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太無知
走了沒多久,遠處已經有獸類的嗚咽聲沿著風傳來,鄧海東臉色一變,他顧不得已經很累了,立即再次發力向著山下奔跑而去,宋婉言也嚇得忘記了一切,她看到後方密林外,似乎有幾條影子閃動,然後一陣嚎叫傳來,更多的回應傳來,顯然是更多的狼要向著這裏而來了。
恐懼野獸是人的天性,尤其是這樣的小姐,宋婉言的身體都繃緊了,隻有鄧海東跑了會兒後,放慢腳步調整她身體的時候,順便沒心沒肺的拍拍她的屁股安慰道:“別怕,那麽多肉夠它們吃的,等它們追來我們已經下山了。”
他對獸類習性和事情判斷還是對的,可是他的手實在無禮的過分了,放下了心思,看著草叢飛快向後,一種羞辱感又湧上了心,宋婉言的臉幾欲滴血,她垂著頭閉起了眼睛,努力壓抑著自己的呼吸,鼻端卻傳來一陣濃鬱的男子的汗味,她一睜眼,看到了鄧海東背後的幾處刀傷劃痕,原來他還是受傷了?
宋婉言想起剛剛沿途的打鬥,她抿了下嘴唇,好奇的低聲問道:“你怎麽不使用鬥氣?”
“鬥氣?我不會。哈,我以前是個傻子,今天才開竅呢。”鄧海東大笑著道,然後他問道:“會鬥氣很厲害嗎?上午我不是打翻了兩個武兵,他們也不怎麽樣吧。”
“那是他們來不及運氣,你小心著點,杜子騰這個人很壞,他可是練到武尉級了呢。”
“武尉級又怎麽了。”扛著她,已經越來越累的氣喘籲籲的鄧海東嘴巴硬道,男人最覺得丟麵子的就是女人說另外一個男人比自己很厲害。
“武尉級的很厲害,你家鄧公就是這樣的高手。不過當然還有更厲害的,我家二叔宋缺你認識嗎?”路過之前的一片陷阱區,後方的狼果然沒跟來,放下心的宋婉言想起剛剛見到的換手刀術,她試探著問道,小女孩腦海裏亂七八糟的聯係起很多,比如鄧海東其實是二叔偶爾點撥的年輕高手,又或者是……
“不認識,他多厲害?”鄧海東努力支持著,因為還有小半路要走,肩膀上的女孩傷了腳丟下走的太慢的話,難免狼群跟上。
“我二叔是武將級的,能一刀劈斷山嶽,人稱天刀。”
“你就吹吧。你說你二叔渾身上下燃燒火焰還差不多。”鄧海東不屑的道,其實心中在盤算著,那個不起眼的小白臉要殺自己,居然是武尉級的,想到鄧老頭渾身火焰的樣子就恐怖,難道自己還真打不過他?要學,一定要學鬥氣!
但他肩膀上的宋婉言卻輕聲一笑:“那是你們家的烈虎訣吧,我們宋家修煉的是更高的鬥氣,各種鬥氣各種表象,我二叔一刀揮出漫天銀光,奪人眼目,能劈山斷海,是很多人親眼目睹的呢。”
劈山斷海?他還飛呢。
鄧海東搖搖頭:“你說實在點。我不相信。”
他沒看到背後的女孩臉上露出了得意頑皮的笑,因為從他的口中,她感覺到他真的一無所知,很奇怪為什麽這樣,居然還有格鬥好手不懂鬥氣,但是宋婉言決定不放過這樣機會,她裝作很認真的道:“日行萬裏,劈山斷海,一身能擋百萬兵難道是傳說?本朝開國時,武候李平西正是一名上武將,關西一戰,他一人就滅了西楚十萬大軍!”
“……本朝什麽國號……”
“笨,當然是大唐啦,這個你也不知道太奇怪了吧!恩,那些前輩呢我是沒親見,可是我二叔一班的高手我是看過的,冰侯沈伏波是水師大將,對敵時在海上運了鬥氣,方圓十數裏的大海都為之凍結,定遠侯馬援更是了不起,曾經一人一槍,一夜來回萬裏,斬殺了草原蠻族的可汗人頭,那可是本朝大事,難道這也是假的。”
“一夜萬裏來回,他飛嗎?”鄧海東已經喘不過氣來了,這也太恐怖了,那家夥裝的什麽引擎?
“鬥將都能飛你不知道?”宋婉言驚訝的聲音傳來,鄧海東的心都涼透了,這什麽世代,以為自己能闖出一番事業,可是滿世界都是高手,就那個杜子騰自己也沒指望能打的過,他哪裏知道背後的女孩正咬著牙苦忍著。
“那,你覺得我現在學還來得及嗎?”生存壓力太大,鄧海東不能不放下架子,可憐這一切隻因為他太無知。
宋婉言忍的辛苦,在鄧海東看來見識不凡的她是在思考,於是更加的忐忑,半天後才聽到宋婉言幽幽的歎了口氣,低聲道:“希望來得及吧。”
一片火光從樹林外照進,鄧海東連忙把她放下,然後提著刀戒備著,側耳聽到的卻是漫山遍野的:“傻兒,傻兒……”
傻兒?宋婉言吃驚的看著臉皮快變成紫色的鄧海東,她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鄧海東氣的把她拉來按在樹上就一頓好打,少女彈性十足的翹臀顫動著,女孩趴在樹上發出好像哭泣的聲音,鄧海東才住了手,這個時候耳根也紅透了的宋婉言轉身過來,捂住自己的臀,狼狽而羞怯的看著他,眼睛水汪汪的,一字一句的道:“你給我記著!”
