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回首斷腸〔3〕

第三十三章 回首斷腸〔3〕

真正促使舒蘭下決心離開故土的原因還是劉曉雲的到來。

好不容易收完了地裏的最後一茬莊稼，舒蘭心裏長出了一口氣，暗自感歎著人們的勢利之心，歐陽忠在世時，每年秋收季節，不論他會不回來，總有鄰裏相好來幫舒蘭的忙，那是因為他們用得上歐陽忠，讓歐陽忠給他們稍賣點貴缺的東西什麽的。可是今年卻沒有一個人來幫忙，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一點都沒錯。

歐陽雪所在的中學，學生們大部分是鄉下人，哪家也種著幾十畝地，每逢秋忙時，學校就根據實際情況給孩子們放十幾天假，讓他們幫家裏的忙，所以歐陽雪也回到了家，並且帶回了三個幫手，他的班長嶽宇軒，好友李秋穎，還有嶽宇軒的好朋友鄧軍。他們都是城市戶口，家裏也沒有什麽束縛，在嶽宇軒的建議下，來歐陽雪家進行“秋收鍛煉”。

正是因為有了這幾個半大的孩子，舒蘭家才趕在霜降前收完了那幾畝老玉米。

在城裏幹淨慣了的三個孩子在雪兒家呆了六天，幫雪兒家收完了玉米，就急匆匆地返回了縣城，他們要回去洗個熱水澡，洗掉滿身的塵土。

一夜霜降，院子裏的花花草草全都焉兒了，溫度驟降，雪兒和媽媽妹妹們不敢耽擱，一大早起來就開始剝玉米，到中午時分已經剝了一多半了，剝了皮的玉米金黃金黃的惹人愛，舒蘭疲倦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雪兒抬頭看看媽媽，心裏有淚想流，這是自父親去世後，母親的第一次微笑。

舒蘭看看三個聽話乖巧的女兒，心裏真的很欣慰，她覺得生命裏有了盼頭。

正在埋頭剝玉米的歐陽珠“呀”的叫了一聲，小指頭上被堅硬的玉米老皮給劃了個口子，鮮血流了出來，舒蘭還沒來得及說話，歐陽雪和歐陽玉已經撲到妹妹身邊，拉起她進屋包紮去了。

舒蘭怔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自言自語著：“俺家的閨女都長大了，不用我操心了。”說著用手遮著光看了看日頭，向屋裏喊了句：“媽給你們做好吃的去。”

吃過媽媽做的雞蛋臊子拉麵，歐陽雪放下碗就又開始剝玉米，歐陽玉和歐陽珠看到姐姐開始幹活，也抹抹嘴坐了過來，歐陽珠的小手指上纏著布條，上麵被鮮血染得紅紅的，歐陽雪趕忙攔住妹妹：“珠兒，你就別剝了啊，別又把手弄破了。”

“姐姐，俺要剝，要不就剝不完了。”九歲的歐陽珠臉兒紅紅的，亮晶晶的眼睛裏閃著倔強。

歐陽雪不好再阻止小妹，她用手撥拉出一小堆玉米：“那好吧珠兒，你剝完這堆就行了。”說完向歐陽玉使了個眼色，姐妹倆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結束了一天的活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姐妹仨累得夠嗆，顧不上喝媽媽熬得稀飯，倒在炕上就睡著了。

舒蘭看著躺在炕上的三個半大的女兒，歎口氣給她們蓋上了被子，自己去關上了院門，回來也挨著孩子們躺了下來，一會兒工夫就睡著了。

“歐陽家的，開門呀，來客人了！”舒蘭被一陣叫門聲給嚇醒了，因為由前一陣子的經曆，她心裏害怕，又仔細地聽了一遍，確定是支書的聲音，這才趕緊答道：“來了。”

門開處，舒蘭看不清來人的麵孔，開口問到：“她叔，這是誰呀？”

沒等韓家生開口，來人嗬嗬一笑：“舒蘭妹子，是我呀。”

舒蘭一聽，趕緊伸手拉住了來人的胳膊：“曉雲姐，是你呀，你怎麽來了？”

“怎麽？不歡迎啊？”

“ 瞧你說的，你能來這窮山溝裏來看俺，俺都高興死了！快進屋！”舒蘭激動地掀起了門上的布簾把劉曉雲讓進了屋。

歐陽雪也被驚醒了，揉著惺忪的睡眼：“媽媽，誰呀？”

“哎呀，雪兒也在家呀？”看到歐陽雪，劉曉雲心裏有點吃驚，她可不想遇見歐陽雪，本來以為自己的計劃夠周密，沒想到天算不如人算，還是遇見了。

看到劉曉雲，歐陽雪一震，清醒了，她禮貌的向劉曉雲問著好：“阿姨好，快上炕坐，這天兒冷。”回憶著臨走之前劉曉雲的冷淡，心裏七上八下的打起了鼓：她來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