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以決心之名(中)
“姐姐!汛昕哥哥!”音就大聲地呼喊,卻再也得不到回音。
……
音就怔在了水邊,無法思考任何事情。
那一刻,腳下的浮冰鬆動了起來,音就來不及閃避,眼看就要陷入那洶湧的波濤中去。突然,有人一把拉住了音就的手臂。
音就看著自己被提離水麵,驚訝地抬頭。映入眼簾的,是溫柔如陽光的笑容。
那個棕色頭發,琥珀色眼睛男子微笑著把音就拉上了騎獸,詢問,“沒事吧?”
音就愣了愣。身下,那赤紅色的騎獸踏著火焰,完全不是屬於獸神大陸的物種。
“很危險啊。”那男子說完,抬頭看了看天空。
音就也抬頭,數十艘空行艦船在盤桓在空中,揚起了異樣的風。音就立刻察覺到了,這樣的裝備,無疑是明神大陸的軍隊。
“你是明神大陸……”音就驚訝地開口。
這時,幾匹騎獸飛來。
“王!請您回艦吧!這裏很危險!”士兵們開口道。
明王?!音就愣住了,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怎麽了,哪裏受傷了?”王明看了看音就,關切道。
“關心別人之前,先考慮自己吧。這樣莽撞,有幾條命都不夠花……”平靜的聲音裏,隱著嘲諷。
王明歎口氣,抬頭,“偶爾我也想身先士卒。”
“在你有那個能耐之後再說吧。”鬥神笑一下,讓騎獸飛到王明的身邊。
音就看到鬥神的時候,一下子激動起來。“哥哥!”
鬥神有些驚訝,但隨即就認出了音就。“你是……音就?”
音就點頭,“哥哥,李欣姐姐她……”
那一個瞬間,音就明顯地感覺到,身邊的氣氛變了。原本微笑著的王明和平靜的鬥神,都換上了另一種情緒。
“你見過李欣?!”王明拉著音就的手臂,聲音急切。
“她,被水流卷走了……和汛昕哥哥一起。”音就說完。
王明的手漸漸鬆開,他轉頭看著破裂的冰麵和冰下漆黑的水流。
“赤帝,下去!”他輕喝一聲。
騎獸揚蹄,縱身而下。然而,洶湧的水流中,完全看不到任何跡象。冰麵,還在不停的碎裂瓦解,大塊的浮冰翻騰撞擊,危險異常。
王明緊緊皺著眉,不甘全映在眼睛裏。
鬥神也跟了上來,問音就,“她跟汛昕在一起?”
這兩人的表情讓音就有些緊張,“嗯……”
“所有空行艦船聽令!全力搜尋王後和異術族長!”王明大聲喊道。
音就又愣了,“王……王後?”
一瞬間,所有的艦船都打開了搜尋用的燈光,四周立刻亮如白晝。
“傳侍劍巫女,探知九契下落!”王明又一下下令。
“遵命。”士兵們恭敬地回答完畢,散了開來。
王明讓騎獸上升,將音就交給了空行艦船上的人。音就這才看到,蒂安她們都已經在空行艦船上了。
彥華看到音就上來,便拿著毯子上前,替音就披上。
“沒事了。你進去休息吧。”彥華開口,說道。
音就遲疑著,點了點頭。
這時,紅蓮從艦內走了出來,“聽說有小欣的消息?”
彥華起身,點了頭,“嗯。”
紅蓮走到艦船入口,眺望著漆黑的夜色。
音就看著紅蓮,神情古怪。
漠漠則直接跳上了紅蓮的肩膀,一副親密的樣子。
紅蓮看著那紅色的小獸,有些不解。
“你……”音就開口,“你是火獸族人?”
