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看遍萬水千山
第30章看遍萬水千山
“皇上。”李公公搖了搖頭，繼續說：“據老臣所知上月15，《媒天下》特意給逍遙王辦了個專場相親會。”
“噢，辦了專場！天冥那小子肯去？” 老皇帝喝了口茶，想著天冥那自由慣了的性子搖頭。
“去了，隻是”李公公弓著腰，欲言又止。
“去了。”沒想到天冥會去的老皇帝，挑了下眉毛，這《媒天下》的張媒婆還挺有本事：“隻是怎麽樣？”
“隻是最後——逍遙王他。”李公公說著跪到了老皇帝跟前：“求皇上饒老臣的死罪，老臣才敢說。”
本來還輕鬆的老皇帝，麵色一沉：“說。”
“最後逍遙王他——抱住張媒婆的隨從，說自己看上那隨從了。”李公公使勁低頭，遮擋住眼裏的狡詐：“可皇上，那隨從是個男的啊，逍遙王他怎麽可以那樣光明正大的”選男人。
“夠了！”老皇帝直接將茶杯摔在了地上：“滾。”
“皇上贖罪。”李公公看著地上的茶杯碎片，勾起得意笑容：“臣這就滾。”然後衝周圍宮女擺了下手，大家就都跟著李公公退出了寢殿。
“混賬小子。”老皇帝氣的將矮桌上的圍棋全掃到了地上。
“罔我那麽想”話剛說了一半，老皇帝就胸口一悶，整個人“咣當”一聲，倒在了那茶杯碎片上，很快鮮血就染紅了他身上的龍袍。
他強打著意識，伸出手呢喃了句：“天冥。”
腦中也閃出十六年前的那個雪夜，當時還是太子的他，被歹人追殺。
在千鈞一發之際，小天冥突然出現，替他擋了一箭。
他還記得當時小天冥的身子暖暖的，還帶著琉璃身上特有的杏花香。
他笑了，知道他這輩子最愛的那個女人，踏著風雪來救他了……
那年杏花微雨，他與她相遇。
他記得那時的孟琉璃，穿著白玉蘭散花紗衣，暗花細絲百褶裙，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嬌媚無骨入豔三分。
他一緊張，竟吟起詩來：“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孟琉璃卻噗嗤一聲笑了：“真是個酸書生。”
“嘿嘿。”他盯著琉璃，笑得傻氣。
孟琉璃卻將鋒利的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沒有害怕，有的隻是心動……
琉璃，如果可以，我寧願放棄這萬裏江山。
琉璃，是朕對不起你。
想起那三尺白綾，琉璃殘破的身軀，老皇帝閉上了雙眼，一滴熱淚順著眼角滴落……
夜，繁星滿天。
不知不覺用輕功來到皇帝寢殿屋頂的天冥，看了眼明明燈火通明，卻讓人心涼的宮殿，想起兒時的他，總喜歡大晚上在這皇宮裏捉迷藏。
“母妃，你猜兒臣在哪兒？”
“冥兒，你在哪兒啊？母妃找不到你。”母親為了讓他玩得盡興，總是裝找不到他。
直到那天，母妃找到了躲在祠堂角落裏的他，剛要說話，就聽到了父皇的聲音。
“太子，皇上他時日不多了，等到他一駕崩，這皇宮必定會成為眾矢之地，太子妃和小皇子會變成太子您的軟肋，要是三皇子那邊，拿太子府和兩位小皇子要挾您……”
“別說了，琉璃那邊，你先瞞著。萬一哪天父皇駕崩，你要第一時間找到他們母子三人，將他們秘密帶走，等京都局勢穩定了，再帶回來。”
待他們離開，孟琉璃帶著天冥走出祠堂。
路上天冥見母妃一直在哭，便好奇的問：“母妃你別哭了。”
“冥兒，沒事，母妃隻是好愛好愛你父皇。”琉璃用輕功帶他坐到了寢殿的屋頂上，望著滿天繁星道：“冥兒，你知道嘛，有句老話說自古帝王皆無情。”
“可你父皇在遇到危險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們的安全……冥兒答應母妃，將來一定要幫你父親看好這萬裏江山。”
當時懵懵懂懂的他，看著母親眼眶裏的淚水，以為幫父親看好這片江山，母親就不會哭：“好。”
卻沒想到，當父親成為那九五之尊，接她們回京都時，全國卻傳出【孟琉璃是巫族後裔，是禍國殃民的妖女，不能當國母】。
大批百姓跪在皇門下請命，讓皇上殺了妖女孟琉璃，將梵天絕、梵天冥貶為庶人。
他們的馬車一到城門前，就被大批遊民圍堵，扔破菜葉和雞蛋。
馬車裏，依舊美麗的孟琉璃，捂住他們兄弟倆的耳朵，告訴他們：“冥兒，絕兒，不要聽，不要恨，他們都是你們父皇的子民，他們隻是聽信了讒言。”
