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在回去的路上,孔立青把車窗半搖下來,一路綠樹掩映,空氣清新,萬翔坐在前麵低頭玩著遊戲,兩個大人也默不吭聲,車內一時安靜無聲。
孔立青低頭把玩著從周宅帶出來的首飾盒,半晌後沉悶的對一邊周燁彰說:“我好像不怎麽招老人家喜歡。”
旁邊傳來一聲輕輕的笑聲,孔立青轉頭看去,發現周燁彰一手支著頭正看著她笑,眼神裏有些玩笑的味道,他伸手從孔立青手裏拿過首飾盒打開說道:“其實她也不怎麽喜歡我”男人好心情的樣子,讓孔立青很是無語,周燁彰從盒子裏拿出那碩大的戒指,在手裏把玩著扭頭對她笑著說道:“恭喜你,從今邁入了富豪的行列。”
“嗯?”孔立青看著他一臉的莫名。
周燁彰靠過去,把戒指湊到在孔立青的眼前,然後就見他在那顆碩大的翡翠戒麵下麵輕輕的掰開一個暗扣,鑲嵌著翡翠的戒麵向一邊彈跳開,孔立青驚訝的發現,戒麵彈開後下麵是一個刻著小小周字印章,她驚訝的看向周燁彰。
周燁彰笑笑的說:“周家的家底現在可都在你手裏了,這是老太太的印章,她這輩子的積蓄,所有的古董、黃金、珠寶、股票、房產都要靠這個才能從銀行裏取出來,你現在的私房錢可比我的還多。”他說著把戒指收回盒子裏,又塞回孔立青手裏補充道:“好好收著吧。”
孔立青大吃一驚,驚疑不定的看著周燁彰,周燁彰還是笑:“怎麽被嚇著了?”
孔立青點點頭,她承認自己挺沒見識的,這一筆巨額的財產沒讓她有什麽驚喜的,目前她所直接反應出來的情緒是踹踹的不安。
周燁彰定定的看了她片刻說:“看樣子老太太把戒指給你是對的,她把這筆財產給你的目的是傳承,這是周家的後盾,你把它收好吧。”說完他還欣慰的撫摸了一下孔立青的頭。
孔立青把首飾盒收回來,小心的貼身放好,她收下這枚戒指後從此以後就深藏在保險櫃中,終其一生用到它的機會都寥寥無幾。
接下來的日子孔立青著實空閑了一段時間,老太太是個說話不算數的,萬翔在一個周末被接走後就不給她送回來了,她又不太敢大張旗鼓的去接孩子,而且小孩每次打電話回來都是興高采烈的樣子,看樣子在周家大宅住的挺開心,她也隻能就先暫時這樣了。
在快進入六月的時候,香港的天氣越發的好,早上起床周燁彰已經出門了,孩子不在身邊,孔立青無事可做吃過午飯後和周寶珠在屋前的庭院裏乘涼,庭院裏種著幾棵老樹,綠樹掩映下自有一番陰涼。
周寶珠是個會享受的,讓傭人在樹下放了桌椅,還準備了冰紅茶,午後的日光正是熾烈的時候,兩人雖躲在陰涼的地方卻都是懶洋洋的。
孔立青不太會交際,周寶珠也是個怪異的,她似乎在什麽人麵前都能流露出自然的讓自己最舒服的姿態,兩人沒有什麽話,孔立青就坐在她對麵看著她,周寶珠無疑是漂亮的,她在不和泥巴打交道的時候穿的很時尚,這會她一身酒紅色的小洋裝穿在她身上,把自己裝扮的很青春很淑女,可她的坐姿卻和淑女一點都不沾邊,叉著雙腿斜靠在椅子上,腦袋歪到一邊,一頭卷曲的長發就那麽在空氣中飄來蕩去的。
孔立青天生喜歡研究人,她覺得周寶珠是個矛盾的組合體,而且她又很好看,不自覺的就盯著她看了很久,周寶珠也不介意別人看她,仰頭望著天空出了一回神後,她忽然翻身坐起,一掃剛才還頹廢萎靡的神態,精神奕奕的朝孔立青說:“唉!我們出去玩吧?”
