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禁果來由

見小雨有了精神，我便開始和她聊天。畢竟我不喜歡沉悶的氣氛，我希望更了解小雨。我們聊了很多關於她的事情，知道了她從小到大的很多事情。從聊天中我知道小雨來自一個單親家庭，父親在她念初中的時候下海經商卻從此一去不回，在之後唯一打回來一個電話，還是小雨接到的。當小雨很興奮地在電話裏叫“爸爸”的時候，電話的那頭卻讓小雨轉告她媽媽，說爸爸有了新的生活，再不回來了。那時候小雨已經知道爸爸這話是什麽意思了，她哭，但是她父親並沒有回心轉意，在小雨哽咽地叫著“爸爸，你回來吧！”的時候電話掛斷了。

小雨的媽媽原先是政府公務員，後來的幾年收入上去了，小雨家的生活開始好轉。但是當小雨考上大學後，原本並不寬裕的家庭在開支上更加捉襟見肘。小雨的母親在小雨剛開始念大二的時候因為年紀關係退居二線，收入明顯減少。所以小雨每月隻有五百元的生活費，而這個數字在我們這個城市隻能勉強生存--我是說作為學生。

當我問小雨是否把這兩天的事情告訴家人的時候，小雨咬著嘴唇，很堅定地搖了搖頭。我想這雖然有小雨認為這事情不光彩的成分，但更多的是不想讓她媽媽擔心吧。既然小雨決定了，我也就不好再說下去。

突然想到黃毛給小雨打過電話，就把經過對小雨說了。小雨一聽到黃毛，神情一黯，開始和我講述她和鋒的事情。

小雨剛進大學的時候就引起了他們學校男生的注意，黃毛也是其中一個。當時小雨的寢室經常有人打騷擾電話。當然和小雨一個寢室的另外一個女孩子也是眾多男生追逐的對象。他們學院戲稱小雨她們寢室是新生中的美女寢室。後來小雨和另外那個漂亮的女孩子加入學院的學生會，小雨進了文藝部而另一個女孩子進了外聯部。幾個月以後小雨的室友便被外校的學生會主席弄上了手，之後不小心懷孕了。這件事情對小雨觸動很大，於是小雨決心在大學不談戀愛。

但是老天總是愛捉弄人。在小雨退出學生會的那個學期，學校抽調各學院學生會文藝部成員協助組織一次全校性的匯演。當時是文藝部副部長的小雨被選中。這裏要說明一點，本來文藝部部長應該是小雨，但就是因為小雨對學生會，尤其是裏麵的男生堅持保持距離，所以小雨隻能是副部長。在那次匯演中由於小雨的能力出色，所以被校學生會副主席看上了，這也遭到了其他女生的嫉妒。在小雨多次拒絕那個副主席的追求後，那個男孩子利用一些權力決定把小雨負責的節目撤掉。那時候小雨覺得他做得很過分，於是和他吵了起來，而當時周圍的很多女生都幫著那個副主席，小雨隻能委屈地哭了。她無法麵對連周末時間都用在排練節目上的同學，於是向學院提出了辭職。後來學院將學院文藝部部長派過去頂替小雨的工作，小雨負責的節目最終還是被撤掉了。小雨用她一個半月的生活費請了參與這節目的同學吃飯道歉。那次吃飯，小雨第一次喝醉了，她不停地哭，引來了和朋友一起吃飯的鋒的注意。

鋒和小雨是同一個學院的，比小雨高一級。他也和很多男生一樣往小雨寢室打過電話，但被多次拒絕以後也就不再騷擾。那天他知道了小雨的情況，就在吃飯還沒有結束的時候把小雨帶回了學校，當時黃毛給小雨墊付了那頓飯錢，但是後來小雨還是還了給他。過了幾天後，校學生會的副主席被黃毛打了，這點我也猜到了。一個星期後學校給了黃毛一個處分，在處分下來的那一天，小雨第一次因為學習和工作以外的事情給男生打電話。小雨問室友借了兩百元錢請黃毛吃了頓飯。其實那時候的黃毛並沒有暴露本性，在小雨請他吃了飯以後也沒有主動給小雨打電話。原以為事情也就這樣結束了，可是小雨的苦難才剛剛開始。

