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崖底洞府

林文卿覺得有什麽動物在自己的背部輕輕點了一下,身體開始遲鈍而緩慢地感覺到疼痛。

“呃~~~”林文卿艱難地睜開眼睛,就看到一雙與她相對的紅眼睛。驚嚇之下,她本能地將頭往後一縮,才發現那是一隻全身雪白的兔子,正靜靜地看著自己。腦子在這一驚一乍後已完全清醒,她掙紮著起身,發現自己躺在軟軟的青草地裏,上麵是古木參天,還有高不可攀的絕壁,身旁則是薑毓。大約是因為那些樹卸掉了大部分的衝力,而下麵又是因下雨而濕軟的泥地,兩個人才得以幸免吧。

“果然,主角模板之下落崖總是不會死的。”她自嘲地笑了笑,隨即轉身去看薑毓,“薑毓?薑毓!”

林文卿看薑毓一動不動,忙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幸而還有微弱的呼吸,她便搖了搖薑毓的肩膀,喚道,“快醒一醒。”

薑毓的眼皮子動了動,費力地睜開眼睛,雙眼呈現失神狀態,茫然道:“林文靖?”

“醒了。”林文卿鬆了一口氣,苦中作樂道,“看來老天待你我不薄。沒讓我們被摔死。”

薑毓摸了摸身下帶著濕意的泥土,苦笑道:“的確不薄。虧得昨夜的雨下得大,這兒的土是軟的。嘶!”

聽到薑毓的抽氣聲,林文卿立刻注意到,他的背部尚插著半支斷箭。她忙上前一步,說道:“悠著點,雖然說運氣不錯。可到底震傷了身體。更何況你背上還傷了。”林文卿仔細看了看背部那半支斷箭,說道,“這裏又沒工具,暫時也不好取出來。你小心點,別觸動它。”

薑毓點了點頭,說道:“這裏,好像是個山穀。我們到處走走。”

兩人遂相互攙扶著起身,開始探索山穀。而方才一直盯著二人的那隻兔子亦跟著下來,隻是它兔形肥胖,動作亦十分遲緩。林文卿注意到了它,便奇怪道:“這隻兔子,竟然不怕人?”她彎下腰,將手伸到兔子跟前,引它上來。那白兔舔了舔林文卿的手,卻沒順勢上去。而是轉過頭,向另一個方向慢慢跑去。

薑毓看了看,便說道:“也許是有人飼養的。跟過去看看。”

林文卿掃了一眼山穀,看到東一塊水田,西一塊果林的布置,也覺得不似天然而成,便讚同了薑毓的這個判斷。

山穀不大,隻走了不到半刻鍾就看到了另一側的山壁。那山壁上滿是爬牆虎,枝枝蔓蔓,布滿了整片山壁。兩人跟著白兔橫穿了山穀一遍,遙見對麵山壁心中失望不已。這山穀看來是無人居住,白兔亦不過是野生。

誰料到,白兔竟一頭撞進了山壁,就此消失不見了。林文卿驚訝道:“那裏有路?”

兩人遂加快腳步,走到牆壁邊上,林文卿上下摸了摸,發現有一處蔓藤所覆蓋的地方果然是鏤空的,她伸手用力將蔓藤往外扯。薑毓本想幫忙,誰知手一抬,立刻觸動了肩胛骨上的箭傷,隻得作罷。

蔓藤生長經年,新藤之內又有不少舊藤枯枝,林文卿頗費了些時間才清出一處通道,兩人彎著腰穿了進去。

此時日落黃昏,洞內光線已是極差。林文卿眼尖地看到牆壁上竟有一處燭台,便行至那裏,用邊上的打火石點亮了其上的蜜燭,並將其從燭台上拿起,握在手中當火把暫用。

“我們進去看看。”林文卿提議道。

前方隻走了五米左右便出現了一道木製小門,門上的花紋繁複,看得出是花了許多心血雕琢而成,隻是上麵卻積攢了許多灰塵。林文卿輕輕將門推開,心中不禁為眼前所見的一切發出了一聲驚歎。

小門內仿佛是某個王府大院的內宅,家居擺設精致漂亮,無一不全,地上鋪成著厚實綿軟的地毯,山壁亦被人用某種方法整平了,裏麵竟然還隱隱透著些許光線。林文卿抬頭一看,這間上方似有一處通風口,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我們似乎誤入了一處隱秘居室。不過看這裏的樣子,主人好像已經離開很久了。”薑毓說道。

林文卿點了點頭,說道:“是啊。進去看看吧。”

兩人慢慢走著進去,這裏的布局倒是十分明朗,繞過客廳便出現了三條岔道,通向三個房間。兩人走向第一處通道,卻見通道盡頭的房間竟被人用巨石封死了。巨石上還有書友一行字。

“愛妻淑雲之墓。”薑毓觸摸著那行字跡,失神念道。

林文卿看了看,說道:“看來此處已被封了,我們去另一邊看看。”兩人又轉向第二處通道。那裏又是一道小門,這次小門卻是被一把精致的小鎖鎖住了。薑毓停住腳步,皺眉道:“門鎖了。”

