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意外之遇
宰相家的宴會大廳很樸素，大多數食物桌椅都放到了宴會廳外的小花園中。
雖然口碑不好，但是宰相的麵子還是要給的，據說皇族也有代表要來，一時間宰相家門口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埃斯特說過上流社會的每一次宴會都會逐漸變成相親會和情報交易會，所以很多人都會酌情更改自己的穿著。
缺情人的會穿的豔光四射，情人太多的會盡量低調。
“我低調吧。”明晰當下拍板。
正拿著本子記錄明晰的新衣服的侍女官艾雅驚訝的抬頭：“什麽？”
“你別誤會！我沒情人……我隻是，隻是想低調。”明晰挑來挑去，指了一下一件白色偏灰胸口墜著不知名小花的單幅裙，“就這件吧。”
“小姐，這可是用來做手工時穿的家居服。”艾雅歎口氣走過來，從一個盒子中拿出一件奢華無比的白底鵝黃外衫的大蓬蓬裙，遞過來，“小姐，套上吧，這是老爺委托菲利亞克製衣作坊為您量身定做的，光手工費就不菲呢。”
明晰乍看那裙子的時候被那龐大的裙擺給嚇了一跳，細看才發現這裙子確實做的好，優雅高貴，奢華卻不庸俗，該繁複的地方繁複，該簡潔的地方簡潔，花邊設計成藤蔓狀更是顯得有著自然清新感。
“手藝不俗啊。”明晰摸摸衣服，雖然跟自己審美觀還是有衝突，但是美是沒有國界的。
“那是自然，菲利亞克製衣作坊可是大陸上唯一一家精靈開辦的連鎖店，也隻有大的城市才能有一家，平時還不做成衣的，隻接受訂製。”
“精靈的！”想到沿路看到的優雅纖細的生物，明晰點點頭，“果然高手！”
“那麽，套上吧！”
“我說了要低調的！”喜歡不代表要穿啊！
“拜托吧小姐，你已經是這個宴會的主角了，還能低調到哪裏去？再說了，你就算穿著家居服，一樣吸引人視線啊！穿上吧，別讓老爺麵子過不去啊。”艾雅苦口婆心。
明晰不樂意的接過衣服，嘟噥：“我知道對你們來說我長的奇怪，也不用這樣說我啊。”
“光明神在上小姐，您怎麽能這麽不自信？天知道大陸上多少女子夢想著自己能有發眼一色的純正高貴的血統還有精靈一樣的纖細身形，你簡直就是完美的融合，怎麽能這麽說自己呢？”
可為什麽我比較羨慕你們這樣前凸後翹的……果然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明晰撇撇嘴。
禮服從腰部開始突然放大的裙擺使明晰本來就細的腰肢更顯得盈盈不足一握，又被周圍一群侍女嘰裏呱啦狂讚一通，明晰飄飄然。
頭發在明晰的強烈要求下不是滿頭珠翠，她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黑色直發既然是自己的特色，那就不要學人家西方美人華貴的天然卷了，用一支訂製的樹枝狀的金釧在頭上斜斜的盤了個小發髻，其他的地方就自然垂落不做任何裝飾。至於臉上，明晰一看侍女拿來的各色脂粉就全身發麻，寧死不用，隻是嘴上稍微塗紅一點就作罷。
侍女直到拿來耳環的時候才發現明晰根本沒有耳洞，現打來不及，隻好作罷，艾雅已經看出明晰喜歡簡潔的作風，所以挑了一串頂端有一個淚珠狀鵝黃水晶的項鏈給明晰戴上就趕鴨子上架了。
明晰走出門的時候聽到侍女說著要找人給她打耳洞，心裏偷笑，等宴會結束我立馬逃跑，還能讓你們抓到不成。
宴會的正主一般都不是首先到場的，更何況明晰是作為隆重介紹的那位，她被埃斯特領到宴會廳外等了一會，直到卡特在主位上演講完，她才在高昂的通報聲中走了進去。
廳裏密密麻麻的沾滿人，在卡特所指的方向下，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了明晰身上。
饒是在不斷的武林大賽集體活動中習慣了被更多的人注視，但此刻明晰還是微微有些緊張，因為她從來不知道眼神是可以表達那麽多感情的，審視，驚豔，鄙夷，打量，欣喜，還有……驚訝？
她順著炙熱的眼神看去，竟看到兩個熟人。
嗬，即使曾想過會以什麽情況再見，也沒想到是這情況。
比起查寧，明晰當然對墨斐特和亞雷更有好感，至少他們是看得出年輕有為而且有能力有智商的，可是……再次感歎，自己怎麽就這麽倒黴呢！
心裏複雜，麵上的笑卻從一開始的僵硬到越來越自然和燦爛，明晰感覺自己已經適應了臉上的麵具，連腳步也越發從容，她走向卡特，順暢的用貴女禮儀俯身道：“父親。”
“好，好！”卡特不知什麽原因很是開心，拉起明晰就帶在一旁向眾人道。“這位，明晰·博爾曼，就是我博爾曼家族的第四女！是我卡特唯一的女兒了！”
四周傳來歡呼聲和鼓掌聲，含義莫名的各類打量還在繼續，但是在卡特的氣場下，已經不那麽明顯了。