當天晚上，全京都的百姓，都跪在皇門前，舉著聯名血書高喊：“請陛下，殺了妖女孟琉璃，將小妖童貶為庶人。”
各國也趁著京都動蕩不安，兵臨南國邊境。
而皇宮正殿裏，大臣們已經跪了一天，以求皇上三思，除妖女孟琉璃，以定人心。
可皇上還頂著壓力下旨，第二天舉行封後大典。
孟琉璃知道皇上已下旨，什麽都改不了，她就站在皇門上，看了門下百姓整整一夜，在心裏做了決定。
那時為母親高興的天冥，早早跑到孟琉璃的寢宮，看到盛裝打扮的孟琉璃，心裏開心極了，也覺得自己的母親是世上最漂亮的女子。
可打扮好的孟琉璃，卻讓宮人都退了下去，蹲下摸了摸他稚嫩的臉頰後，將那串碧玉珠手串帶在了他的手上，在他耳邊說了句：“冥兒，不要恨，好好照顧天絕”後，就點了他的穴道，在他麵前，以三尺白綾自盡了。
而他母親最愛的父皇，卻在事後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做，將他跟天絕送到了偏遠的別莊。
也是從那時開始，他討厭無能的自己，拚了命的習武。討厭父皇，就算是回到京都，也不願見父皇。更討厭這皇宮……想到最後天冥，掏出隨身的酒壺，仰躺著大口大口的喝酒，可不管怎麽喝，都沒有醉意的他，氣的將酒壺往屋頂一甩，發出哐當的響聲。
明明那麽刺耳的響聲，可屋裏卻沒有一點動靜，天冥不由得呢喃：“父皇的暗衛不是很厲害麽？”又掃了眼空蕩蕩的屋頂：“怎麽還不出現？”
下一秒，突然意識到不對勁的天冥，湛藍色的眼眸裏閃過絲危險光芒，翻身而起，揭開一節瓦片，看到屋裏的情況，眼瞳猛地一收。
從以前母妃告訴的暗門，進入到寢殿，扶起還躺在地上的老皇帝梵容盛。
朦朧中老皇帝睜開眼，看到天冥那湛藍色的眼眸，以為自己看見了孟琉璃。
“容盛，快起來。”耳邊仿佛響起了她英氣的話語，老皇帝裂開嘴笑了：“琉璃——”你來了就好。
天冥一僵，然後將老皇帝扶到了床上，拿出暗格裏的傷藥，給他包紮好。
聽著老皇帝均勻的呼吸聲，坐在床邊看了他許久，將母親留給自己的碧玉珠手串，戴在了他的手腕上：“現在後悔又有什麽用？”
“離開的人不會再回來，永遠不會。”天冥話剛說完，就聽到推門的聲音，他趕緊收走地上沾到血的茶杯碎片，閃到暗道裏。
進門的李公公，看到老皇帝安然的躺在床上，眼裏閃過一絲狠厲。
隻見他慢慢到床邊，從袖口裏掏出把鋒利的匕首，剛要刺向老皇帝。寢殿的門就開了，一個黑衣男人閃到李公公跟前，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後，兩人就匆匆離開了。
因為剛李公公背對著天冥，天冥並沒有看到他拿出匕首，隻是隱隱感覺到了殺氣。
再看窗外蒙蒙亮的天，心底有了打算的天冥，身形一閃，消失了。
在天冥消失的同時，老皇帝睜開含滿笑意的雙眼，他就知道天冥這混小子，不會真的扔下他不管。
其實在天冥坐到他寢殿屋頂的時候，屋裏的蠱鈴就將他給吵醒了，隻是想到這點能來的隻能是天冥，他才繼續裝暈……想到最後老皇帝鬆了口氣，舉起右手，看著手腕上那晶瑩的碧玉珠手串發呆。
“容盛，等這天下大局定了，你就把皇位傳給冥兒吧。”當年在封後大典的前一晚，他去看她，她手上戴著這碧玉珠手串，握緊他的手，依偎在他懷裏呢喃。
“容盛，冥兒他很聰明，又有膽識……將來會是個明君。”
“容盛，到時你不做皇帝，我不做皇後，我們騎著馬，去看遍萬水千山。”
“琉璃，沒有你，那萬水千山又有什麽好看的。”梵容盛呢喃著，流下熱淚，天空中也下起了小雨，衝刷著整個皇宮。
一直在皇宮偏僻院落裏居住的梵天絕，看著從屋頂漏到地上的雨水，握緊了拳頭。
同樣是父皇的兒子，為什麽梵天冥能得到封王，而他卻隻能住這漏雨的屋子？
“主公，我這就去找人修屋頂。”身後的暗衛注意到梵天絕抖動的肩膀，好心的說完就要往屋外跑。
“站住。”天絕渾身散發戾氣。
“李公公到。”突然尖細的太監聲響起，李公公打著油紙傘進屋，打量了圈破敗的屋子：“難道四皇子甘心住在這破敗的屋子裏？”
“甘不甘心，又何妨。”反正父皇不會在意他是死是活。說著天絕收起戾氣。
而李公公卻走近，遞給天絕一個荷包：“四皇子，凡事都得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