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陳所見
第1章 老陳所見
那天晚上，樓下的保安老陳依舊像往常一樣在十點半閉館之後拿著手電一層一層的檢查圖書館的安全。老陳已經快六十歲了，從二十歲就開始在這裏當保安，見證圖書館的建立翻修發展衰落，可以說這裏每一個角落都有他的腳印。
今晚似乎有點不尋常，因為最近常常下春雨的緣故吧，總是感覺到處都有冷風吹來吹去，還時不時有迷路的小蟲子在臉上撞來撞去，因為老陳的兒子最近犯了點事，老陳心情也並不好，胡亂用手電四處掃了掃，就準備下樓了睡覺了。
嗯——不對！！！！！！明明這裏的窗簾已經壞了，都已經快一個月了，沒有人修，今天怎麽又好了，還嚴嚴實實的關了起來。
老陳用手電筒往裏麵照了照，看不分明，看來是老陳年紀太大了，算了不管了，這風吹得人怪冷的。
老陳打了個寒顫，裹緊了保安服，這去年發的保安服已經舊的不能保溫了，他這把老骨頭也越來越弱了。
剛往前走了幾步，就聽到有拉窗簾的聲音，支——————嘰——老陳連忙回過頭，會不會是還有學生沒有出去？？
老陳舉著手電筒照了半天卻並沒有新的動靜了，看來真是老了，耳朵也不好使了，興許是風吧，這倒春寒真是冷啊。
見沒什麽事老陳又收回電筒，繼續準備下樓，從三樓到二樓，二樓也是放圖書的，和三樓格局一樣，老陳還得在做一遍三樓做過的事，又挨著巡查起來。像往常一樣也沒什麽事，一樓就是保安室了，也是老陳的家，今晚的檢查算是結束了。
老陳一般習慣在二樓的時候就滅了手電，因為樓道的燈已經夠清楚讓他回到一樓了，剛關上手電筒，老陳分明聽到圖書室裏有搖書架的聲音。咿呀——咿呀————
因為這裏的書架都是老的鐵質的，很多都已經生鏽了，螺絲也不穩了，一碰就有像是要散架的聲音。但是這鐵架子還沒有老到風都能吹動吧，何況門窗都關好了，照理說不會有太大的風啊？
老陳神情緊張起來，因為有可能是有學生還沒有出去，不管是惡作劇還是看書太專心了，老陳都要迅速找到事情的症結。
老陳又打開手電筒，往裏麵射了一圈，但是一切都挺正常的，要是有學生生他應該也會說話吧。
“裏麵還有人嗎——”老陳隔著玻璃窗朝裏麵喊到，“已經閉館了，有人的話就從三樓出來，能聽見嗎？閉館後圖書館不讓學生逗留的，你們寢室也要關門了——”
老陳喊了半天，裏麵沒有任何回應。老陳在一次懷疑是自己聽錯了，先下樓吧，又關了電筒。
咿呀——咿呀————
翻動書架的聲音又響起來了，這一次老陳機警了，先是安靜的聽了一會兒，確定是不是真的有聲音，這聲音分明就是從裏麵傳出來的，會不會是老鼠什麽的，老陳沒有開手電，退回來趴在窗戶上往裏麵看。
這天氣真是絕了，黑黢黢的什麽都看不清，這圖書館又有年歲了，周圍都是老樹遮擋著，白天都要開燈，更不說下雨的晚上了，老陳瞪大了眼睛看了半天，依舊是什麽都沒看到，隱約看到一排排的書架，都挺正常的。
嗯，這快四十年的圖書館有老鼠也挺正常的。老陳心裏這樣想到然後就下樓了。
看到老頭下樓了，任一盞才從窗簾後麵探出腦袋來，看著書架上的小黑鼠輕輕的罵到，“小之，叫你聽話一點，不要嚇著人，你太調皮了。”
小黑鼠從書架上竄到任一盞麵前的窗簾上，不解的問他，“為什麽我們不能讓他們看見？我長的很嚇人嗎？”小黑鼠拖著自己的臉，委屈巴巴的看著任一盞。
任一盞攤開手掌把小老鼠托在自己的手掌上，說到，“因為我們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如果讓他們看到我們的話，有違綱常，這也是生死守恒，我們務必要遵守的。”
“好吧——”老鼠還是十分不情願的表情，習慣的趴到任一盞的肩膀上，“你今晚要幹什麽？”
“前幾日我作了一首詩，但是覺得其中有幾個字很不滿意，還需要推敲推敲~”
任一盞輕輕一躍仰麵躺在檔案櫃上，翹起二郎腿，拿出自己的詩，反複誦著：“天青煙雨綠，故人歸不歸.......”
