父母，年輕人想去照顧老人。被驅趕的隊伍十分龐大，人們提著大包小包，在道路中央排成長隊，聽從那些軍人的指揮，前往陌生的‘訓練區’。
羅薩緊張的小聲說：“阿明，又是去沙漠嗎？我們現在就趕快逃跑吧。”
少女神色平靜，隻聽她緩緩的說：“四處都是軍隊，我們逃不掉。而且軍隊四處盤查精神力低於30的人，我們就算逃了也沒地方躲藏。”
阿明注意到那些軍人手裏拿著一個小小的分辨器，隻要往人身上一掃，就可以確定別人精神力的高低。
“那我們怎麽辦？等著再被抓回去煉成精神石嗎？”羅薩害怕的說，他又回想起巨大的煉陣中，三萬人血肉模糊的煉化。
阿明說：“除非製造混亂，否則我們沒機會逃跑。等待吧，如果還是要抓人煉化，那麽我們一定有機會。”
可現實另二人失望了，這次並沒有什麽人體煉化陣。他們被驅趕著坐上飛船，來到了某一個聚集區，這個聚集區還有從其他地方送來的所有精神力波動不到30的人。兩個街區大的地方，卻要容納幾十萬人。
阿明眼中人山人海，她跟著人群排起長長的隊伍。
這時天空下起小雨，周圍冷極了，人們紛紛調動精神力取暖，羅薩卻沒有，他打開隨身的箱子，把衣物裹在身上，他不知道自己將麵對什麽，但是他知道不可以再隨意浪費精神力。
附近一個小孩子問他爸爸：“爸爸，我們在這裏排隊等什麽？我不想在這裏，我想回家。”
小孩的父親看上去也很煩躁，他敷衍的說：“就快到我們了，你不要吵。”
輪到阿明的時候，她已經排隊排了許久，身上的衣物都濕透了。
前麵一個軍官坐在小桌前，桌上有一個顯示器。
他拿著一個分辨器，往阿明身上一掃，顯示器上立即登錄了阿明的各種信息。
如：性別女，年齡14歲，精神力波動值28，旁邊是一張及時拍攝的照片，黑發黑眼，麵容蒼白的少女，帶著一副黑色框邊的眼鏡。
“把你的身份證明給我看看。”軍官說。
阿明把當時穿黑西裝的男人給她的身份證明遞給軍官。
“竹安。”軍官把阿明的姓名輸入係統，然後遺憾的說：“你的精神力波動差一點就到30了呢，真可惜。好吧，這是分給你的床位。”他遞給阿明一張紙，紙上寫著二街區356號805室十四床。
“等等，我們是一起的。”之前登陸的羅薩小心翼翼的說。
“男女是不被分配在一起居住的。”軍官冷冷的說。
軍官旁的另一個軍官忽然大笑道：“為了防止你們這些廢物**，再次產生廢物。”
羅薩低下頭，隱藏眼眸中洶湧的憤怒，他拉著阿明的胳膊走出人群。
“先去找住的地方，之後我們再聯係。”羅薩說，然後他遞給阿明一個提包。
最近發生的一切都讓羅薩精神憔悴，他把自己長長的金色卷發剪掉了，露出光潔的額頭，過去總是略顯憂鬱的深藍色眼睛此時散發著一種名為不甘的強烈情緒，如同暴風雨中堅不可摧的雜草。
“你能自己找到住所嗎？要不要我現在陪你去找？”羅薩問。
阿明搖了搖頭，轉身走入人群。
那是一幢高大的居民樓，入口處的人來來往往。阿明來到八樓五室，打開房門後看到了好幾個陌生女人。
一個身材十分肥碩的女人溫和的詢問阿明：“你一個人嗎？來找人？”
阿明說：“我住在十四床。”
這時旁邊一個穿著華麗的女人高聲尖叫：“夠了！夠了！二室一廳的小屋子裏已經住了十三個人，還要往裏塞，這究竟是要幹什麽！”
胖女人安撫的拍了拍阿明瘦弱的脊背：“別怕，孩子，那是你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