由於小雨把錢還給了黃毛，所以接下來的一個月連吃飯都成問題。而小雨也沒有把這事和她母親說，她隻能每天吃很少的東西。有一次小雨在食堂吃飯，碰到了黃毛，看到小雨打的飯菜，和黃毛一起的男生戲稱小雨這麽注意身材，而黃毛並不是一個很笨的人。於是那天晚上黃毛給小雨寢室打了電話，當時小雨不在，黃毛就報上了自己的名字並問小雨的手機號碼。小雨的室友是知道黃毛為小雨出頭而被處分的事情的，所以就把小雨的手機號碼告訴了他。小雨接到黃毛的電話自然很驚訝，得知黃毛想請她吃飯的時候還是拒絕了。黃毛說隻是在學校食堂，就當學長照顧學妹，等小雨有錢了可以請回去。

在接下來的幾天裏，黃毛經常到小雨樓下等她吃飯，在女生樓下等女生吃飯的男生是很多的，有的幫女朋友打水，女生樓下幾乎成了勞動力市場。黃毛開始等小雨吃飯，有幾次被拒絕了，後來黃毛有意無意地在樓下宣揚說小雨借了他一筆錢，幫了他的忙，所以打算請小雨吃一個月的飯，而且每次吃飯的時候黃毛都保持學長的風範，沒有一點曖昧的關係。一段時間下來小雨竟也習慣了吃飯的時候有黃毛坐在她的對麵，和她講他生活中的事情以及男生之間的事情。

一個月後，黃毛的父母來這個城市看黃毛，給黃毛拿了很多水果和食物。黃毛拿了一籃楊梅和一大袋零食給小雨，讓小雨在寢室裏麵分著吃。從那以後小雨寢室的人經常和小雨談論黃毛，並說黃毛雖然長相一般，但是人很好，家庭情況也不錯，讓小雨考慮一下，而小雨則一直堅持說黃毛隻是一個比較談得來的學長。雖然這樣說，但是黃毛之後找小雨一起吃飯，小雨總是不拒絕，並且也把很多事情告訴了黃毛。

在之後的某一天，黃毛很平靜地告訴小雨他喜歡上了小雨這個學妹，這雖然在小雨的意料之中，但是她還是一下子很難接受。看到小雨不說話，黃毛繼續說，他這並不是要求小雨做些什麽，隻是告訴小雨他心裏的想法，如果小雨覺得不合適，以後可以繼續把他當成學長，甚至可以再也不理會他。

有時候女孩子的心理是很奇怪的，小雨在之後的幾天裏還是接黃毛的電話，和黃毛一起吃飯，那時候所有的人都認為小雨是黃毛的女朋友，而黃毛對此也總是一笑置之。小雨大二的第一個學期快結束的那段時間，黃毛帶小雨去了這個城市很多小雨沒有去過的地方，而小雨也沉浸在這樣微妙的關係中。在考試結束後的一個晚上，黃毛約小雨去散步。在公園裏，黃毛抓住了小雨的手，小雨感覺到黃毛的手是發顫的。黃毛問小雨是否願意做他的女朋友，小雨沉默，但手卻沒有抽回去的意思。在那樣的環境下，黃毛吻了小雨，他們的戀愛就在小雨的沉默中開始了。

第二個學期剛開始，黃毛在火車站等小雨等了一個多小時才接到她，看到黃毛站在風中抽著煙，小雨突然很感動，感覺自己很幸福。那天黃毛告訴小雨他在外麵租了房子，也就是那個沒有空調的小閣樓，問小雨是否願意搬過去和他一起住。小雨顯然還沒有同居的心理準備，所以拒絕了。黃毛笑著說他那裏地方小，要是小雨願意過來住他還真要換個大點的地方，對小雨的拒絕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帶過了。

