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被占便宜

隨著一群黑衣侍衛湧入地下鐵牢,身穿烏金紫繡長袍的男子疾步踏入,當看見刑架上衣衫破裂染血鞭痕處處,雙眼緊閉已然失去意識的少女,那深不見底的黑眸驟然一冷,心口似有無形的刀片劃過,雖未見血卻是痛得真切。阿魯跟在其後,看不到謙小王爺是何表情,卻能看見他麵前的獄卒都懼怕的退後了一步。

“參見謙王殿下!”

眾人齊聲叩拜,祁陌卻仿若未聞,上前解開少女手腕上的繩索,將她無力滑下的身子輕輕攬入懷中,舉手投足間竟是從未有過的溫柔。

然而當他抬起眼來,狹長的鳳眸之中卻是一片陰鬱,猶如看待死物般,冷睨著地上身穿鎧甲的男人,淡淡的語氣中帶著淩厲:“司徒統領還真是下了狠手啊。”

司徒震心下一顫,已看出謙王對此女尤為重視,麵上卻是無所畏懼道:“回稟王爺,夏教官手下侍衛犯錯,乃是自願代為受罰。微臣痛失一耳,念在與夏教官在軍機處共事一場方才做出退讓,僅僅施以鞭刑,已算是輕罰。”

祁陌眼底劃過淡淡鋒芒:“這麽說來,本王該謝你手下留情了?”

“微臣不敢!微臣全權掌管數萬禁衛軍,理應有容人之量。”司徒震麵上看似謙虛,卻是著重強調了他掌握著禁軍兵權。

不知道是不是司徒震話中的暗示起了作用,祁陌白皙如玉的臉上神色頓稍稍緩和,語氣亦變得溫和客氣許多:“司徒統領快快請起。看著本王的薄麵上,統領今日扣押的北苑眾人便都放了吧。本王這次算是欠了你一個人情,他日必定親自登門道謝。”

司徒震眼中閃過得色,站起身來拍了拍袍子下擺的灰塵,說道:“既然王爺開口,微臣自當從命。”

祁陌頷首一笑,眼瞼微垂掩下眸中的冷意,避過傷處將懷中女子抱起,在眾人的恭送聲中,率先一步走出鐵牢。

“阿魯,宣太醫。”

“是,王爺!”

鐵架上皮開肉綻男人抬起頭來,睜著一雙充血的深邃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被謙小王爺抱在懷中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視線之內。

謙小王爺一行人剛剛從鐵牢離去,就有另外一夥人急匆匆的趕了來。

帶頭的男子長相陰柔俊美,穿著一身鮮豔綠袍,腰纏金綬紅玉腰帶,墜通體雪白的菱形玉佩,頭插一支金燦燦的發簪,卻絲毫不顯得俗氣。他首當其衝,身後跟隨著一幹保鏢,氣勢洶洶殺到了軍機處地牢。

“咦……禾禾呢?”

司徒震臉色難看至極:“秀少爺是指夏葉禾夏教官?”

“對,對,就是她,人呢?”

“已被謙王帶走。”

“什麽!?”秀少鑰一聽勃然大怒,轉身一把掌拍在身後小廝的腦袋上,直打得那人眼冒金星。

“沒用的東西!英雄救美這麽好的機會,要不是你動作慢,又怎會被人捷足先登?”

“少爺……小的已經是拚了命的跑去告訴您了。”

“這次先饒過你,下次若再誤事,就把……對了,就把廚娘家那滿臉雀斑的大胖丫頭許配給你!”

“少爺……”長得白白淨淨的瘦弱小廝滿麵愁苦,想到那可以單手舉起百斤石磨,一屁股將木凳坐得粉身碎骨的彪悍身姿,低聲嘀咕:您這還不如殺了我呢。

秀少鑰忽然想起什麽,哎呀一聲,轉身就走:“快,去金麟殿!”

“少爺,去金麟殿做什麽?”

“禾禾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被祁九那狐狸吃了怎麽辦?”

夏教官——嬌滴滴的小姑娘?小廝欲哭無淚,少爺,您是不是忘記了上次誰把你手腕折斷的啊……

***

金麟殿裏的正麵寢宮,一張外罩暗黃盤踞麒麟圖案錦帳,雕刻著雙龍吐珠圖案的紅木大床上,一名麵無血色的女子靜靜躺著,清麗無暇的容顏慘白得令人疼惜,抿起的唇畔卻透著倔強堅毅,輕巧溫暖的蠶絲錦被蓋在胸前,繡著大朵大朵彰顯尊貴的暗色金菊圖紋。

眉頭輕輕一皺,素白纖長的手指曲了曲,睫毛顫動中睜開雙眼,葉禾強忍著身上火辣辣的疼痛環顧四周,看著眼前奢華的宮殿,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嘶……”正想用手撐著床坐起來,卻扯動了傷口,葉禾痛得倒吸一口氣,卻還是強挺著坐了起來。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身上僅穿著一件月白色錦綢內衫,腰上背上的鞭痕都已用繃帶包紮好,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麽傷藥,竟然沒有再滲出血來。

這時那檀木房門被人推開,一身錦衣華服的修長身影端著藥碗走進來,看見床上坐起的女子頓時眉頭微鎖:“誰叫你起來的?躺下!”

葉禾微微一愣,隨即暗暗苦笑,為何又是他救了自己?為何每次有危險都是他及時出現?如此一來,她要怎麽才還得清?

想起昏迷之前的事,葉禾暫且拋下心中感慨,問道:“北苑的禁衛們怎麽樣了?”

