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原是舊人

第15章 原是舊人

這位公子正如鄭阮所料,在聽聞鄭阮的遭遇後,將鄭阮和秦若曲請進了馬車中休息,並答應她們等第二日天亮了就送她們回汴京城。

馬車裏極為寬敞,鋪著層天鵝絨的毯子,中間的炕桌上擺著幾樣水果糕點,旁邊還置著香爐,裏頭點的龜甲香,如此看來,這位公子怕不是出生商賈之家,而是官宦子弟了。

“承蒙公子搭救,我與女兒被歹人所害,落魄至此,辛虧遇上公子……”秦若曲屈坐在馬車中,嘴唇已被凍得有些發白,那好心的公子也取了披風交到鄭阮手裏。

鄭阮餓得不行胡亂吃了兩口糕點,一口入腹才覺得這味道莫名的熟悉,是晉都品香閣的糕點,從前在教坊司的時候常吃,這位公子,是從晉都而來?那身份更是不容小覷的。

“不知公子如何稱呼?”鄭阮試探道,在晉都待了幾年,晉都裏有權有勢的官宦人家她都還是知道的。

那公子麵容溫和,穿著打扮都與這馬車裏的布置相比都簡樸許多,手上綁著串佛珠子,“夫人客氣了。叫我蘇淮便好。”雖說是官宦出生,蘇淮身上卻見不到半點紈絝的架子,顯得格外親近,給人的感覺正如燃著的龜甲香,清淡舒適。

鄭阮在教坊司時倒也沒少聽人提起他的姓氏,晉都姓蘇的還有誰?自然是與鄭國公同樣位列三公的承恩公,承恩公不就姓蘇?除此之外,晉都還有哪家姓蘇的敢用如此華麗的馬車?隻不過承恩公家的公子,她大都是見過的,怎麽對眼前的蘇淮偏偏沒有半點印象,不,她幾乎可以確定是從未見過,承恩公府裏還有這樣的公子?

“聽口音,蘇公子是從晉都而來?”

蘇淮一笑,“夫人去過晉都?”

“曾與夫君在晉都帶過幾年。”

鄭阮縮在角落裏,還想著蘇淮到底是不是承恩公府的公子,如果是那自己怎麽見都沒見過,可不是的話,又會是誰呢?

蘇淮微微打了個哈欠,眯了眯眼,“蘇淮受家父所托,來汴京找一位家父的故友。夫人既是汴京人,夫人可識得一戶姓鄭的人家?”

他這問題若是放在別的地方聽起來有些荒謬,姓鄭的那麽多,怎麽她們母女偏偏認識的就是他要找的?可在汴京城,姓鄭的獨隻有鄭尋一家,鄭阮心一提,眼神落在蘇淮身上,他來汴京,是為了找鄭家的人,是找父親,難道他還不知道父親已經過世?

“認……”秦若曲眸光一愣,怔怔點了點頭,嘴唇上下翕動,“認識的……不知公子找他們所謂何事?”她不知如何接住這話,可是鄭家早就沒了,她們母女二人也不知該躲到哪裏,這蘇公子隻怕是此行白跑一趟。

蘇淮道,“鄭家的家主曾是家父的舊友,蘇淮此次前往汴京,就是……”

他話還未說完,秦若曲的淚珠子已從眼眶中溢出來,“夫君他,半月之前已經去世了……”

“什麽?鄭世叔他……?”蘇淮這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無意救下的正是鄭尋的妻女,“蘇淮莽撞,竟不知您就是鄭世叔的夫人。”

世叔?如此說來,能與自己的父親交為摯友的必是承恩公無疑,“敢問公子的父親是……?”承恩公府的幾個公子皆是紈絝,不過現在看來與蘇淮都有幾分相似,自是蘇淮氣質如蘭,風華氣度都與他們不同。

蘇淮的眸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局促,麵上依舊維持著溫和的笑意,“家父乃是承恩公,曾與令尊交好,若是當年令尊不曾舉家遷居汴京,想來小姐也不會不認識蘇淮。”蘇淮對鄭尋的身份閉口不提,可在座的誰不知道,鄭尋是鄭國公府的嫡子,蘇淮的父親當年是承恩公府的世子,兩人自幼同窗,感情深厚。

隻是後來鄭尋為了秦若曲逃到汴京,可他們二人的情誼卻從未斷過。

果真是承恩公府的公子,那自己前世為何從未見過他?想來隻有一種可能,蘇淮是承恩公府的庶出,地位卑微,且遠不如他的兄弟們。想來她心中竟覺得有些可笑,如果當初父親不帶著母親夜奔,而是遵循鄭國公的意願,那如今的自己又會是怎樣的身份?或是如蘇淮一般,不為外人所知。

“實不相瞞,幾月前,家父收到了令尊的一封手書,得知令尊或遇危難,隻因為府中瑣事繁忙,父親他實在是脫不開身,這一拖再拖,才讓我前往汴京見鄭世叔一麵,沒想到鄭世叔已經……”蘇淮說起話來也極是溫和,除了那雙眼眸是冰冷的,他的每一個表情,都讓人覺得無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