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定計
“找我有事？”亞雷坐在桌子後麵，桌上一堆文件，他用黑色奇怪羽毛做的筆一點一點，靜靜的看著明晰。
明晰正襟危坐，感覺正在被中學教務處主任審視，於是拚命回想著自己有沒有幹什麽壞事……
“俄，聽說，阿赫托斯親王，要生日了。”明晰真恨自己沒有語言技巧，她隻會開門見山。
“嗬，這倒是個新消息，”亞雷放下筆靠在椅子上，“這和你有關嗎？如果想送生日禮物給他，我可以代勞。”
意思是別的不行了？明晰撇撇嘴：“生日禮物俄……有，兩個人……”暗地裏嘀咕：“說不定他們還真挺樂意住進去的。”
“兩個人。”亞雷點點頭，“包括你？”
明晰一想，押解那兩兄弟沒自己也不行，於是悻悻的伸出三根手指：“那就三個。”
“嗯……不行。”
“……知道會很麻煩，所以讓你幫幫忙啊。”
“我又沒好處。”
亞雷話說完，明晰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瞪著他，結巴：“你，你怎麽也會說這樣的話？”
“沒辦法，我做事太不記回報，反而吃了很多虧……”亞雷笑著攤手，“所以，有人教我，要學會交易。”
“哪個混蛋……肯定是墨斐特那隻狐狸！”咬牙切齒，“我沒什麽好處能夠給的啊，再說了，也不是幫我忙……哎呀，算了，不幫就不幫。”明晰還真無所謂這事到底成不成，人家求她就是讓她來這看看，又沒一定要她完成，至少她來試過了。
“你就不想聽聽我的要求？”
“你說。”
亞雷起身，從抽屜中拿出一本又厚又舊的書遞給明晰：“看完後把它還給我，就行了。”
明晰疑惑的接過書，隨便翻了翻，上麵都是字，也有一些奇怪的圖案，研究了很久的契約術，她也大致能明白這是本很古老的契約理論書籍，看樣子顯然是個很有層次的書，雖然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弄來的，但是卻足見其心意。
窮途末路的明晰現在最需要這樣的資料，她感激的眼眶都發熱了，望著亞雷話都說不出來：“我……你……”
亞雷豎著食指做了個靜音的動作，指指外麵又指指耳朵：“你能看完就已經是最好的報答了，以後我還會提很多類似的要求，但願你不要嫌累。”
“不會不會。”明晰連連搖頭，“謝謝，真的，謝謝謝謝，你這樣的要求，累死我都甘願！”
“嗬。”亞雷翻看一個文件看起來，說道，“親王生日那天我們在地牢外麵的小花園有一個小型的慶祝會，是我個人舉辦的，所以去的人不多，如果有興趣，你可以帶些他的崇拜者去拜訪一下……他還提起過你，見到你應該會很高興，過兩天我會把邀請函送來。”
明晰覺得要是說謝謝她會一直謝下去，幹脆閉嘴了，隻是鞠躬，微笑：“真的謝謝你，我也不多說了，再見。”
說罷她走出房間，感覺空氣都是清香的。
自從被特魯伊道破秘密，再遇到現在亞雷給這本書，明晰覺得自己的心態真是無敵的好。
小命就這樣被人攢在手上，她還能如此淡定，不愧是在人渣和精英中火裏來水裏去夾縫求存掙紮求活的小人物。
此時處境四麵危機，但偏偏已經曆練出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態，倒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回到房間，喊來特魯伊：“準備好給你們老爹過生日吧，他有個專門的小宴會。”
特魯伊臉上頓時大放光彩，卻又忍下去，似笑非笑：“我還以為很難辦到的……畢竟是重犯。”
“所以說，你欠我人情。”
“嗯嗯……”特魯伊點點頭，拿出一個羊皮卷，“你知道你以前給查寧訂的計劃有多傻嗎？”
“怎麽了？”明晰接過羊皮卷，沒急著看，倒對特魯伊的話很感興趣。
她算是明白特魯伊的好處了，這孩子作為親王的兒子，在家玩政治在外玩軍事，裏外都是好手，現在卻成了自己的人，和自己和查寧都沒有太大的利益衝突，有了相互製衡的關係和相對友好的氛圍，帶在身邊簡直是居家旅行殺人放火坑蒙拐騙必備用品啊！
“你想想你一直來做的吧，想讓他在戰場建立功勳，失敗，想讓他平和待人，失敗，隻有上次傳染病，才勉強算是成功……你這樣遇到機遇抓住是沒錯，但是這樣的機會會有多少？等到沒有這樣的機會的時候你們隻好混吃等死，你沒覺得這樣的你太被動了嗎？”