林文卿斜了他一眼,將手上的蜜燭交待給他,自腰間抽出一根細絲,晃了晃,說道:“你以為褚英的開鎖功力是跟誰學的?”隻見她拿著細絲在鎖上動了動手腳,那門鎖便應聲而落。

第二道門被推開。垂掛而下的紗簾,椅子上小巧的椅墊,桌上漂亮的小飾品,都在顯示著這是一位少女的閨房。林文卿轉過頭,看到牆壁上掛著一副畫。畫中少女眉間一點丹紅,眼角卻稍顯寂寥,她斜坐在石凳上,手持團扇,仰頭望著天上南飛之雁。林文卿走上前,將畫取下,細看其左下角的題字。

“雁去何日複歸?長歎不能奮飛,孤芳自賞何為。華觀冶容為誰?”林文卿輕聲念道。

“這兒還有一副。”薑毓看到桌上另有一幅卷軸,便拿過來展開。隻展得半開,他便愣在了當場。

“怎麽了?”林文卿放下手邊的畫,走到他身旁,卻也是一愣。

那畫上是一個巧笑著撲蝶的雙髻少女,那長相與而今的周賢妃有九成相似,仿佛畫的就是周賢妃少年時。

“母妃?!”薑毓驚歎道。

林文卿亦是一怔,隻是她與薑毓不同,她一眼就看出,畫中人絕非周賢妃,而是她的畫姨。

薑毓看著那畫卷,感覺呼吸都有些停滯了。畫上的人所流露的輕鬆坦然的笑容,他從未在自己的母親身上看到過。

“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薑毓的聲音有些澀澀的。

“到隔壁那個房間看看吧。”林文卿此時已冷靜了下來,她如此建議道。

薑毓點了點頭,兩人一起往隔壁的房間走去。薑毓背上的傷導致他不能做大動作,林文卿便主動將所有的箱子櫃子打開,將裏麵的事物都取出來,與薑毓一起逐個翻查,逐個看過,希望能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房間的主人應該是個細心的人,她幾乎將所有屬於自己的私密的東西都帶走了。翻箱倒櫃之後,林文卿發現自己一無所獲,她有些泄氣地抓起箱底的一個黑色盒子。打開盒子,裏麵放置著另外一個暗灰色的盒子。

她取出那個盒子,上下左右地擺弄了一番,卻不明白是怎麽處置的。反倒是薑毓在一旁看得眼睛發亮,開口說道:“拿過來,我看看。”薑毓取過盒子,在其左側輕輕一觸,打開了一個小蓋子,蓋子內部有個小小的空間,隱藏著一處旋鈕。

薑毓將旋鈕輕輕旋過來,小盒子立刻發出了聲音,一段熟悉的音樂飄逸而出。

“搖籃曲!”林文卿脫口而出,說道。

薑毓轉過頭,驚疑不定地看著她,說道:“你知道這曲子的名字?”

林文卿話一出口,已知道不對,她立刻故作無事地回問薑毓道:“對啊。是我家那邊的鄉間很流行的一曲小調。”

薑毓皺起眉頭,不確定地問道:“唐國鄉間的小調?”

“對啊。不信你派人去泓城打聽。年紀大一點的老人家多半會唱。”林文卿回道。她是篤定了薑毓沒那個美國時間派人去查。

薑毓仍有點半信半疑的樣子,林文卿忙高聲拋出個問句,岔開他的思路。

“這東西是什麽啊?竟然能自動唱出曲子。你會開動它,是不是以前哪裏見過?”

“嗯。的確見過。”薑毓答了一句後,卻是半晌不說話,他楞楞地望著手中的音樂盒,眼中流露出思念的味道,“我母妃那兒也有一個。”說罷,他靜默了半晌,說道,“我們再找找看,看有沒有出路吧。如果這裏確實曾有人居住的話,那應該會有出口的。”

林文卿剛想答應,就發現薑毓的額頭上冷汗不斷,他的整個臉色也變得蒼白了。發覺薑毓的身體有些搖晃,她忙上前扶住薑毓。林文卿的手一放到薑毓的背部,就感覺到了一股濕意,她扭過頭一看,隻見薑毓背部的傷口早已撕裂開來,鮮血汩汩。

林文卿這時才想到,兩人從崖頂落下,雖然上天保佑沒有傷筋動骨,但也讓她覺得全身肌肉都受了損傷,抽痛不已。更何況薑毓落崖之前就受了箭傷,然後又走了這麽一段路,身體當然受不住了。她忙轉頭看薑毓,想和他說話,卻見薑毓雙目緊閉,早已失了神智。

林文卿隻得一咬牙,自力更生,艱苦奮鬥了。她扶著薑毓到床上躺平,雖然無人居住的床上蒙了不少灰塵,不過此時倒也顧不得了。

讓薑毓躺平後,林文卿舉著蜜燭在房間裏搜索,想找點止血的器具。很快她就在隔壁的床底下找到了做女紅用的針線籃子,心中忽生一計。她拿其剪刀,用清水洗淨後,將其放到燭火上加熱。

看了看跳動的火花,又看了看昏迷中的薑毓,林文卿喃喃道:“這裏也沒有什麽有用的傷藥,可你這斷箭若不取出來,怕是更糟。薑毓啊,是死是活,就看你的八字夠不夠硬了。”說罷,她咬了咬牙,將薑毓的外衣剪開,於一片血肉模糊中將那半支斷箭拔出,箭被拔出的那一霎那,薑毓的身體本能一顫,上半身幾乎跳起,幸而被早有準備的林文卿按了下去。

巨大的疼痛,讓昏迷中的薑毓再度蘇醒過來,他咬著牙睜開眼睛,看向林文卿,虛弱地說道:“好疼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