不提還好,一提祁陌臉色頓時陰沉起來,將手中的藥碗放在一旁,陰冷的看著她,語氣之中帶著諷刺,責備,似乎還微微有些酸意。

“好一個有情有義的禁軍教官,你為救那個小小的禁衛,竟然連命都不要了?”

葉禾避開他的目光:“區區六十鞭,要不了我的命。”

“你以為你挺過那六十鞭,司徒震就會放人?他掌管禁衛軍將近十年,行事卑鄙奸險,無所不用其極,又豈會是一個言而有信之人?今日若非本王及時趕到,你當你現在還有命在?”

葉禾隻當沒聽見他的教訓,重複問道:“北苑的禁衛們有沒有事?”

“哼!”祁陌怒極,冷哼一聲淡定的別過頭去,沒有理會她,然而下一秒卻是臉色大變……

“你想做什麽?”

葉禾一邊吃力的掙紮著下床,一邊堅定道:“我去找他們。”

“你這個樣子,莫非是打算爬著去?”

“對,我就爬著去。”

他謙小王爺何時受過這樣的氣?此時一張俊臉氣得發白,然而見那重傷未愈的女子掙紮著下床,當真作勢要爬,終是妥協:“行了,他們都沒事!”

葉禾終於放下心來,但下床的動作卻沒有停。

“你還想怎麽樣?”身份尊貴的男子一改平日裏的從容不迫,握住葉禾的肩膀俯身將她壓回到床上,困在床鋪與自己的胸膛間,臉色黑得跟鍋底似的。

葉禾看著他,字字清晰的說道:“天快黑了,我要回尚書府。”

祁陌眉頭輕輕蹙起,眼神陰鬱的看著她,強硬道:“你就在這休息,傷好之前哪都別想去。”

“你瘋了?這裏是皇宮,你是堂堂皇子,我一個名聲敗壞的女人住在你的寢宮,其他人會怎麽說?皇上又會怎麽想?”

“別人愛說便由著他們說去,父皇那邊有本王擔著,你不用擔心。”

葉禾掙紮:“我不想留在這,你放我走!”

將她壓在身下的男子仿若未聞,端過一旁裝滿黑糊糊藥汁的青花碗:“喝藥!”

“放我走!”

“喝藥!”

“放我走!嗚……嗚……”

葉禾掙紮間,隻感眼前一黑,男子的氣息徒然靠近,嘴唇貼上一個柔軟溫熱的物體,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唇齒相依間,苦澀的藥汁便強行渡入口中。

當葉禾反應過來他做了什麽時,已經滿臉漲紅,氣得渾身發抖:“你……你這混蛋!”

祁陌嘴唇殷紅濕潤,雙眸幽暗的看著她,聲音竟有些壓抑的沙啞,語氣帶著濃濃的警告:“你不要再試著挑釁,否則本王還可以更混蛋一些。”

葉禾頓時噤聲,雖是氣得咬牙切齒,無奈此時身上有傷打不過他,隻得收斂了性子忍氣吞聲。

祁陌微微一笑,俊美如玉的臉上更顯邪肆,端起藥碗問道:“你想自己喝還是要我喂?”

葉禾想起方才嘴唇上的柔軟觸感,臉上又是一陣充血,眼中閃過氣惱之色,然而卻又無可奈何,隻得接過藥碗將那苦澀的汁液一飲而盡。

見她乖乖的自己喝完了藥,俊美卓絕的男子眼中隱約閃過一抹失望,在接過空碗側身放在一旁時,謙小王爺轉開的臉上有一瞬間的柔和,腦中回蕩起剛剛那柔軟的觸感。

回過頭時見少女抿著嘴唇直皺眉頭,祁陌難得的體貼起人來:“這藥裏加了蛇膽黃連,你若是覺得苦,我可以叫人送些蜜餞來。”

葉禾連連搖頭,隨口道:“蜜餞吃了隻管得了一時,之後口中更苦,要說真正的解苦還是得喝瓊漿茶。”

“瓊漿茶是什麽?”

“彭記的瓊漿茶清香甘甜,遠近聞名,王爺連這個都不知道?”葉禾詫異的看著他,語氣略有些暗示他孤陋寡聞。

祁陌微微皺眉,他整日在皇宮深居簡出,對於這些民間之物又怎麽會清楚?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有人語氣恭敬的通報道:“王爺,葛侯爺家的公子秀少鑰,已在前殿等了三個時辰,說是見不到夏教官就不走了。”

祁陌那雙好看的鳳眸微眯,淡淡的語氣滿是不以為然道:“既然他喜歡等,就讓他等著,天黑了自然會走,本王不信他還能在這過夜。”

一陣詭異的靜謐之後,外麵的聲音鬱悶的響起:“可是,王爺,他就是打算在殿裏過夜,已經叫人去秀府把他睡慣的軟枕錦被都拿來了……”

方才還一臉淡定的男子徒然皺起眉頭,葉禾亦是暗暗咂舌,這秀少鑰的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啊……

這天秀少鑰終究還是沒有見到他的禾禾姑娘,謙小王爺仿佛打定主意跟他耗上了,那邊命人拿來軟枕錦被打算在金麟殿客房住下,這邊就命人抓來十幾隻秀少鑰最為懼怕的老鼠放進了客房。那邊嚇得臉色蒼白命人到禦膳房端參茶來壓驚,這邊就命人在參茶裏放了巴豆粉。那邊火燒火燎的衝向茅房,這邊就以整修停用之名命人把金麒殿所有茅房的門鎖上……

最終的結果便是秀少鑰臉色青紫捂著肚子,在一眾保鏢的追隨下狂奔出了金麒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