除了租房子外他還給房間添置了一些家具，所以他帶小雨參觀那個閣樓時，小雨感覺還是不錯的。後來小雨覺得黃毛總是在網吧上網很不方便，就建議黃毛買台電腦，並願意出一千五百元。小雨告訴我一千五百元是她的壓歲錢和媽媽給她的買衣服錢。買電腦的那天，他們忙乎了一個下午，但很開心。把電腦桌搬上閣樓後，他們都累壞了，兩個人躺在床上大口喘氣。一分鍾後他們開始激情擁吻……

隨著小雨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被褪去，她開始感覺整個天地好像就他們兩個人。那晚小雨感覺身邊的男人很溫柔，在激情之後他們相擁而眠。小雨醒來已經是晚上十點，看著床上觸目驚心的落紅，小雨說她有點想哭，但是那又是幸福的。

第二天黃毛很早就出去了，回來的時候給小雨帶了熱牛奶和事後避孕藥。小雨吃早飯的時候黃毛開始收拾地上的衣服和褲子，並對小雨說剛才他去買藥時候的尷尬情景。這時候小雨感覺幸福極了。

當我想問小雨和黃毛什麽時候出現問題時，小雨的第二瓶藥已經滴完了。護士來換了一瓶後我卻不想再問了，我覺得現在問是不合適的。

“其實現在我看很多男人都是這樣的。”小雨接著說，“為什麽這麽多人在沒有得到的時候對你這樣好，而在得到之後又不懂得珍惜？”

看來小雨打算繼續說下去，而我坐在旁邊安靜地聽著。

由於小雨沒有同意搬到黃毛那裏和他一起住，所以黃毛總是有意無意地問小雨在學校裏麵做了什麽。小雨是善良的，她認為既然鋒是自己的男朋友，就應該什麽都和他說，當然包括一些她和男同學的事情。我能夠理解男人一旦占有女人之後就會有種感覺，會認為他的女人就是他的私人財產，不允許其他任何人觸碰。這是正常的反應，隻是每個男人對這個度的把握是不同的，黃毛顯然並不善於把握這個度。小雨的美麗給她引來了很多狂蜂浪蝶，黃毛從開始的聽小雨說到後麵的追問，再到後來小雨根本沒有和其他男生接觸，黃毛也要逼著小雨說。而且黃毛頻繁地叫小雨到他的閣樓，頻繁地占有她，那段時間小雨經常吃藥，女兒家的月事早就毫無規律。一段時間後，小雨知道隻要黃毛叫她過去就一定會動她，所以就自己去買了避孕套，放在手袋的內層。在那幾個月，黃毛的脾氣變了很多，經常抽煙，一天好幾個電話查小雨的行蹤。

有一次，小雨的媽媽來看她，她很想和她媽媽說，但是看著媽媽頭上的白頭發，小雨隻能在送媽媽上車的刹那掉下了眼淚。小雨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了大二第二個學期。寢室裏的人經常取笑小雨，說她在黃毛那裏待的時間長，身上都有香煙的味道了。麵對室友，小雨隻能微笑，然後一個人偷偷躲在被子裏哭。

“那你怎麽會懷孕的？”聽小雨說了那麽多，我已經大概了解他們的情況了。

小雨沉默。

“哦，沒關係，不說就不說了。”我覺得我也不應該問這個問題。

“鋒是不喜歡戴避孕套和我那個的。雖然我都給他準備好，可是他很多次都在中途扯掉。所以雖然有避孕套，但是我還是要經常吃藥。”小雨平靜地說，好像事情不是發生在她身上一樣，這讓我感覺到一陣心痛，“在安全期那幾天，我才可以不吃藥。但是……還是有出錯的時候……”

小雨說到這裏就不再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