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千塊

“呼!”方生呼出一口氣,氣出成一條直線噴了出去。

方生睜開眼,發覺自己站立,居然站了個渾圓樁。

所有看到的都記下了,隻是記下跟自己能做下來還是兩個概念,有些招式以方生現在的能力無法做出。

自然入深度寂靜,對現代人來說千難萬難,因為誘惑太多。

方生這入靜的功夫都是老爹雷老道那學來的。

雷老道教的嚴格,方生孝敬,學的又認真,雖然沒什麽實質性的效果,但入靜、入定對方生並不難。

與之相比,世上絕大多數人即便有入靜的法門,也很難推門而進。

這與大環境有關。

自2012年過後,世界並沒有出現所謂的末日,反是進入一個科學、文化各方麵井噴發展的階段,人類社會每日的變化真正可以用“日新月異”來形容。

人們生活科技產品正以恐怖的發展速度在不斷更新、淘汰。

世人沉浸在自己所製造出來的物質海洋當中,眼耳鼻舌多隨之遷轉,心意自然浮躁,又有誰去枯坐參禪打坐,這也是神農集團相關儀器大賣的原因所在。

天已大亮。

方生摘下頭盔。

通過頭盔進入遊戲有兩種模式。

一種是完全模式,即整個的投入遊戲世界。

一種是自動模式,也就是半完全模式,簡單的說人可以一邊解決吃喝拉撒這些必須的生理活動,另一邊則在遊戲繼續與人交談以及交易等非戰鬥類活動,甚至可以在遊戲中睡覺。

因為半完全模式的存在,大大延長了人在遊戲中的時間。

方生在床頭找到手機,一看時間,已是第二天下午三點了。

看完蘇慕雪演練後,方生居然又比劃了近二十個小時。

咕嚕,方生一下手撫著肚子,餓,餓。

方生趕緊煮了一碗麵,下了一個蛋,沒等涼,吸溜吸溜吹了個幹淨。

填飽肚子,方生顧不上別的了,穿衣出門,今天一樁大事,那就是籌錢去!

下樓,方生正好遇到吳姐。

吳姐咧嘴意味深長地笑,讓方生一個機靈,越發感覺今年冬天,冷。

急急出了金茅大廈,然後人在大街上,方生又有些舉目茫然。

籌錢,上哪籌錢呢?

方生兩千大元的月工資,加上導遊出去額外的補貼也就兩千三四百,至於購物的回扣方生幾乎沒有,因為他很少帶遊客進指定點消費。

支出,房租用掉一千,馮城老爹雷老道每個月要寄一千,剩下的也就夠吃飯了。

偏偏方生豪氣,路邊遇到那些與自己當年在街麵流浪的人就忍不住扔些錢,現在方生存折上也就剩一千多。

《玄武紀》中原本有一千多,但是昨天晚上卻花掉了,缺口兩千。

方生忽然拍了下腦袋,想起導遊部經理錢閑少來。

方生前天剛剛帶了一個團從華山回來,按今天算休息,不管了,先去公司找錢經理。

錢閑少比方生大個五六歲,人稱閑少,是導遊部門經理。

方生在公司獨來獨往的,但與這閑少倒合得來。

華夏國際旅行集團公司簡稱華夏國旅,是全國最大的旅行集團公司,在全國各地都有分店。

方生上班的13層是海州市總部,而更高樓層的14、15、16層,是華夏國旅全國總部,那可是全華夏國旅的中樞,據說美女如雲,不過,方生不常遇到。

像華夏國旅這等大集團公司,高階、中階、低階職員各有各的圈子,上下班出入的電梯都不同,可謂涇渭分明。

即便是在方生這個部門,不同的導遊與導遊,經理與經理也是級別分明,形成各自的小圈子。

方生混的自然是低階導遊圈子。

結交出身大家族的錢閑少也是碰巧。

方生一夜漫步街頭,忽遇三個人攔著閑少。方生展開了一頓拳腳把人打跑。

有這一出,兩個人有了交情。

也是兩個人的緣分,對眼,方生跟錢閑少錢大經理言談舉止很隨便,也就不怎麽講究那些“上下”什麽的。

“砰!砰!”方生來到經理室門口,抬手敲門。

“進來!”錢閑少在裏麵有氣無力地喊。

方生推門,見錢閑少肥碩的身軀窩在沙發椅上。

他那沙發椅是他上任那天一起被搬家公司搬來的,超巨型的,勉強能容納錢閑少的身軀。與他相比,包租婆吳姐算是苗條的了。

錢閑少看是方生,嘴角牽動了一下,大腦袋一晃,臉一紅,道:“方生啊,我正想跟你打電話了,這、這個,還真不怎麽好開口。”

方生心中忽然有不好的預感。

錢閑少摸了摸腦門,道:“這樣,公司剛剛決定,你停職一個月。”

“什麽?為什麽?”方生立刻瞪起眼睛來,這可真是屋漏偏逢夜雨。

“你帶去華山的團不是剛剛出事了嗎?”

