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戲中有戲
第9章 戲中有戲
一場鬧劇落幕。
鄭氏帶著梁南淮落荒而逃,幾個孩子也俱被打發去了。
唯有薛氏留下。
她見孩子們走遠,方掩麵笑道:
“母親也太偏心了!那些機關擺明了是南清那混小子做的,偏母親幫著冤枉南淮!”
老夫人白她一眼:
“母親是那等不公之人?”
薛氏忙閉口,卻忍不住又笑幾聲。
老夫人方道:
“觸發機關時,南淮故意拉了宜貞一把。劉嬤嬤俱看在眼裏。”
薛氏大驚:
“有這事!那孩子不是挺老實嗎?”
老夫人冷笑兩聲:
“老實?這一府的小祖宗,沒一個老實的!”
薛氏想起梁南淮懦弱膽小的樣,怎麽也不像會故意整人的。這些孩子真不省心!
老夫人看她一眼,又道:
“我這廂沒罰南清那小子,可你……”
薛氏忙賠笑:
“我罰!重罰!母親放心!”
她倒會討好,自己的孩子,哪舍得重罰?
老夫人又道:
“還有……”
“還有宜萱,”薛氏接道,“二嫂不好管,我也多勸著。”
老夫人笑笑搖頭。兒媳婦之中,也隻有薛氏最機靈,最懂討老人家開心。
“不過,”老夫人若有所思,“總覺今日之事,宜貞心裏是清楚的。這孩子自打棺中醒來,就有些不同了。”
薛氏回想梁宜貞近日種種,不住點頭稱是:
“那回宜萱給她道歉,聽說態度不大好,她竟也沒鬧!想來公主去了,這孩子總能更懂事些。”
老夫人點點頭,似乎也隻得這個解釋。
因想到什麽,又補了句:
“西角樓看緊些。”
薛氏應聲是。
…………
行出老夫人的院子,梁宜萱與梁南清到底做賊心虛,趕在梁宜貞前頭疾步跑開。
梁宜貞倒悠閑,跟在後邊看著他們咯咯笑。
“穗穗,”她道,“他們從前總欺負我麽?”
穗穗一副備戰狀態,急點頭:
“他們總尋小姐的麻煩,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梁宜貞又笑一聲。
小孩子能有什麽恩怨?不過是兄弟姊妹們一處玩鬧。雖稀鬆平常,卻令人羨慕。
想自己幼時,別人都與同齡的孩子玩,她卻隻能與古屍玩。
現下想來,還有些後怕!
梁宜貞遂追上姐弟二人,喚道:
“喂!你們走這樣快,敢是躲著我?”
姐弟二人一怔,到底心虛。
梁宜萱最沉不住氣,隻道:
“作甚躲你?你走遠些!別再遇著什麽事,沒來由地冤枉我們!”
冤枉?
似乎不冤枉吧。事總是他們做的,反倒是她包庇了。
梁宜貞饒有興味地看著眼前二人。還真能睜眼說瞎話!
梁南清被她看得心下發麻,總覺得她知道些什麽,卻又不說。可她不像這樣的人啊!
他後退一步,嗬嗬兩聲:
“二姐你高貴,你是皇親國戚,我與大姐惹不起。”
但躲得起。
“我是高貴。”梁宜貞認真點頭,“你們也不低賤啊。”
什麽?
姐弟二人差些沒被噎死。
梁南清當即咳了幾聲。這是什麽路子?聽不出在諷刺她?
梁宜貞嘛,聽不出也正常。不過,從前多是奚落他們一頓。她雖兀自得意,可旁人見著隻覺蠢笨又滑稽。
可今日的回答……似乎,還挺機智?
呸!機智個錘子!
梁宜貞隻覺有趣,有心一逗:
“哎!你們兩個真是不識好人心,一聲謝也沒有。權當我熱臉貼了冷屁股吧!”
說罷,她遂搖搖頭,越過他們而去。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穗穗也學著她的樣子,回頭朝姐弟二人哼一聲。
二人愣然。
“不對!”梁宜萱忽睜大眼,“她罵誰是屁……”
她猛閉口,羞憤跺腳。
梁南清卻沒在意這個。他握著折扇在手上敲,若有所思:
“的確不對勁。”
…………
適才與那姐弟二人一鬧,梁宜貞心情大好。這是前所未有的有趣啊!
她哼著曲,腳步也更輕快。
穗穗緊跟著,瞧不懂她:
“小姐,你從前見了那兩個小潑皮不都繞著走麽?今日還親自打招呼,有失身份啊!”
“不會呀!”梁宜貞揪了揪她的雙丫髻,“活人很有意思。”
活人?
穗穗一驚:
“小姐還與死人打過交道呢?”
梁宜貞噗嗤笑了,點頭道:
“不過死人很無趣。”
穗穗忽頓住,將她上下打量一番。梁宜貞一怔,這丫頭不會是嚇到了吧?死人有這麽可怕?
誰知穗穗忽豎起大拇指:
“小姐真厲害!”
人說皇帝是天子,小姐身為皇親國戚當然是神仙了!鬼神本一家,沒毛病!
梁宜貞是頭一回被人如此捧著,笑得更開心:
“穗穗跟著我,日後也會很厲害啊!”
“小姐真好。”穗穗拍手圍著梁宜貞轉。
梁宜貞被她轉得頭暈,忙打斷道:
“對了,方才西亭後邊的閣樓可是西角樓?”
穗穗霎時白了臉。
比起鬼魂,西角樓的瘋子更可怕。
醜陋不堪、夜班哭嚎、半人半鬼……府中皆如此傳,似乎一切可怕的詞都能堆在他身上。
“咱們再上西亭一趟。”梁宜貞說著便走。
方才被那些機關壞了事,地勢環境還不曾看清呢!
“小姐,”穗穗心下害怕,挪不動腿,“不如咱們回去吧。”
梁宜貞笑道:
“穗穗別怕,不去西角樓。隻在西亭看看整我的機關,日後好算賬。別忘了,我很厲害啊!”
算賬!
穗穗眼睛一亮,立刻燃氣戰鬥之魂。
整小姐的人是該收拾收拾!況且小姐是神仙,即使去西角樓,還怕瘋子不成?
剛至西亭,梁宜貞打著查漏網機關的名義,將四下看了個遍。
“糟了!”
她腦中一閃,噌地起身。
“小姐怎麽了?”穗穗一臉緊張。
梁宜貞一跺腳:
“把淩波哥忘了!他人呢?”
還在沐浴麽?洗掉墨跡的他該美成什麽樣子呢?如此好看的活人不多見啊!
虛驚一場,準備戰鬥的穗穗似放了氣的皮球。
“前頭不就是麽?”她抬手一指。
隻見得一個背影,沁藍衣袍,雲頭手杖懸握。幹幹淨淨,纖塵不染。
好美啊!梁宜貞不自主勾起嘴角。
不對!
那個方向,不是西角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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