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雪是個一頭金發的美貌女子，看上去雖然很年輕，可是論起年齡已經200多歲了，她為風氏家族已經服務了很多很多年。
有時候她會回憶起自己過去的生活，有時候她隻是埋頭幹活，什麽都不想。
直到她遇到了那位不通人情世故的單純的司令大人，她個頭矮矮的，黑發黑眸，有時候還帶著黑框的眼鏡，總是麵無表情的說出讓人頭大的話來。
比如現在。
“我沒有不洗臉，我每天都洗臉。”她坐在沙發上，深深皺著眉頭。
“您那也能稱為洗臉嗎？隻是用清水撩一撩而已吧。”雪晃晃手裏的瓶子：“請用專門的洗滌液好好洗洗臉。”
小姑娘的臉都皺起來了，隻聽她嘟囔：“會進到眼睛裏，很疼。”
“那就請您就使勁閉著眼睛。”
……
“您的換洗衣物在哪裏？我去送去清洗。”雪說。
“……扔了。”
“什麽！”
“……扔了。”
“我沒有聽錯吧？為什麽扔了？扔哪兒了？”
“……垃圾桶。”
“那您換什麽？不會每次都去買新的吧？”
小姑娘伸出手，光芒乍現，一套新衣服出現，似乎是用煉化陣現煉造了一套衣物。說著她在雪吃驚的目光中對著衣物點了點頭，似乎十分滿意。
誰知雪一把奪過小姑娘的衣服，大聲說：“以後不許隨便扔衣服，你可是個女孩子啊，貼身衣服怎麽能隨便丟呢！”
多得是類似這樣讓人無語的事情，雪覺得自己最近都要長皺紋了。這位竹安大人何止是不通人情世故，簡直像個沒人管教過的小孩子，真懷疑她是怎麽活的這麽大的，甚至還做到了中校。
雪暗自下定決心，她得插手管一管，這姑娘這樣下去可不行。
“大人，您今天有什麽工作嗎？”雪問。
阿明看了雪一會兒，點點頭：“我要去部隊訓練。”
雪眯起眼睛：“真的嗎？我記得您把一切事務都丟給風鏡和芬斯三位大人，他們來請示工作，您都不多理睬的，撒謊可不好。”
阿明抿著嘴：“這是做人的智慧。”
雪頭上青筋蹦起：“我教您這話不是讓您來堵我的。”說著她深深吸了口氣道：“今天下午我要出去逛街，請您跟我一起出去。”
“為什麽要我去？”
“讓你跟著你就跟著。”雪叉著腰道。
小姑娘對著突然凶殘的雪，老老實實點了點頭。
雪帶著換了便服的阿明悄悄從軍營後麵的小門出來了，這個小門是專供仆人們進出，平時軍官並不常來這裏。
出門也沒有坐飛船，而是靠雙腳走了很久，她們到了一處熙熙攘攘的街道。
阿明吃驚的看著這裏，這條街簡直像是區外，兩邊擺滿了小攤子，小販大聲叫賣，各種食品，小物件、衣服首飾等。不過，擺攤的小販大都長得很美，有些還穿著華麗的衣物。
“來這裏的基本上都是仆人。”雪小聲說：“大家在這裏弄了一個集市，集中私下購買些物品。”
“你要買東西？”
“是的，買點吃的東西。在家裏仆人的食物都是管家決定的，想弄點自己喜歡吃的東西，就到這裏來買。”雪笑著說。
她帶著阿明來到了一個水果攤前，對老板說：“帥哥，給我挑一個西瓜。”
“這些西瓜都是我托人從外區偷偷運進來的，絕對甘甜好吃。”擺攤的帥哥隨意拿起一個西瓜說。
“那是，我早知道您這裏的西瓜好吃了，上次從您這裏買了一個西瓜，絕對是我整一年裏吃過的最好吃的一個，別處的根本沒法比。”雪甜甜的說。
帥哥聽了，一臉笑意，把手裏西瓜敲了敲又放下，連著摸了四五個，才舉起一個西瓜說：“這個吧，一定好吃。”
雪高高興興的付了錢，提著西瓜，拉著阿明離開。
“看到了沒，我多誇獎兩句，他就仔仔細細給我選了最好的西瓜。所以做任何事情，都要和和氣氣，嘴甜如蜜。”雪來了個言傳身教，十分認真的說：“做人就是學做這些事情，無論大事小事，道理都一樣，因為誰都樂意聽好聽的，不喜歡聽批評。所以那天你直接說我做的東西不好吃，是很沒有禮貌的。當然了，我是個仆人沒有關係，可是如果麵對同事和上級，你也這樣就不對了。”