方生臉現委屈之色,道:“這我也沒辦法,誰知道那個家夥會從山上跳下來呢?不是有遺書嗎?警方也確認是自殺的,據說在公司裏挪用了一大筆錢。”

“方生啊,”錢閑少轉出辦公桌,目光有些深情地說道:“你今年也太倒黴,看看你帶到這些團,出去一個就出一次事故。一次是一個女人小產,一次是一個老人突發心肌梗塞,一次是回來時航班取消,所有遊客滯留達一個星期,還有許多,我就不一一舉例了,你想想,今年幾乎你每次帶的團都要出一些事故。”

方生慚愧的低下頭,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年他太倒黴了,別人帶的團好好的,但隻要他帶團出去,幾乎都有出不可抗拒之意外,頭疼啊。

方生口裏掙紮道:“這也不能就停我職啊?”

這正是沒錢的時候,停職了怎麽辦?

方生耳邊仿佛又響起那夜自己對著宋思明放到豪言:十年一百億。

現在看來,豪言有時候就跟放了一個屁一樣,兩者的共同點就是當時放得爽,可是現在想起來卻覺得臭。

“當然,這些都不是你的過錯,不願停職也可以,24樓,集團公司員工活動室,那裏是我們老總,葉家大小姐葉曼的訓練場,你可以去做陪練員,二十四小時的。”

方生立刻擺手,道:“算了吧,我還想活了。”

“就是啊,兄弟,雖然你身手不錯,但女暴龍可不是一般的厲害,就連她身邊的特種兵退役的保鏢都不是對手。”

方生與錢閑少口中提及的大小姐是葉曼,海州四大世家之一的葉家長女。

她出任華夏國旅的老總,是方生頂級BOSS,據說是《玄武紀》的三品武將。

三品武將有三虎之力,方生幾個綁在一起都不是人家的對手。

她每天下午都會去訓練場訓練兩個小時,陪練員待遇優厚,特別有關保險,但是依然換得快,極缺,這是集團內部眾人皆知的秘密。

方生雖窮,但身體發膚乃受之父母,豈能讓人蹂躪?方生歎了一口氣,道:“閑少,不能不停職?”

錢閑少也歎一口氣,道:“兄弟,你又是不知道,我雖是個經理,但不是我說了算的。”

看來停職已成定局,方生知道錢閑少的底細。

這胖子雖是錢家嫡係子孫,但能力太差,沒入家人的眼。

他自己也不願呆在本家企業,正好他親姐錢雅與葉曼是閨密,又是集團副經理,於是跟著姐姐混,來到美女最多的導遊部當經理。

從本質上說,錢閑少屬於悠閑過日子的大少,對權力沒追求,部門大權自然旁落給副經理任盈。

“她是打擊報複!”方生忍不住說道。

“打擊報複什麽?”

方生嘴巴動了動,終於沒說。

遙記那次在電梯壞了,好不好就他和任盈在一起,這一困就困了四個小時,事後被那個女人一直耿耿於懷。

錢閑少看了方生一眼,道:“不過還好,停職期基本工資照發,到時候再回來,這個沒問題,那個女人再說個‘不’,我就跟他翻臉。”

方生緊緊握著胖子的手,道:“好兄弟。”

“好兄弟。”

“好兄弟能否借點錢?”方生立刻說道。

錢閑少的手像是被蜜蜂蟄了一半立刻縮回去,道:“沒,我沒閑錢的。”

方生心道怎麽就忘了錢閑少一毛不拔的特點?

就在這時,腦袋裏忽然一個閃電,方生想起來了,問道:“今天星期幾?”

“星期五。”

“星期五!”方生拍了拍錢閑少的肩膀,道:“妥了,錢有著落了,不問你了。”說著,拔腿就走。

錢閑少在後麵割肉一般喊:“實在不行,我借你一百!”