“現在，我宣布，宴會開始！各位玩的開心！”卡特宣布完，卻依然攥著明晰的手不放，等眾人都到了廳外的花園，才轉身笑著對明晰說：“孩子，你的表現很棒，真是太讓我高興了！”
“什麽表現？”明晰迷茫，她隻走了這麽一段路啊。
“哈哈，在這麽多貴族的審視下能夠這麽從容，不露絲毫怯色，不愧是我卡特認的女兒！”
“這很難嗎？”
“難，當然難！你是不知道以前菲林家認義子的時候，在那些貴族的注視下，這個因為軍功而攀上高枝的小子走的腿都在發抖啊！”
“誇張！”明晰大叫。
“不誇張！”卡特笑著瞪了明晰一眼，拍拍她的肩膀，“出去把，找你哥哥，有你幫襯著，他可以少闖很多禍！”
這就是我向他妥協的原因啊，隻有他積德了我才有好日子過啊，明晰心裏苦笑，行了個禮：“那我告退了，父親。”
看著明晰走出大廳，卡特依然笑意不減，埃斯特湊上來：“老爺，四小姐這幾日的資料……”
“我都看到了。”卡特微微點頭，有些感歎，“沒想到自己親生的孩子，兩個不讓人省心，一個又那麽沒用，到最後反而是隨意認的用來利用的女兒，卻是最適合的那個啊。”
埃斯特在一旁聽著，對於自家老爺在自己這兒什麽都不遮掩的絮叨，他已經習慣了，這是信任的表現，他默不作聲，預感老爺有新吩咐。
“傳令下去，認真對待四小姐。”
再觀察一段日子，如果她真的沒有別的意圖，那麽，她就是博爾特家真正的四小姐了。
明晰在花園溜達了一圈，終於在角落處找到了查寧，但是他被圍在一群一看就不是好東西的油頭粉麵的貴族子弟中說說笑笑，倒讓明晰不想湊上去。
真想把他拉出來讓他湊到噴泉邊那群氣宇軒昂的年輕人中去啊！他就算說不上話，沾染點男子漢的氣息也好！
明晰在柱子旁恨的牙癢癢，爪子巴著柱子散發著怨念。
偶爾瞥瞥四周，順便看看噴泉旁那亮點，那是所有貴女都關注的焦點，花枝招展的貴女們雖然各自分了好幾撥，但是顯然眼神都放在那撥男人身上。
那是七八個年輕男子，雖然不是各個相貌不俗，但是舉手投足間自有點利落硬朗的感覺，即使是最人妖的墨斐特也是。
自己的兩個在軍部供職的便宜哥哥也在其中，他們一個跳脫一個老成，遺傳了他們老爸老媽的基因，很是亮眼。
對於這兩個哥哥自己還是欣賞的，頂著多隆城鑽石王老五黃金單身漢的光環卻依然和善寬厚，老成的多爾溫文爾雅，瑞特則歡快開朗……唉，如果一定是要博爾曼家的，簽這兩兄弟也可以啊，為什麽一定是要最渣的查寧呢。
這邊明晰又在自哀自憐，可作為宴會的主角，她怎麽會不被其他人注意呢？
“被你倆那麽嚴肅的警告了，我還以為是多驚悚的人呢，沒想到是她啊。”墨斐特輕輕的笑著，手中拿著酒杯一晃一晃。
亞雷陰著臉，時不時看一下遠處靠著柱子不知在想什麽的女孩。
這兩人打新妹妹一出現就臉色不好，兩兄弟自然猜到有什麽蹊蹺，連忙問：“怎麽了？”
“怎麽了？嗬……我隻是在感歎自己的聰明和敏感罷了。”墨斐特剛說完，兩兄弟都統一的把頭轉向亞雷：“還是你說吧。”
墨斐特黑線，咕咚灌了口酒。
亞雷習慣性的摸著劍柄，他有國王的特權可以在任何場合佩戴武器：“我們在黑日鎮和卡奇特都遇到過她。”
“這很奇怪嗎？”誰知兩兄弟並沒有因此露出什麽奇怪的表情，反而一臉理所當然的，“你們沒打聽過她是以什麽名義進入我們家族的嗎？她可是查寧的救命恩人，查寧自己說的。”
“救命恩人？”亞雷眉頭皺的更緊了，“時間上倒也契合。”
“嗬，別這樣就放鬆警惕，我還是覺得這事有點蹊蹺，以凱莉爾的聰明肯定也能猜到，要不然今天打死她也不會來的。”
“凱莉爾來了？”瑞特連忙四處看。
“沒看到皇家禮儀官剛衝進來嗎？馬上就到了！”墨斐特話音剛落，大門處就有人喊：“公主殿下駕到！”
場麵有一瞬間寂靜，接著再次熱鬧，所有人都等著看好戲。
雖然查寧回來沒有說什麽，但是真正敏感的人都能嗅出奸情的味道，凱莉爾一回來就以查寧之死為理由解除了婚約，可是如今查寧卻意外的回來了，皇家和宰相家都沒有明確表態，就這麽僵持著，對於婚約的事，皇家肯定要給個交代的，如今凱莉爾卻來了，不知道又有什麽好玩的會發生。
公主一駕到，主角就不再是明晰了，所以跑龍套也有春天，查寧此時麵色凝重的從他那幫狐朋狗友中脫身出來，站在迎著公主的地方。
凱莉爾昂首挺胸風華絕代的走來，查寧筆直站在路旁，緊緊的盯著她。
就像男女主人公相遇的慢鏡頭一樣，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他們之間是愛，是恨，還有無言的糾纏，男女主角激情的火花在這一刻即將碰撞，讓我們看看……”明晰腦中猛然冒出這麽一句，然後PIA的拍了自己一掌喃喃道：“完了我怎麽這麽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