“啊?”孔立青還不能跟著她忽然轉變的態度反應過來。
周寶珠卻不給她反應的時間,傾身一隻手肘支著桌麵,手掌托著下巴,赤裸裸的誘惑的姿態和眼神:“我說,你來了也不少時間了吧,難道就不想出去看看香港到底是什麽樣子嗎?”她說話的語調輕柔,如在和情人調情,說完還撲扇了兩下她那長長的睫毛。
孔立青知道周寶珠在逗她,而且她的話也確實誘惑了她,她雖然沒有什麽探索精神,但是偌大的一個都市擺在那裏,她也確實想去領略一下它的風光,她幾乎是沒有什麽猶豫的對周寶珠笑笑應道:“好。”
孔立青對自己的新生活適應的是茫然的,當一個人對自己的生活環境不能完全掌控的時候,往往是有些盲從身邊的人,所以當周寶珠把她帶到一處金碧輝煌的什麽會所的時候,她還是懵懵懂懂的,當她真正的置身於一間華麗的包廂中兩個時尚很有男人味的,英俊男人分別在她和周寶珠身邊落座後她才隱隱約約的明白是怎麽回事。
孔立青這輩子沒去過什麽風月場所,反應慢了半拍,等她覺得不對的時候疑惑的向周寶珠看去,對上的確是她玩笑的眼神,笑眯眯的眼睛裏還帶著調皮的神色。
孔立青蒙了,坐在她身邊的男人卻在這時候湊過來,抄著一把低沉的男中音曖昧的問她:“小姐要喝什麽酒?”
孔立青的腦子“嗡”的一聲一時頭大如鬥,她以為周寶珠是要帶著她去遊玩的沒想到卻被帶到了這種地方,她們這是在從事**活動啊,她對這個可是一點都不感興趣。
孔立青不理身邊的男人,看著周寶珠道:“寶珠,你這樣玩大了。”
周寶珠卻是一臉的無所謂,她好像也不是來玩的,對身邊的男人也沒有理會,反而是很有意思的看著孔立青,聳聳肩說:“怎麽?你很怕嗎?你是怕你的男人還是怕這樣的場合啊?你將來可是要入主周家的這樣的場麵都應付不來可是不行哦。”說著她還湊近孔立青,伸出修長的食指在她麵前擺了擺,一幅很是嫵媚譏戲的表情。
孔立青愣怔在那裏,她知道周寶珠說的是歪理,在她的意識裏這樣的事情是不對,可又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反駁她,愣了半天隻很沒出息的憋出一句:“不行,我要回去。”
孔立青剛要起身,卻被周寶珠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又按了回去,她把麵孔和孔立青湊得極近,輕聲的說:“你是怕你男人知道才這麽緊張還是怕別的什麽?”
孔立青不知道周寶珠為什麽要這樣,她定定的看著她的半晌後說道:“我不是怕他知道,因為我什麽也沒做,我隻是知道這樣是不對的,而且我也不喜歡。”
周寶珠也定定的看著孔立青,片刻後她放開壓著孔立青肩膀的手,忽然就挺燦爛的一笑,她風情萬種的撩撥一下肩膀上的長發,靠回身後的沙發裏,抱胸看著孔立青笑著說:“孔立青你挺好的。”
孔立青被周寶珠變來變去的態度搞得一頭霧水,她在這種地方待在又實在是不舒服,隻好耐著性子勸說:“寶珠,我們回去吧。”
周寶珠歎了口氣,傾身給自己到了杯酒放到嘴邊抿了一口才慢條斯理的說道:“你別著急了,你男人估計一會就要闖進來了。”
孔立青歎氣,她很無語,也很無奈,她還沒搞清楚周寶珠這是鬧的哪一出,這屋裏剩下的兩個男公關估計也是見慣場麵,兩個女人的對話他們聽的清清楚楚,知道這裏沒有他們的生意了,坐在一邊不吭聲,周寶珠一個人默默的喝著酒,不知在想什麽,屋子裏一時安靜的可以。
孔立青坐在那裏等著,她知道在香港這個地方她要幹些什麽事絕對瞞不過周燁彰的,何況他們今天出門的時候是家裏的司機送他們出來的,周寶珠非要鬧這麽一出她也隻能坐在這裏等著了。
果然十分鍾都不到的時間,包廂的門被從外麵打開了,周燁彰當先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陸續,他麵沉如水看不出什麽情緒,但孔立青知道他的心情至少是不好的,她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隻能傻坐在那裏:這奸捉的可夠赤裸裸的。
周燁彰闊步走進來,隔著一張茶幾站在他們對麵,束腰的西裝外套敞開著,他叉著腰大馬金刀的站在那裏,也不說話,沉著臉來回把坐在沙發上的四個人掃視了一遍,他的目光沒有在孔立青身上停留,而是皺著眉頭看著周寶珠,屋子裏沒人敢喘大氣,倒是隻有周寶珠,抱胸和他對視著一臉的頑劣,片刻之後周燁彰似乎不想和她廢話,指著周寶珠道:“陸續,你馬上給我把她送到老太太那裏去,讓老太太看好她不許放她出來。”
陸續反應很快,直接走到周寶珠身邊很恭敬的說:“二小姐,我們走吧。”
周寶珠起身的功夫,這邊周燁彰也向孔立青沉聲命令道:“過來。”孔立青老實的起身走過去,她到沒有多害怕,這事也不是說不清的,但現在也不是她解釋的場合,順著男人是最明智的。
孔立青走到周燁彰的身邊,那邊準備扭身往外走的周寶珠忽然轉頭朝她笑了一下,還很詭異的跟她伴了一個鬼臉,孔立青一時沒忍住出聲問道:“寶珠,你為什麽要這樣?”