紅蓮抱下漠漠,笑了笑,“是啊~”
音就看著紅蓮,心裏的感覺,複雜難辨……
※※※
漆黑的冰下,讓人窒息的水流,被火種抵禦卻又絲絲滲入的寒意。各種各樣陌生的感覺,匯成了最原始的恐懼。
汛昕不知道這樣的恐懼繼續了多久,隻記得自己牢牢抱緊懷裏的人,隨波逐流。突然湧進胸腔的空氣,讓他猛然醒來。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喉嚨裏嗆出了水。他睜開眼睛,立刻想到了什麽。他翻身起來,四下找尋。
溶化的冰水形成了河流,而他就剛巧被水流衝到了“岸邊”。他隻走了幾步,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李欣站在“河邊”,看到他的時候,笑了一下。
汛昕幾步過去,喊道,“別站在水邊!剛才的教訓還不夠?!”他伸手,一把拉住李欣。
而下一秒,李欣一下子倒了下去。
“……我才剛站起來……”李欣虛弱地抱怨。
汛昕愣住了,他抱著李欣,突然感覺到溫熱的**慢慢滲出,流過了他的手臂。
“你……”他看著李欣,這才發現,她的肩上插著一支小小的冰錐。也許是在水流中,撞上了浮冰所致。
他不再說什麽,抱起了她,遠離冰水。
李欣隻是覺得很累。那種疲勞的感覺,早已吞沒了痛楚。她看著汛昕緊張的表情,想起了那個剛被“劫持”到冰障海的夜晚。她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他,然後,努力地想辦法救人……這個,就叫做風水輪流轉啊……
大陸地勢西高東低,水流自然會將他們衝往冰障海的中央。漆黑的天宇,漫天的風雪……雖然有火種,但沒有食物,他們無論如何都沒有生機。汛昕已經不止一次怨恨自己的力量了。如果能發動契約的話,即使是最底層的也好。至少能夠做些什麽。
這時,他的眼前突然一亮。那是一處小小的冰雪丘陵,讓他驚訝的是,這裏有很多人為的東西。帳篷,炊具,車輛……他毫不猶豫地跑了過去。冰雪雖有掩埋,但是,幾具枯骨還是隱約可見。顯然,這裏是那些冒險者的臨時營地。可惜的是,在冰障海不消融的情況下,這樣的冒險,不過是自殺行為罷了。
此時此刻,他卻由衷地感謝他們的自殺行為。
他把李欣放下,轉身去找可以燃燒的東西。車輛上,可燃的東西,早已被拆的所剩無幾。而帳篷也已殘破,連能拿來禦寒的東西都沒有。更不用說食物了。
他不再找尋,轉身回到李欣身邊。他拔劍,撕開自己的衣服。
“咬牙忍住,我幫你拔出冰錐。”他伸手,握上那截冰錐。
李欣立刻搖頭,“等……等它自己溶化,不行麽?”
“不行……”汛昕皺眉,教訓道,“在這樣下去,傷口就無法愈合了!”
這種時候,李欣開始怨恨自己。為什麽不暈過去呢?隻要暈過去,就不會感到痛了……看看電視裏演的,拔箭這種情況,誰不是疼得死去活來的……
汛昕看著她傷口,神情愈發嚴峻。冰錐已經將傷口周邊的肌膚凍住了。要拔是可以,但是牽扯到肌肉,痛苦恐怕會加劇。
他正在猶豫,抬眸就看到了李欣略帶恐懼的目光。
她也有怕的時候?他不禁笑笑,“怕了?”
李欣咬牙,“怕?……沒看到我一臉期待麽?!”她努力地死撐,“告訴你,我從幼兒園到高中,打針抽血都是最鎮定的,連眉毛都不皺一下……”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汛昕不屑地打斷她。
“我們根本就沒有共同語言!”李欣說的時候,呼吸異常沉重,顯然是用了全身的力氣。
汛昕不再跟她爭論,左手覆上了她的傷口。
李欣一直都覺得,他是冷血動物,手腳比她還冷。但是現在,那種微微的暖意從傷口傳來,讓她一陣心悸。
“別動。”汛昕瞪她一眼。他看著冰錐因他的體溫開始有了稍稍地溶化,便深吸了一口氣,右手握緊了冰錐,用力一提。
“啊——”那是完全無法自抑的喊聲。無關乎意誌,隻是這樣的疼痛超過了忍耐極限。
汛昕立刻用布堵上她的傷口,再用布條紮緊,止住了血。
“……你……你要拔……”李欣皺著眉頭,不滿地抱怨,“要拔……也通知一聲吧?!”
汛昕籲口氣,按著她的額頭,“有體力說廢話,看來是沒事了?”