方生頭也不顧出了經理辦公室。

剛一出門,副經理辦公室門正好打開,任盈走出來,一身經典灰色小西裝、白襯衫、都市麗人氣質、傲人的曲線頓顯。

狹路相逢啊,一個導遊部的一號領導哦啊,一個導遊部的倒黴蛋。

任盈身材很是高挑,隻比方生矮半個頭,接吻愛撫什麽的高度正好合適,是方生平日心裏最佳的YY對象。

“錢經理跟你說了?”任盈語氣冷淡,目光中有一絲難以掩飾的鄙夷,更深層次的,是羞惱。

任盈沒想到這個家夥能到公司來,更沒想到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這個家夥顯然忘了自己。

任盈有一點與方生一樣,那就是都是來自偏遠小城。

六年來,加上在海州大學的四年,任盈在這個城市呆了整整十年。

現在的她沒有一絲一毫過去的痕跡,她已完全蛻變成一個都市麗人。

這個過程,夾雜著許多辛酸,包含她多少努力,不足向外人道。

當然,方生的存在並沒有提醒任盈的過去,要命的卻是三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一夜,任盈的男友陳祖德甩了她,跟一富家千金跑了。

任盈鬱悶了。

那夜,喝了許多酒的任盈來到一個地鐵地道口,她看到了方生。

方生的那個樣子,像個傻兒,但眼睛有一種異樣的純淨,像家鄉的天空。

任盈莫名一動,徑直走過去,很直接地問:想跟我睡嗎?

如果是那一夜和方生睡了也沒什麽,讓任盈覺得更加羞辱的是,兩個人進行到關鍵時刻,方生居然逃了!

他居然說他是初哥,不想這麽隨便,沒有祭拜天地,絕對不能這樣!

暈,任盈覺得自己淪落到連街邊流浪漢都看不上的地步,失戀加上被流浪漢拒絕,任盈鬱悶了整整半年。

有這一出,試問任盈看到方生怎能不驚,怎能不惱?

好在,方生沒認出她來,因為那夜任盈打扮十分的非主流,加上小旅館的光線也昏暗曖昧。

在確定方生沒認她來後,任盈稍放下心來。

這兩年,任盈沒少刁難方生,但沒做得太過,因為她一開始吃不準,能進華夏國旅的,名牌本科學曆那是最起碼的。

馮城學院?任盈聽都沒聽說過,她搞不懂方生是怎麽招進公司的。

有背景?最終任盈打聽出來,方生無任何背景。

後來,任盈也就淡忘了,聰明如她當然知道如果繼續跟小小的方生不對付,隻會讓她永遠忘不了那段屈辱的曆史。

可惜,一次電梯停電造就兩個人獨處四個小時,再次激起了任盈心頭火。

四個小時,要命啊,這些年來,任盈一直是“水”養生的忠實擁躉者,每天至少要喝十六杯水。

專家說了,這樣血液裏的毒素才能徹底清除出去,這比用什麽昂貴化妝品都管用!

四個小時,足以讓任盈的**崩潰、尿路短路。

尿能憋死英雄,任盈隻是美女,自然擋不住,於是,實在實在忍不住,噓噓了。

雖然電梯中燈光已滅,當那嘩嘩的聲音讓任盈徹底無地自容,一度希望電梯就此掉下去,與這個家夥同歸於盡。

新仇舊恨啊!

不過,任盈想明目張膽地整方生那是不行,怕逼急了他說出自己在電梯的事。

不過現在機會來了,今年幾乎凡是方生帶團旅遊必出事,若不是報告表明方生始終無過錯,若不是因為集團公司向來護短,挺維護員工的權益,任盈這次就要把方生徹底開了。

方生低下頭,道:“錢經理都跟我說了。”說著,側身越過身材曼妙的任盈,不管對方的目光怎麽落在自己背上,趕緊閃。

方生一出公司,立刻狂奔起來。

周五,要命啊,一個季度一次的誌願科研獻身活動方生差點忘了。

那是華科院海州人體研究所,三年前方生在“走投無路”無意中在海州南華巷撞見的。

一個長期跟蹤科研計劃,具體內容方生不得而知,反正人進去做各式各樣的醫學檢查,血液、尿液、腦電波……全身檢查,有大有小,有方生見過的,更有沒見過的一些稀奇古怪的儀器,反正全部做下來得兩個小時。

做完後,報酬正好是三千元。

救命的三千大元啊,奔跑中,方生就感覺眼前是飄飛著誘人的鈔票,以及吳姐無比遺憾的眼神,方生哈哈大笑起來:讓這**的女人抱柱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