“可是……”明晰欲言又止，臉有些紅，她想過主動出擊，卻完全沒有頭緒，她可不是那些小說中絕頂聰明的女主角，遇到難題了會有什麽胸有成竹的一笑然後找幾個人安排幾句對手就灰飛煙滅了，有這能力她的武館就不會倒閉了。
特魯伊一臉恨鐵不成鋼：“宰相擺明了不會明著幫，你們可以讓他暗著來，一開始他是沒看出報仇這件事對他有什麽好處才不答應，但是現在你們的利益卻是暗合的，怎麽不能求他出手了？”
“哪裏利益暗合了？”明晰瞪眼，“公主也是支持莫拉提克的，宰相明著支持大王子，其實是個內應而已，他不也支持莫拉提克嗎？”
“這就是關鍵，你先想想，等到莫拉提克登基，誰才應該是最大的功臣？”
明晰一愣，忽然覺得醍醐灌頂，以前看到的宮鬥小說，清朝穿越九龍多嫡什麽的全往腦子裏湧，一時間又是全身發熱，又是想尖叫：“我怎麽沒想到呢！”
“總算沒笨到底。”特魯伊搖頭，“就憑你們兩個笨蛋，要報仇得猴年馬月啊，還不如等人家公主老死了來的快。”
“你這話太狠了……”明晰嘟噥，“那麽目前宰相的煩惱之一就是，莫拉提克成功登基以後，他怎麽樣才能成為最大的功臣，而作為莫拉提克的親姐姐，一直支持他的凱莉爾才是最大的勁敵，我們要做的是，在莫拉提克登基前，打壓凱莉爾……而這一點，肯定是宰相最願意做的，至於我們的複仇計劃，就在宰相得勢，凱莉爾劣勢的時候，落井下石！”
這下換特魯伊目瞪口呆：“你想的比我還長遠……女人果然比較適合勾心鬥角。”
明晰卻低落了：“雖然凱莉爾在查寧這事上做的太偏激太決絕，但我本人也不是很討厭她啊，唉，無冤無仇的。”
“就是你這種心態造成你到現在碌碌無為！”
“……我就是心太軟……心太軟……”
“嗬！”特魯伊搖搖頭，“我得去找我弟弟商量了，你看看羊皮紙吧，上麵我把四麵收集來的目前朝堂和軍方各個勢力的關係給你寫了。”
明晰手一緊：“這東西可不得了，你哪來的？”
“我四處收集的啊，這方麵我還是有點……”
“你現在還在和潛伏在這裏的凡森特的情報組織有聯係吧。”明晰的語氣很篤定。
特魯伊頓了頓，看著明晰。
明晰搖搖頭：“你不用這樣看我，答應你的事情我會做到，我隻希望這不是我們最後一次合作。”她的聲音低下來，“記住，我有些時候確實很白，但不代表我傻，別指望賣了我我還給你數錢，我不會耍手段害人，直接宰了你還是可以的。”
特魯伊沒什麽反應，沉默了一下，便走了出去。
明晰歎氣，好不容易有個盟友，卻那麽麻煩，真是……
目前需要的，就是找宰相了。
這件事情當然查寧做最好，他不是個傻子，而且還挺聰明，在報仇這件事情上，他更加會不遺餘力。
團隊戰後明晰和查寧的關係緩和了不少，雖然不至於甜甜蜜蜜，但好歹也是和氣相處。
明晰的突然主動讓查寧喜出望外，聽了她的計劃，查寧的第一反應卻是：“你哪找了幫手？”
明晰一愣：“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找幫手？”
查寧哼了一聲：“哼，憑你怎麽能看懂這種朝堂上的東西？”
明晰暗中咬斷銀牙：“你再多嘴以後你自己想，契約上隻說你死我也死但沒說我消極怠工也會死！”
“行行行，你狠你狠！繼續繼續！”查寧剝了個果子扔進嘴裏，“我該怎麽說？”
“這不該是你的事嗎？”明晰一臉理所當然。
查寧咀嚼的動作停住了，他不可置信的指著自己：“你讓我自己說？！你就不怕我搞砸了？！”
明晰攤手：“你如果隻有這麽點智商我還不如去幫個傻子，大哥，你總要出點力吧，自己動下腦子會死啊！”
“可是可是……”他從來沒跟他老爹討論過這麽深奧的問題耶。
“你遲早要跟你老爹在這件事情上進行正式的促膝商談和同流合汙……俄，不是，是合作，這是你老爹當初也該預料到的，所以你絲毫不用擔心你老爹會不明白你在表達什麽，你需要的隻是去說，而不是怎麽說……在打壓凱莉爾這件事情上，我們的作用可有可無，所以你老爹沒你的提醒，是絕對不會拉上我們的，明白了不？”
查寧一臉懵懂，但是很堅決的點頭：“我去說！”
明晰忽然有點不放心了，決定還是問問：“你打算怎麽說？”
“我進他書房，朝他行禮，然後說，老爸，幫我弄死凱莉爾艾德裏亞還有西莫！”
“……”明晰猛拍額頭，防止自己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