“沒事?……你讓我拔一個試試……”李欣咬牙切齒。
汛昕笑了笑,“下次讓你拔。”
下次?什麽概念?李欣咬著下唇,忍著痛,瞪著他。身上還是濕漉漉的,很不舒服,但是幸好有火種,不至於覺得冷……她開始想東想西。很快的,痛楚變成了極度的疲憊。她感覺意識一點點地遊離,不再受自己的掌握。
“……你……給我等著……”李欣惡狠狠地威脅完最後一句,沉沉入睡。
汛昕的笑容並未淡去,他拿開了放在李欣額頭上的手,輕聲回答,“我等著……”
他起身,繼續去查看。
身上浸水的衣服,已經開始結冰了。真是有點諷刺,冰障海明明在溶化,可是,氣溫卻絲毫沒有升高……
在獸神大陸,他可以期待有人來救援嗎?他立刻自己嘲笑自己……沒有燃料,沒有食物,沒有禦寒的衣物,他和她,最終也隻能變成一堆白骨吧?在這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死在一起?以後若有人看到他們的屍骨,會作何猜測呢?也是,妄圖穿過冰海的冒險者麽?
他站在那裏,想著這樣的問題。不……他們根本就不會有事。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從來沒有下定決心而已。在他的內心深處,依然執著於過去。這樣的執著,究竟有什麽意義呢?不是隻要他願意,就能改變現在的情況嗎……
他想著,突然,四周傳來了野獸的低吼。漆黑的風雪中,他清楚地看見了幾雙妖異的眼睛。
“冰戾獸?”他抬頭,看著那些不斷逼近的野獸。
然後,他也看見了,那些冰戾獸的額前,有著一枚細小的七彩鱗片。
幻獸鱗?這種情況和先前的追兵不同,那些擬形的野獸,幻獸鱗不會這麽明顯。這些,是操縱?
他突然笑了,操縱的話,就是有血有肉了?他的眼神裏,帶著殘酷的快意。冰戾獸,毛皮可以禦寒,肉可以食用,脂肪可以燃燒……這樣的追兵,是補給嗎?
他退到李欣身邊,拿起了長劍。開口,“九契……你聽得到吧。”
在侍劍巫女體內的劍,無法和外人交流。但是,汛昕也並未執著於回答。
“我要你解除暗盾。”汛昕說道,“別擔心。她不會生氣的……你也知道吧,在這樣下去,她的體力會被耗盡,我們都會死在這裏。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待會兒,我讓你解除,你就解除。知道麽?”
四周還是一片靜默。
汛昕站直了身子,看著手裏的劍。寒冰製作的鋒刃,泛著冷冷的光輝。
這一次,他下定了決心。不是異術的族長又如何,失去操縱九種契約的力量又如何?他是汛昕,而現在,想要作為汛昕活下去。更坦率地活著,然後,不再厭惡原來的自己。
他深吸一口氣,拉開了自己胸前的衣服。胸口正中,是契約文字的中心。他舉劍,刺向了那個文字的中心。鮮血湧出的一刹那,文字爆出了光輝,然後歸於沉寂。
“九契!解除暗盾,幫我止血!”汛昕大聲喊道。
契約立刻被發動了。他身上的傷口開始愈合,但文字已經毀損,不再有效。那時陌生而熟稔的感覺,久違的力量,從胸**發出來,滲入全身。
他的臉色蒼白,但笑意卻是明亮的。他看著那些逼近的冰戾獸,將劍插在了地上。痛楚?這樣的痛楚,算什麽呢?
他伸手,開口,“風揚天啟!”
狂風頓時席卷,和著冰障海上的風雪,將那幾隻冰戾獸卷了起來,拋向空中。
汛昕單手撐地,喝道,“冰陣!”
無數堅冰刺上,冰戾獸完全來不及反抗,就被釘死在了冰柱之上。
汛昕喘息著,身體慢慢跪下。隻是,心中的感覺,是愉悅的。這是屬於他的力量,不再借助任何的術法,也不強迫自己掌握不該掌握的契約。完完全全的,汛昕的力量。
他拿起長劍,走向了那些尚存體溫的野獸。不,不是野獸,現在這個時候,它們是:燃料,毛皮和食物……
……
李欣完全是被痛醒的。先痛暈再痛醒,這種循環真的很囧啊。
她睜開眼睛,頭頂已經不再是漆黑飄雪的天幕。帳篷?她有些驚訝。她慢慢起身,發現到的是更令她囧的事情。濕透的衣服都已經脫下了,她身上蓋著冰戾獸的毛皮。
ORZ……剛才,她隻記得和汛昕一起漂到了這個地方。也就是說,幫她換衣服的,是汛昕???……狗血八點檔?!還是武俠風格的?!