恩?鄧海東揚起手,林子外人已經向內走來:“傻兒,傻兒!”
鄧海東大吼道:“爺爺叫鄧海東!給老子滾進來!”
不多久後,漫山遍野響起了歡呼聲,山腳下,叔公和滿臉憂愁的宋明遠都看著這裏,一群士兵帶著丫鬟上了,護送著宋婉言下去了,赤著上身提著鋼刀的鄧海東在她身後,宋婉言忽然轉過頭來看著他招招手,鄧海東納悶的走了過去,宋婉言示意左右退下。
然後壓低了嗓子說道:“就說你一路帶走我跑的,不許說抱著我的,更不許說,說那個。”
“哪個?”鄧海東看著她,擠擠眼睛,哈哈一笑,鋼刀反抗在了肩頭,向著山下走去,宋婉言在他後方神色複雜的看著這個家夥,火光中,摘下了小帽的少女,青絲滿頭,眉目如畫,明豔動人。
麵前的男人滿身血跡,鋼刀在肩,彪悍之氣懾人。
宋明遠皺著眉頭看著走來的鄧海東,鄧世平沉聲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宋家小姐可要緊?”
“回叔公,今日下午,我走出莊園時,宋小姐追來問我怎麽打敗兩個武兵的,然後突然有一群人衝出來,砍殺我們,退路被堵住後我隻能帶著宋小姐向著狼山而去。僥幸追兵被我殺盡,小姐沒有受傷。”
宋婉言已經走到了兄長身邊,早有人請她坐下,宋明遠沉著臉問道:“到底什麽人?”
“是……”
“閉嘴!”宋婉言一聲清喝,鄧世平恍然,立即要所有人退下,當場隻留下了他們四個,宋婉言這才道:“我親眼目睹親耳所聞,一個追兵在他的逼問下,說出了是杜家,為了上午的事情追殺他而來,結果那些人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連我一起追殺,幸好他救了我。”
“總共多少人?”
“這邊兩個,第一次伏擊三個,第二次四個,第三次伏擊二個,最後三個,合計一十四人。”思索了下之後,鄧海東說道。
鄧世平手微微在發抖,傻兒識數?而不知道他之前是個傻子的宋明遠看了自己妹妹神色後,看著鄧世平讚道:“一人之力帶著弱女,獨鬥十四之眾,英雄蓋世!在這裏先謝過了。”
“城主折殺老朽了,還不是這個小子自己惹的事情,連累了小姐。老朽實在不敢當。”
“嗬嗬,是非我自然清楚,不過鄧公,這個消息還請不要說出去。”
“城主放心,老朽馬上下令。”
宋明遠點點頭,然後好奇的看著鄧海東問道:“小兄弟,你現在是何級別?”
“我不會鬥氣。”
宋明遠疑惑不解,這樣的高手居然不會鬥氣?他回頭去看鄧世平,鄧世平也隻能無奈的一笑:“當真沒學鬥氣,隻是天生力大,生性,聰慧。”
宋婉言撲哧一笑,鄧海東咬著牙橫了她一眼,遠遠看著這邊的宋家下人,和莊園的子弟們,看到他居然敢和宋家小姐瞪眼睛,都當自己眼花了。
宋明遠看到了,但也沒放在心中,剛剛一路逃亡,幼妹頑皮,人家自然會不高興,而高手總有風骨的,他書生氣上來,倒對鄧海東看重了,更為惋惜的歎道:“鄧公,這樣豈不是耽誤了他的年華前途,或者這位小兄弟學不來鬥氣?”
“我學的來,隻是過去貪玩,怪不得叔公。”
“如此天資膽略,萬萬不能浪費年華啊,我若不是自幼體弱,怎麽也要學的一些防身術才行,哈哈。好好,既然鄧公子弟無恙,舍妹也無恙,那就先告辭。”
婉拒了鄧世平的挽留,明日還有政務要忙,宋明遠帶著受了驚的妹妹還是走了,至於回去他怎麽盤問妹妹詳情,那是他的事情,可憐鄧海東被鄧世平直接抓到了祖廟,鄧世平要他跪下,鄧海東一心想學鬥氣保命,他連忙乖乖跪下,給祖先磕頭。
鄧世平嚴厲了神色,仔細詢問了一番,在這個武技老手麵前,鄧海東也不再隱瞞,於是將一路怎麽打怎麽鬥,怎麽擺放陷阱說了,聽的入神的鄧世平還找來繩子和他研究,那些陷阱怎麽擺的,然後才想起了,這小子昨兒不還是個白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