周寶珠臉上的表情忽然一收,然後一臉正經的走過來,她忽然做了一件讓孔立青很詫異的事情。
周寶珠來到孔立青身前忽然張開雙臂一把抱住她,她把臉埋進孔立青的胸前,用撒嬌的語調說道:“立青,你以後可要對我好一點,我出嫁的時候要給我準備很多的嫁妝知道嗎?”
孔立青被她弄的哭笑不得,她忽然意識到周寶珠其實就是個被寵壞的但又缺少愛的大孩子,因為愛她的人用的方式不對,沒好好的引導她,而她又不缺錢,闖了禍又總有人給她收拾,所以她的行事才這麽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膽而沒有拘束。
周寶珠跟孔立青膩味完了被陸續帶走了,周燁彰也沉著臉往外走,孔立青隻有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麵。
兩人坐上車直接回家,一路上周燁彰的臉色都不太好,麵無表情的看著窗外也不理人,孔立青有點搞不明白了,他都明知道這是周寶珠的惡作劇了怎麽還會這樣生氣,她幾次開口想說點什麽,可男人一幅拒絕的姿態把她什麽話都堵了回來。
兩人一路無話的坐車到家,這一折騰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周燁彰沉默的下車,也不管孔立青直接往屋內走去,來到大門口,他停了一下,等著孔立青走到他身後後,他轉身看了她片刻,他的眼神深沉而幽暗,孔立青看不懂他的意思。
周燁彰沉默的看了孔立青一會,然後轉身直直的走了進去,就在孔立青剛想跟上的功夫,卻不想男人竟然當著她的麵把大門就那麽關上了,大門臨合上的瞬間男人清晰聲音從裏麵傳來:“不許給她開門。”孔立青徹底的呆了。
孔立青不敢相信她又一次被男人關在門外了,一股巨大的壓迫感瞬間壓在她的心頭,她想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可自尊又不允許她去敲門,作出哀求的姿態,呆呆的站了片刻後她回身慢慢的走下台階然後就坐了下去。
天色一點一點的變黑,孔立青很茫然,也理不出個頭緒,她忽然明白到香港的生活她是過的不愉快的,她所有經曆的一切都是被動的,她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具體的鬧清自己的位置,也不能掌握自己的生活,她沒有為生活環境的轉變而欣喜過,隻是她以前的生活比這個過的還不開心所以沒有一個好的對比,她一時沒有清楚的意識到擺了,她坐在台階上東想想西想想,越多想就越多生出幾分失落來。
天黑後院裏的照明燈亮了起來,身後的屋子裏一點動靜都沒有,幾隻蚊子圍著她“嗡嗡”的轉,終於在身上被釘出幾個包後,孔立青忽然豁然起身,她也不看身後直直的屋後的工人房走去。
孔立青在工人房叫出司機,然後坐車去了市區,孔立青作者去找了林鳶,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去找林鳶,更多的應該是一種直覺,這個時候她需要幫助,而林鳶似乎是她唯一能求助的對象。
林鳶住在市區的一套高級公寓裏,孔立青走到她家門前才意識到自己來的冒失,也不知人家在不在家,不過她後來又有些冒火的想:要是她不在家也沒關係,要是她找不到人一會直接殺到周家老宅去帶上萬翔回國就是了。
孔立青想清楚後帶著點破釜沉舟的氣勢按響了林鳶家的門鈴,沒過多久麵前的大門從裏麵打開,林鳶穿著一件絲綢的睡袍,頭上還包著毛巾顯然是剛剛洗過澡,她看清門外站的人是孔立青後臉上一閃而過一絲驚訝。
站在門口看著麵前美麗的女人,孔立青虛弱的說:“我被趕出來了。”
林鳶微微呆了一下,然後側身說:“進來吧。”
林鳶這裏孔立青很熟悉,以前跟她學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時她天天都要來的,屋子裏幹淨的一塵不染,布置的簡約,孔立青熟門熟路的走進客廳癱坐在沙發上,她其實一直和林鳶不太熟,這種不熟是來源於林鳶對人的一種距離感,但這一刻她不想和她端著那個勁,她覺得疲憊。
林鳶跟在孔立青的後麵進來,站在客廳門口問她:“你吃晚飯了嗎?”孔立青看著她搖搖頭,林鳶沒說話扭身走開了。
林鳶在廚房給周燁彰打了個電話,她隻說了一句:“她在我這裏。”然後就掛了電話,隨後她沒有停頓的挽袖給孔立青做了一盤意大利麵。
客廳裏孔立青盤腿坐在地上,舉著埋頭叉子吃麵,她現在精神上非常低落,但身體上她卻是餓了,林鳶坐在她的對麵,喝著香檳,瘦長的鬱金香玻璃杯裏裝著金黃色冒著氣泡的**,被一隻修長細白手掌托著,林鳶斜斜的靠在那裏,姿態完美優雅,她什麽時候都是講究的,但孔立青夜晚看得出來她是寂寞的。
吃了幾口麵,孔立青抬頭看了她一眼問:“你吃過了?”