她正想的混亂,傷口卻又痛了起來,她不得不躺下去,繼續糾結。啊……不,不要緊,這個身體不是她的,是克麗絲的麽……哈哈哈……沒關係……哈哈哈……啊!!!不是自我安慰的時候……
無論怎麽樣,她都沒有資格指責汛昕吧。畢竟被救的人是她啊……
她歎口氣,認命。
這時,汛昕端著食物走了進來,看到她醒了,表情有些愉悅。
他走到她身邊,放下食物,檢視她的傷口,然後,眉頭皺了起來,“誰讓你亂動了?”
李欣瞪他,“突然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醒來,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全部都被脫掉了,能不動嗎?”
“你冷靜地想一下,就該知道不能動吧?”汛昕不客氣地反駁。
“怎麽冷靜啊!我又不是男人?!”李欣喊道。但這樣一喊,就牽扯到了傷口,她當即疼得呲牙咧嘴。
汛昕歎口氣。伸手覆上她的傷口,“這一次,不要亂動……”
說完,他閉上了眼睛。光輝從他的指縫中緩緩溢出,傷口在那光輝下再一次愈合。那是一種很溫暖,很舒服的感覺。接受異術契約治療,李欣還是第一次……
異術契約?!
李欣一下子反應過來,她握著了汛昕的手腕,震驚不已,“契約……你……”
汛昕拍開她的手,有些生氣,“不是叫你不要亂動了麽?!”
李欣忍著痛,大聲道,“你不要命了?為什麽發動契約?!”
汛昕看著她,“九契沒告訴你?……暗盾已經解除了,我身上的術法也……”
“你……”李欣狡黠一笑,“你舍得?”
汛昕也笑。他無法放棄的東西,時至今日,還有任何意義嗎?
“不管你的事。”他笑著,再一次伸手,覆上她的傷口,“這一次再亂動的話,我也不管了,你自求多福。”
“切!我還有九契,又不是一定要靠你!”李欣不屑。
“用九契療傷,消耗的是你自己的體力,你不至於這麽蠢吧?”他治愈完畢,收回了自己的手,眼神裏略帶挑釁。
“你……”李欣無語了。
汛昕笑了起來,“餓嗎?”
“不餓!”李欣死撐道。
“好。餓了自己吃……”汛昕點點頭,站起來,轉身準備走。
不甘心啊不甘心!李欣咬牙。……對了,女人的必勝絕招是什麽?柔弱啊!柔弱是王道!
於是,她深吸一口氣,開口,“好痛哦……”
十足的柔弱,百分的哀求。
汛昕的身形一頓,轉頭看著她。
“啊……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好傷心哦~~~”她悲歎著,道,“我為了救一個人,耗盡了體力,明明可以自己逃走,卻為了他折返。後來,還受了傷……那個人卻對我好冷淡哦~~~為什麽這樣啊~~~連他自己都說欠我人情的,為什麽還這麽對我呢?”
汛昕愣了幾秒鍾,歎了口氣。走到她身邊,蹲下身子。
“想怎樣?”他開口,問道。
李欣得意地笑笑,“嗯……這個地麵睡起來,好硬哦~~~”
汛昕檢視了一下。這是簡易搭建的帳篷,地上也隻是鋪了冰戾獸的毛皮而已。不過……硬?這個女人會在乎這些?說出來都不相信。明顯是耍他!可是……她的那種眼神……
看到汛昕困擾的樣子,李欣更加得意了。哇哈哈,看他怎麽辦~~~不過,讓他無語的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她還是見好就收吧……
李欣剛要說些什麽,汛昕卻笑了一下,伸手將她抱起,讓她靠近自己懷裏。
這次換李欣僵掉了。
“這樣呢?”他帶著狡黠的笑意,問道。
李欣想推開他,但是,卻又覺得這樣一來就是輸陣了。於是,她硬著頭皮,道,“啊……還行。”
一段沉默之後,兩個人都笑了起來。
“我們這樣鬥來鬥去,到底有什麽意義啊……”李欣歎口氣,道。
“我也在想……”汛昕也歎口氣,說道。
李欣笑著,不再開口。她貌似,真的爭取到了好一點的待遇。地麵和人肉靠墊,誰都會選後者吧。
靠在這樣陌生的懷抱裏,聽著他平穩的心跳,讓她覺得安適。接下去會怎樣?這樣的問題,她突然不想再思考了。
“李欣……”汛昕突然開口,打破了那一刻的安靜。
“幹嘛?”李欣閉目養神,漫不經心地應道。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來到這個世界,最先遇到的人是我,會怎樣?”他的聲音低沉。
李欣沉默了一會兒,笑道,“汛昕爺爺,這麽可怕的構想你不要說出來啊。要是我和你結盟,影王早就統治明神大陸了!不,何止是明神大陸啊,征服獸神大陸也不在話下啊!”
