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照鏡子
第48章 照鏡子
豆腐腦攤主的手很涼，抓住我的胳膊之後，我覺得半個身子都沒有知覺了。隻能一瘸一拐的跟著他進門。
在進門的時候，我的腳在地上蹭了一下，把一隻鞋踢掉了。
我聽過不少鬼故事，知道纏人的小鬼最喜歡用的一招就是把人騙到院子裏麵去，然後咣當一聲，把大門關上。任憑你怎麽砸，怎麽拽，就是打不開。
現在我把一隻鞋脫在這裏，正好卡在門縫裏，一會這扇門就關不上了。
果然，我剛剛跟著豆腐腦攤主進院，就聽到身後咣當一聲巨響。我嚇了一跳，回頭再看的時候，那扇門果然關上了，但是沒有關好，還留了一條縫。我的鞋起作用了。
我鬆了口氣，這才放下心來，一瘸一拐的跟著豆腐腦攤主向前走。
院子窄的像是一條胡同，兩個人並排走尚可，再來兩個人就容不下了。
攤主走了兩步就扯著嗓子對屋子裏喊：“老古，老古，有人找你。”
我心裏納悶：“難道這屋子裏真的有人？”
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這是攤主的小伎倆。他是為了寬我的心，免得我激烈反抗。這樣一來，我心裏反倒踏實了，攤主到現在都沒有撕破臉，反而遮遮掩掩的，說明他沒有把握害我。
屋子裏沒有人搭腔，攤主就自言自語的說：“怪了，難道睡著了？咱們進去去看看，叫醒他吧。”
這間屋子也很古怪，方方正正一間房，裏麵沒有桌椅，也沒有窗戶。
我對攤主說：“人呢？”
攤主指著一麵牆說：“在那後麵呢。”
我這才注意到，牆上掛著一塊髒兮兮的簾子，可能後麵還有一個套間。
攤主一邊說著話，一邊隨手把簾子扯下來了。緊接著，我就看到簾子後麵站著一個人。
我嚇了一跳，轉身想走，可是隨後我就發現，這人是我。
簾子後麵沒有門，有一麵大鏡子。我……我正在照鏡子？
鏡子裏的我穿著屍衣，臉色蒼白。詭異的是，他是閉著眼睛的。
這裏太邪門了，我想逃走，可是我的身體有點不受控製了，我兩眼直勾勾的盯著鏡子，動彈不得。
鏡子裏的我慢慢地向上勾起嘴角，露出來一個詭異的笑容，然後，他的眼睛緩緩地睜開。
鏡子裏的人在睜眼，而我在慢慢閉眼，好像陷入極度的困倦，眼皮沉重的要命……我心裏一沉，忽然想起紙團上的話來了：照鏡子的時候，把右眼閉上。
我努力地抬起手來，捂住了自己的右眼。這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而已，但是我卻做得很艱難，主要是胳膊很沉，好像不屬於我了似得。
還好，我咬著牙把手掌按在了右眼上，隨後我清晰地感覺到，好像有什麽東西被我切斷了。緊接著，我的身體恢複了自由。
與此同時，我發現前麵的鏡子上出現了一道道裂紋，然後嘩啦一聲，它碎掉了。
豆腐腦攤主麵色慘白，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嚎著喊：“我的鏡子啊……”
我趁著這個時間，轉身逃出了屋子，出了屋之後，我又隨手把屋門關上了，從旁邊撿了一根木棍，把門環給別上了。
我不知道這能不能擋住攤主，但是能拖延一分鍾也好啊。
我飛快的跑到大門口，努力地想要把門扳開。這兩扇木門看起來很輕，可是這時候我卻覺得它有千斤重。
我拚盡全力，隻能拉開一點，而這扇門還在努力地慢慢地合上。
身後的屋門發出砰砰砰的悶響，是攤主在砸門。除了砸門聲，還有他含糊不清的咒罵聲，這些聲音像是催命咒一樣，急得我滿頭大汗。
我大吼了一聲，使盡平生的力氣，猛地一拉，總算把門打開了一道裂縫，勉強能讓我出去了。
我先是把鞋踢到了胡同裏，然後急匆匆的鑽出去。
誰知道大門迅速的合攏，正好把我的一條腿夾在門縫裏了。我慘叫了一聲，疼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絕望。
我聽到屋門傳開哢嚓一聲，別住門環的木棍被撞斷了，攤主臉色鐵青的走了出來。
我使勁抽我的右腿，怎麽也抽不出來。
完了，今天是死定了。我可能會像那個騷包一樣，在床上躺上一年半載的。
這時候，我眼前一花，身前忽然多了一個人，他用力推了一把大門，那扇門打開了一點，我迅速的把腿抽出來了。
這人見我脫困，又把門拽上了，然後解下自己的腰帶來，用一種很奇怪的手法把門環捆上了。
大門裏麵傳來砰砰砰的砸門聲，但是攤主好像難以出來了。
那人說：“這地方不安全，咱們快走吧。”