阿明接過雪的西瓜，不言不語。
雪摸了摸阿明的頭說：“雖然都是小事，可是做人有很多道理，並不是你實力強悍就不用學習。好了，我們回去吧，我用西瓜做甜點吃。”
“雪，你可真厲害。”小姑娘低著頭說：“人長得漂亮，又這麽隨和，謝謝你。”
雪笑了笑說：“說什麽呢。”
“我好佩服你，我這輩子最佩服兩種人，一種是實力比我厲害的軍人，另一種就是樂於助人的人，雪真是個善良的好人。”
“嗬嗬，你這孩子，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雪笑著摸了摸脖子，忽然愣住，看向身邊的小姑娘。
她麵無表情的望著她，口氣低緩而嚴肅：“讚美別人嗎？我也會。”
雪呆住：“你……”
“可是，我不喜歡讚美人類，因為人類是經不起讚美的，美好的東西在一定的條件下終將會變質。”
“人類也不喜歡經常讚美別人，除非讚美可以換來利益，就像這個比其他西瓜更甜的西瓜。”阿明看著雪說：“我一向以為人類虛偽，殊不知這隻是一種計謀，用你的話來說，是為人的智慧，這並不肮髒，甚至值得稱讚。雪，你真是個聰明的人，謝謝你教我這些。”
“你……我……什麽人類人類的……”雪磕磕絆絆的說。
“我們回去做甜點吃吧。”阿明率先走在了前麵。
回去指揮所的時候，阿明發現自己的三位屬下正等在門口，隨同的還有七八個身著製服，耳朵上帶耳環的仆人。
“大人，您回來了。”風鏡向阿明行禮，然後看了她身後的雪一眼，似乎很奇怪她會跟指揮官一起出現，而且指揮官大人還穿著便裝。
雪急忙行了個禮，額頭上流出冷汗，自己好像有些逾矩了。都是因為司令看上去太幼稚，總是讓她忘記對方高高在上的身份。
“你們在幹什麽？還不接過大人的東西。”風鏡斥責道。
一個仆人急忙跑過來，接過阿明懷裏的西瓜。雪的臉色更白了，她居然讓司令把西瓜抱了一路，自己實在太自以為是了。
芬斯汀上前一步說：“大人，這幾個仆人是我們芬斯家送給大人的，幫忙照料大人的日常生活。”
阿明看了芬斯汀一眼。
芬斯汀笑道：“我剛剛聽說了軍校裏發生的事情，我的表妹實在是……請大人您寬恕，我們芬斯家會盡量補償大人您的損失。如果您有什麽要求，請盡管提出來，我會讓表妹來向您親自請罪，都是我們家的管教無方，讓您受到了無禮的對待，對此我們芬斯家呈上萬分的歉意。”
阿明點了點頭說：“沒什麽，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我並沒有放在心上。”
“大人明鑒。”芬斯汀笑道，繼而又擺出一副猶豫的表情道：“其實，這次的事情……晶少將的女兒晶冉小姐，大人您聽說過吧。事情似乎跟她有些聯係，但是我等也不是很清楚。”
“晶冉……我知道了。”阿明看著芬斯汀道：“謝謝你的幫忙，上尉先生真是年輕有為，不光相貌英俊而且辦事利落，希望我們今後能夠好好合作。”
“您不介意，屬下就萬分感激了。”
“哪裏，我最欣賞兩種人，一種是實力強大的軍人，另一種就是坦率忠誠的人。上尉大人的所作所為讓人欣賞，果然是坦率又誠實的軍人。”
芬斯汀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承蒙大人不棄。”
阿明又看向風鏡：“這個叫做雪的仆人，可以暫時讓她為我服務嗎？”
風鏡鞠躬道：“既然大人喜歡，屬下直接將她贈予大人了。雪，從今天起，竹安總指揮就是你的仆人。”
雪急忙鞠躬道：“是的，大人。”
午後的天氣又陰沉了下來，房間裏隻剩下了阿明和雪兩人。
阿明坐在轉椅中，一圈又一圈的緩慢旋轉，地上的影子也變成了扭曲的形狀。
影子的主人輕輕說：“你看，我果然也會讚美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