林鳶看著她淡淡的說:“我晚上是不吃東西的。”
“哦。”孔立青應了一聲,又低頭接著吃,她知道她是要保持身材的。
“有興趣跟我說說你是怎麽回事嗎?”林鳶在孔立青的頭頂上很隨和的問她。
孔立青又抬頭看她,發現她的表情平和,沒有任何惡意,她現在這個時候也確實需要傾訴就一邊吃麵一邊把今天的事情簡要的說了一遍。
孔立青基本吃完的時候也把事情說了個清楚,林鳶靜靜的聽著,孔立青說完後她沉默了片刻說道:“他應該是生氣,你沒有自己的判斷力,輕易的就相信了別人,你這樣的處事態度是很容易被人利用的。”
孔立青糾結了半天的疑惑在林鳶這裏被她一語道破,她舉著叉子愣了一會,然後把叉子放回去,把麵前的盤子推開道:“林鳶,你知道嗎我覺得我現在的問題不在這裏,我覺得我適應不了這樣的生活,我不知道周燁彰為什會喜歡我,也不知道他當時為什麽那麽莫名其妙的把我拉入他的生活,我對他的感情不確定,我之所以和他到香港來,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逃離我那不如意的生活,可我現在又不能掌控我在這裏的生活,我不敢確定將來我會不會因為他而喜歡上這裏的生活環境,可是我們又快要結婚了。”
孔立青毫不停頓的說出一長串話來,林鳶靜靜的聽著,她沒有很快的做出回應,而是默默的看了孔立青好一會才慢慢的說道:“孔小姐,你知道嗎?我一開始也不明白周先生為什會找你做他的伴侶,但是後來我又有一點明白了,你是個幹淨的、單純的,以及坦白的人,而周先生的骨子裏是個很傳統的男人,他有敏銳的觀察力和行動力,家庭責任感很重,從小引導他的長輩人是個感情強悍的人,受他的影響,他對待自己的感情從來都是坦白的,選了你就是你了,你不用懷疑,你們兩個很合適,你將來會很幸福。”說道這裏她微出一口氣,換了一個姿勢接著道:“當然生活也不可能都盡如人意的,你也要有犧牲,盡量去學會過你現在的生活吧,其實你都不知道他是一個多麽優秀的男人。”說道最後一句的時候林鳶的語氣變得沒落而悠遠起來。
孔立青靜靜的聽林鳶說著,漸漸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但到最後她腦子裏又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她有點吃驚但最終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又壓了回去:原來林鳶也喜歡周燁彰的。
林鳶望著窗外的眼神迷離,心思已經跑開,孔立青看著她說了一句真心安慰的話:“其實我很羨慕你的,就連你現在的這種寂寞都讓我向往。”
林鳶把目光轉了回來,看著孔立青微微笑著:“等你到老了,就知道這種寂寞的可怕了。”
孔立青一震,兩人都是無語,靜默之中門鈴響了起來,孔立青疑惑的往門口望去,林鳶卻從沙發上振作的站起來,向她伸出手道:“走吧,我送你出去,他來接你了。”
門外果真站著周燁彰,他臉色平淡,沒什麽表情露出來,但孔立青看得出來他已經沒有剛才的陰沉了,沒等男人開口,她先出聲道:“你為什麽老是把我關在門外,我很討厭也很怕別人這樣對我。”
周燁彰平板著的麵孔似乎被撕開了一道裂縫,他望著孔立青過了片刻才說道:“對不起,我以後不會這樣對你了。”說著他伸出一隻手來:“跟我回家吧。”
望著身前的那隻手,孔立青靜默了片刻,對於自己在乎的人原諒總是輕易的,雖然她的心裏還有很多的不確定,但還是把手遞了過去。
孔立青跟著周燁彰出了門,周燁彰回頭對門內的林鳶點點頭:“謝謝。”
林鳶依門望著他們,清淡的笑著說:“不客氣。”兩人轉身之際,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等潮水般洶湧的沒落之意湧上眼底之前,她輕輕的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