汛昕也沉默了一會兒,笑著道,“是啊。明王也好,鬥神也好,就算是戰鬼,如果我們兩個聯手,統統不堪一擊!”
“對啊對啊!我們是大陸最強組合啊~光是聽到護法和異術結盟,就能嚇跑一大堆人哪~~~”李欣抬眸,笑望著他。
汛昕笑著,點了頭。“……隻可惜,到了最後,你都不願意和我合作。”
“因為我跟你有代溝啊。”李欣認真道。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偶爾也換句台詞吧,汛昕爺爺。”
“誰是爺爺?!”
“嗬嗬嗬~~~”
李欣漸漸地笑不出來了。她聽著他的心跳,沉默。如果先遇到誰,這種說法,是抱怨還是惋惜呢?汛昕,和她磁場不合,一直都是針鋒相對,互不相讓的。但是,他們卻又出奇的相似。是天生的敵人,卻最能了解彼此。甚至,不用顧及對方的心情,什麽話都能說出口。這樣的感覺,很奇特……
“汛昕……”李欣沉默了一會兒,才接上了下半句,“……我餓了。”
汛昕歎口氣,騰出一隻手,拿起食物,遞給她。
“為什麽你每次給我吃的,都是冰戾獸的肉呢?”李欣抱怨。
“要求不要太高。吃就是了。”汛昕不滿。
“啊~~~我不知道是因為救誰才落到……”
“你偶爾也換一下台詞吧!”
突然,帳篷外傳來了野獸的低吼。
汛昕皺了皺眉頭。他讓李欣安穩地躺下,起身。
“是冰戾獸?”李欣開口,問道。在她的記憶裏,冰戾獸這種生物是會尋仇的。而且,對於那些野獸額前的鱗片,她還放在心上。真的很奇怪啊,操縱冰戾獸到底有什麽用處?
“數量不少……”汛昕看了看李欣,笑了一下,“看來,你還是隻能吃冰戾獸的肉。”
“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李欣怒道。
汛昕笑著,轉身走出去,“沒事。我一個人就夠了……”
這樣的保證,還是讓李欣很不放心。她努力地站起來,慢慢走到帳篷外。
帳篷外,有數隻冰戾獸的屍體。毛皮已經被除去,肉也被切割了下來,空氣中蔓延著血腥味。而這,大概也是把另一些冰戾獸引來的原因。
汛昕看到她出來,有些不滿。
“速戰速決……”汛昕開口,“冰岩障壁!”
堅冰形成了障壁隔開了冰戾獸的攻擊,同時,無數冰刺出現,將那數十隻冰戾獸衝散開來。
在冰障海之上,冰係契約是最有效的。汛昕是異術族長,不論契約的掌握程度如何,他對契約的效用絕對是一清二楚,了若指掌。
但是,剛剛解除術法,發動這樣高階層的契約,還是給他的身體帶來了壓力。本來已經愈合的傷口迸裂了開來,鮮血滲出,染紅了衣襟。
他輕喘著氣,咬牙忍耐。他已經,下定了決心……
“汛昕!”李欣不禁緊張,“九契!”
“不要發動九契!”汛昕喊道。
“你憑什麽命令我!”李欣也喊道。
這時,幾隻冰戾獸撲了過來。李欣一驚,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那一個瞬間,天空中突然降下了光輝,照亮了四野。強大的閃電擊下,將冰戾獸逼退。
李欣睜眼的時候,麵前的,是一匹紅色的踏火神駒,神駒背上的人身著銀白的戰袍,手中握著的長槍泛著淡淡的虹色。強大的光輝,讓他的五官有些模糊。但她不用費力,就能描繪出他一貫的溫柔笑容。
“終於……”他開口,聲音微顫,“終於找到你了,我的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