第二天有學生在圖書館門口等了半個多小時，已經多了開館的時間了，但是圖書館大門緊閉。學生給教務處打了電話，很快教務處就聯係了老陳。
“老陳啊——你怎麽回事，學生說圖書館沒開門，你沒在圖書館嗎？”
電話裏傳來老陳一陣咳嗽聲，半晌才歇了下來，啞著嗓子說到，“我，這就去開門。”
放下電話，老陳掙紮著從床上起來，折騰了一會兒竟然沒有起來，雙手無力，起床都困難了。
昨晚老陳下來臉都沒有洗，昏昏沉沉的就睡了，因為他知道自己病了，眼神不好了，耳朵也不好使了，覺得身上也冷得發慌，直接到頭就睡了。半夜坐了也稀奇古怪的夢，夢見黑白無常說要來接他走，說地府有個圖書館等他去開門。老陳被嚇醒了，發現自己沒有蓋被子，身上已經凍的冰冷了。
最終老陳還是起床開了門，跟學生們解釋說自己睡過頭了，幸好這裏的學生都理解他，因為這裏一直都隻有老陳一個保安，他的家也在裏，所以這裏的學生都認識他。
早上按照程序老陳還要去檢查一遍，但是今天老陳卻怎麽都打不起精神上樓，昨晚的聲音像是回放似的在他耳朵邊時不時想起。這倒是讓老陳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時候這所師範大學剛成立不久，學校決定把之前還是土木結構的老圖書館拆了建一個新的圖書館，從施工的時候開始就請了老陳來當保安。後來老陳結婚，生孩子，孩子上學老陳一直都在這裏，也由小陳變成了老陳。
還是小陳的時候有一天晚上老陳半夜起來上廁所，就看到樓上怎麽有一盞燈是開著的，明明自己閉館後檢查了，不應該會有燈開著他不知道啊。年輕的小陳什麽都沒有想，就是不信這個邪，直接就上樓了，連手電都沒有拿，幾步就跑上樓了，他懷疑是學生故意不走，在裏麵惡搞。因為那時候圖書館對學校的學生來說是很喜歡去的地方，裏麵有電腦，有些男同學就想方設法的藏在圖書館裏。
當老陳跑到樓上的時候卻什麽都沒有看到，就一盞燈開著，什麽都沒有，懷疑學生是不是藏起來，老陳在圖書館上下三成都搜索了一遍。
“有學生嗎，快出來——”老陳不停的喊著，但是沒有人回應。
實在沒辦法老陳隻好下樓了，第二天就找到學校的電工問是怎麽回事。電工檢查來了一遍，說到，“有可能是這個燈管線路上出了問題，在之前一直都是不亮的狀態，其實是打開的，所以管理人員也就沒有關它，後來半夜可能無意間接通線路了，就亮了。”
雖然解釋很牽強，但是也找不到其他理由了，後來也沒有什麽其他事發生，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你好，請問是陳老師嗎？”
老陳的回憶被人叫醒，嚇了一跳，冒了一點虛汗，麵前站著一個女同學模樣的人，正笑著看著他。
“上樓掃一卡通。”老陳隻當是新生不懂規矩，不耐煩的說到。
“我不是這裏的學生——”
“不是這裏的學生，那就身份證拿出來登記！”老陳更不耐煩了，剛剛身上被嚇出的一身汗黏在身上感覺很不舒服。
“不是的老師，我是新來的管理員，今天過來上班，那邊叫我來找你入職。”女同學有些緊張的解釋到。
老陳這才想起昨天是接到了通知，說今天要來一個新的管理員，隻是沒想到竟然是這麽年輕的女孩子，還像個學生模樣。
“你叫什麽名字？”老陳拿出登記簿問到。
“敏爾，敏捷的敏，爾等的爾。”女同學年上還有些興奮的神情，應該第一次出來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