然後拉著我向村子深處跑去。
我注意到，他奔跑的時候同樣兩腳不沾地，顯然這家夥也是一個鬼魂。
我和他一直逃到一間破廟裏麵，這才有時間把鞋穿好。
他帶著我進了破廟，又把大門關好，然後也不說話，就坐在一塊石頭上打量我。
在他打量我的時候，我也在打量他。我發現他和這裏的鬼魂不太一樣，他很年輕，看起來比我要小幾歲，而且穿的很時尚，我看到他右耳朵上有一個耳環。
良久之後，他開口了：“怎麽稱呼？”
我說：“姓胡。”
他說：“那我就叫你胡哥了。正好和明星諧音。”
我笑了笑，問他：“你叫什麽？”
他說：“我叫包小姐。”
我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啥？”
他又重複了一遍，這次我聽清楚了，不是包小姐，是包小傑。
明知道對方是個鬼，但是我現在倒不害怕了，我笑著說：“你的名字也和名人諧音啊。”
包小傑說：“是嗎？我怎麽不記得有這樣的名人？”
我也沒解釋，就問他：“剛才是怎麽回事？紙條是你扔給我的嗎？”
包小傑卻不肯回答我的問話，而是問我：“胡哥，你從哪進來的？”
我猶豫了一下，心想，反正已經到了雨市了，把我的來曆告訴他應該也沒什麽，更何況這人剛剛救了我。於是我說：“我從五中進來的。”
包小傑點了點頭：“果然，我從你身上聞到了五中的氣息。”
他歎了口氣，有些惆悵的說：“五中還好嗎？”
我心想：“五中好不好，我哪知道？”
我對包小傑說：“我不是五中的學生。怎麽，你是？”
包小傑點了點頭：“是啊。我以前是，那天晚上翻牆出來上網，不小心走到了雨市。”
我皺了皺眉頭，感覺這話聽起來有點熟悉。
我問他：“你是哪一屆的？”
包小傑說：“如果我沒出事，現在應該是在高二吧。”
我心中一動，向包小傑湊過去，抓起他的袖子聞了聞。
包小傑臉上露出來一絲得意：“胡哥，你挺識貨啊，這衣服從外國進口的，國內根本買不著。”
我坐回到自己那塊石頭上去，對他說：“你這衣服，是從屍體身上扒下來的吧？”
包小傑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我試探著說：“你不會就是那個騷包吧？”
包小傑勃然大怒：“騷包？那幫窮逼就是這麽說我的？呸，他們就是嫉妒。”
我擺了擺手：“行了，你都變成鬼了，還計較這個幹嘛？我聽說你不是出去了嗎？怎麽還在這裏？”
我一說這話，包小傑臉色就變得很嚴肅，很凝重了。
他湊過來，低聲對我說：“因為雨市這地方，活人可以進來，但是不能出去。”
我心裏一沉：“你不會是開玩笑吧？”
包小傑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到現在都沒出去。”
我搖了搖頭：“不對啊。我聽說有些古董販子，經常出入雨市。”
包小傑的聲音更神秘了：“那是因為，雨市裏麵有一個秘密，我用了很長時間才弄清楚。”
他忽然嘿嘿笑了一聲，坐回到自己的石頭上，說道：“跟你打架的，是小湯唯吧？”
我心想：“看來從我坐到豆腐腦攤上的時候，他就開始跟蹤我了。”
我點了點頭。
包小傑說：“小湯唯這人，哼哼，假的很。整天勾三搭四，這個是她哥，那個是她弟，嘴上叫的甜，一點便宜都不給占。老子在她身上花了大幾千，連二壘都不讓上。”
我無奈的撓了撓頭，心想：不是在說雨市的秘密嗎？怎麽話題這麽生硬的拐到小湯唯身上來了？我發現五中的學生對男女關係不是一般的熱衷啊。
包小傑接著說：“哼哼，現在這**也進來了。就算有辦法救她，我也不幫忙。讓她吃吃苦頭。”
我心中一動，對包小傑說：“你有辦法救人出去？”
包小傑有些得意：“當然。”
我納悶的問：“那你怎麽沒有出去？”
包小傑含含糊糊的說：“我不著急，我在這裏還有點事。胡哥，我看你這人不錯，比較實在，不像小湯唯那麽裝，所以我救你一下。來吧，我帶你看個東西，看完了你就明白了。”
隨後，包小傑帶著我出了破廟，在鬼村裏麵七扭八拐的，來到另一座院子裏麵。
這一次我們沒有進去，而是扒著院牆向裏麵偷看。
我發現院牆裏有兩個人。其中一個是賣首飾的大媽，另一個就是小湯唯。
小湯唯現在穿金戴銀，滿身金光閃耀的，就像是皇宮裏的貴妃娘娘一樣。
而大媽拿出來一麵鏡子，笑嘻嘻的對小湯唯說：“姑娘，你真是太漂亮了，你照一下，好好欣賞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