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談

第18章 夜談

“夫人,鄭世叔既已如此處置此事,必有他的用意。他不告訴您,該是為了保護你們母女,您又何苦非要弄清這其中緣由,這樣隻會給您和鄭阮平添許多煩惱。”

秦若曲聞言不安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擺,如今她和阿阮處境堪憂,而她肚子裏還懷著阿尋的孩子,如今已是流落街頭。秦若曲知道,阿尋既然作此安排,必是不想她牽連其中。但正因如此,她更加悲痛,阿尋到死都是在為她們母女著想。

她想知道,把阿尋逼死之人到底是誰,阿尋已經放棄了嫡子身份,為什麽還不放過阿尋,不放過他們一家。

秦若曲知道憑借她自己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查出凶手,所以她隻能把目光投向目前唯一的希望:“蘇公子,您說的我都知曉,但是,作為阿尋的夫人,我不能讓阿尋走的不明不白,還請您告訴我害死我相公的凶手到底是誰?”

蘇淮瞧著眼前的女子不禁微愕。

鄭世叔一走,這母女二人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如果秦若曲堅持追查真相,必會被卷入其中,甚至還有性命之憂。蘇淮自是知曉秦若曲的身世,接觸微時對秦若曲的印象也如預料中一般:柔弱怕事。

在蘇淮看來,遠離是非才是這對母女保命之選,因此好意提點一番。

方才她初知此事時,分明是糾結不安的神情,猶豫片刻之後,竟堅持要知道真相,難怪當初的鄭世叔會放棄自己嫡子的身份,也要與她結尾連理。

鄭阮知道母親是故意支開自己,但現在的她並不是年幼無知的十二歲少女。在鄭阮看來,前世自己之所以落得悲慘下場,原因之一就是父親的離開。母親殉情離世之後,她的人生才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這一世,她不想重蹈覆轍,她會查清楚這一切都是誰的手筆。

如今,母親已經被她救下,還有一個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鄭阮心中已作打算,待父親的事宜處理結束,她就帶著母親離開,找一個地方開始全新的生活。

眼下,她對鄭國公府的事情知曉得並不多,也不認識府中的人,除了前世在皇宮見過囂張跋扈的鄭貴妃,她對鄭國公府一無所知,雖然知道爹爹是被鄭國公府的人給逼死的,但是她隻能從蘇淮下手,且聽聽他跟母親說什麽。

打定主意後,鄭阮偷偷的從房間走出來,她放低自己的腳步聲,慢慢地向大廳走去。漆黑的夜晚降臨,家家戶戶都已掌燈,府中下人都已辭退,放眼望去,空蕩蕩的,但是也給鄭阮提供了機會。

她暢通無阻的來到大廳,貓著身子偷偷躲在門邊。剛站定,屋裏就傳來秦若曲焦急的聲音。“蘇公子,還請您告訴我。”

蘇淮看著一臉焦急的秦若曲終是無奈道“夫人,蘇淮記得您之前說過您曾與鄭師叔在晉都待過幾年,那您可曾知曉鄭師叔家中之事?”

“這,雖然我曾與相公在晉都生活了幾年,但是您也知道的,我身份卑微,配不上阿尋的身份,但是,阿尋為了我與鄭國公決裂,後來我們就離開了,阿尋怕我自責,很少提起家中之事。”

蘇淮微微傾了傾身子,低聲道“夫人,大宅深院中兄弟之間為了權和利可以互相傷害,爭個你死我活,有些事情遠遠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簡單,有時候,眼見都不一定為實。”

隨著蘇淮話音落下,鄭阮緊張的抓著自己的衣擺,身子因為長時間的站立而微微有些搖晃,穩了穩心神,輕輕地小幅度動了動。

屋內的秦若曲好像有心靈感應般的突然轉頭看了下屋外,她總感覺外麵好像有人,可能自己這段時間真的是太勞累了。鄭阮沒有想到秦若曲會突然看向屋外,嚇得趕緊蹲了下去。

“天呐,幸好我反應快,嚇死我了,娘怎麽會突然轉過來看屋外,難道是知道我在外麵偷看,不對,娘不會懷疑我,她肯定以為我回去睡覺了。”

蘇淮剛抬頭就看到了秦若曲正好轉過來搖擺不定的模樣,他詫異的詢問道“夫人,您怎麽了?”

秦若曲尷尬的搖了搖手,“沒事,可能最近太勞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就好。蘇公子,您請繼續。”

“前些日子,蘇淮前來汴京時曾聽聞最近鄭國公府好像不太安寧,鄭師叔肯定也知曉這些情況,偶然聽父親提起過,鄭師叔雖然離開了鄭國公府,但是,每年還是會向他詢問鄭國公的身體狀況。”

“最近,晉都四處在談論一向身體健壯的鄭國公,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身感惡疾,府中大夫都診斷不出原因,皇上聽聞此事,立馬讓宮中太醫宣了去鄭國公府,但是,診斷結果和大夫一模一樣,為此,皇上還龍顏大怒。”

“鄭師叔肯定是聽聞了這個消息,作為子女,自離開以後,他四年沒有回過鄭國公府,猛一聽聞,自己的父親身感惡疾,府中眾多大夫以及宮中太醫都束手無策,他心裏愧疚萬分,準備回晉都探望父親。”

“什麽,鄭國公身感惡疾,怎麽會這樣,難怪,前些日子相公有時會看著一個方向愣神好久,神情恍惚,原來,竟然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我詢問過他,他當時說隻是累了。”

秦若曲越想越後悔,都是因為她,如果不是因為她,鄭尋就不會離開鄭國公府,他就不會與鄭國公府決裂,放棄自己嫡長子的身份,心甘情願的與她一起到汴京來生活,遠離家人,甚至,不明不白的就這麽離開了人世。

他為了她拋棄了一切,放棄了一切,到最後,連自己的命都沒有保住,這一切悲劇都是因為自己,當初,她真的不該。

回憶起往事,秦若曲悲從中來,不能自已,看到神情崩潰的秦若曲,蘇淮悄悄地退了出去。

看到蘇淮的動作,鄭阮先一步往房間走去。

還真的是出乎意料的一個消息,前世她沒有聽說過鄭國公身染惡疾的消息,現在看來,事情並不簡單。

等秦若曲回神之時,發現廳中僅剩她一人,蘇淮早已不見蹤影,她才意識到天色已經很晚,她也該去休息了。

想到鄭阮早已熟睡,她放慢了自己的腳步,輕輕地打開雕花木門,隻看見鄭阮小小的身子縮在雕花梨木床的一邊,讓人看了好不心疼,明明現在應該是阿阮最幸福無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