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關閉

第54章 關閉

我和孟琬小跑兩步趕上他們,眾人小心翼翼地從石雕旁繞過,這才算是真正進了河伊女國。

腳下是寬敞的街道,一直通往這個國家的最盡頭。

兩旁的房屋鱗次櫛比,幾戶人家的門還半開著,偶爾能看到幾個木墩擺在大門前,更有甚者,在院子的晾衣繩上,還晾曬著幾件蔫黃的衣裳!

所有建築都顯得那麽整潔,絲毫沒有荒廢幾百年的蒼涼模樣。

就好像,城中的人,是瞬間蒸發一樣——

我們先是在大道中央緩緩前進,觀察著周圍的情況,不敢貿然闖進小巷。

正走時,黑皮抬頭看著頭頂高高架起的石路。

在石路的底部,沿直線順序掛著幾十盞碩大的銅盤,如果說能容下四五個人同時在裏麵洗澡還真的一點都不誇張。

“你看出點什麽道道來了?”

我湊到他耳邊小聲問道。

“噓——你聽——”

我學著他的樣子,抬頭看著銅盤,小心地聽著四周的動靜。

“不是這個,你看大沙坑的外邊——”

黑皮突然緊張起來,話語中掩蓋不住的驚慌感瞬間傳染給所有人。

我們膽戰心驚地往向他指的方向。

沙子開始動了——

準確的說,是像海浪一樣,翻湧而來——

沙丘曾被一分兩半,現在,它又要恢複了——

驚天動地的黃沙翻滾摩擦的響聲吞沒了世間一切寂靜。

漫天黃沙似洪水猛獸般洶湧襲來,視線所見,一片黑暗——

所有人無不驚聲慘叫,撕心裂肺地吼。

根本沒有時間逃跑。

隻能等死。

我痛苦地趴在地上,不停地磕頭,祈求所有我能叫出名字的神不要讓我就這麽死去。

我還不想死,我想像其他人一樣生活,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淒慘的死相!

接下來的幾秒內,都是在絕望與煎熬中度過。

死不是最痛苦的,等死才是。

這麽多沙子同時砸下來,把我們埋住,會是什麽感覺?我會被憋死嗎?還是直接被拍成粉碎——

最可怕的是被激蕩的沙流卷入,渾身筋骨被折斷蹂躪。

雪崩是這種感覺嗎?

我沒經曆過雪崩。

直到大家喊叫得嗓音沙啞,失去力氣,也沒有一絲疼痛或者憋悶感。

難不成是幻覺?

不對啊,我睜開眼,四周仍是一片漆黑,甚至還能聽到沙流在頭頂緩緩移動的沉悶轟鳴聲。

難不成我已經死後升天了?

我摸摸自己的臉,並沒有啊?

我再拍拍周圍的人。

“大家都沒事吧?”

“沒事——”

“老子被嚇死了?”

“到底怎麽回事?”

“難不成那些沙子懸在頭頂了?這不科學啊——”

“快掏出手電來,照照。”我說道。

還不及我從包中翻找出光源,隨著頭頂“轟”的一聲,四周忽然明亮起來。

原來是懸石路下邊的銅盤中燃起一團團火焰,將城內照亮。

隻是,令人詫異的是,這些火焰,竟然是綠色的。

我們呆坐在地上,身下的影子在詭譎的綠光中左搖右晃。

原來還真有邪門的東西在庇護著河伊女國,在黃沙下落的一瞬間,城市上方絕沒有啟動過任何機關,不知道是什麽神秘的自然力量懸在河伊女國上空,抵擋住沙海。

“這下,這下怎麽辦——咱們徹底出不去了——”

這種令人絕望的時刻,總是少不了彭齊生發言的,不過這次他似乎學精了點,不再擺出一副哭喪臉,而是換了一口關切的口氣。

“扯淡,”黑皮不屑地啐了口唾沫,罵道,“別在那兒瞎說八道,蠱惑人心,那要是進來都出不去,羅力木過來進貢的那群小王八犢子怎麽出去的?”

“對啊,黑皮說的有道理,”我安慰道,“隻要進來,肯定就能出去,反正現在,暫時,無路可退了,我勸你也看開點,大家一鼓作氣,把這兒翻個底朝天,我就不信找不出出去的方法來。

那什麽河伊女王把咱們整這麽慘,你忍心就這麽放過她?”

可能是大家還沒從剛剛的絕望陰影中走出來,對我的話沒什麽反響,我索性也就不說了。

“哎我去——你們快看!那兒怎麽有人走出來了!”

賀連橋指著一處小巷口驚奇地大喊。

我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從小巷中,緩緩邁出一個二三十歲的年輕女子,綠色的火光照在她身上,看上去和鬼片中的女鬼格外相似。

她和羅力木人的穿著打扮相仿,一身白袍,黑亮的長發披散在肩,款款踱步,走到巷口外便停下來,靜靜地朝著城門的方向望去。

我死死地叼住自己的手指,盡量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每個人都震恐萬分,被驚呆在原地。

難不成,白衣統領當初殺死女王後,放過了這些居民,而這些居民又繁衍到了現在?

如果真是這樣,還沒什麽可怕的,但就怕她們真是什麽妖魔邪魅,我們又在她們的領地,這不被活活欺負死?

“誰過去跟她打個招呼,問問她們是人是鬼?”黑皮似問非問。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孟琬嗔怪道。

正說時,更多女人從家中,小巷中,紛紛走到中央大道上來,她們年齡、體態各異。

年紀稍大些的,走出來後,就坐在別人家門口的木墩上,或扶著牆,向城門口探望。

年紀再小的,八九歲的小丫頭們,歡喜地在大街上追逐打鬧,偶爾不小心撞到路人,便被家大人叫過去訓一頓,不過一轉臉,她們又蹦蹦跳跳地做遊戲去了。

還有些正當年紀,十七八的大姑娘們,精心地打扮,臉蛋紅撲撲的,各有一位老人領著,拉著拽著,走上街來。

整個居民區變得歡喜熱鬧,像過節一樣。

她們如同沒看到我們,或者根本就沒看到,專注而歡喜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像是在等待什麽人的降臨。

到底等什麽人呢?

什麽人會從城門進來呢?

隻有羅力木前來進貢的使者。

當是時,一直由身著白袍的男人組成的隊伍,從石雕兩側有序地通過,隊伍的最後,是一車車的糧食物資。

人在前,車在後,整齊排列,安靜等待著最後的檢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