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冤孽纏身

第15章 冤孽纏身

突然攪和進兩人中間的淵墨臉上很是尷尬,他向白瑾行躬身問安,而後頗是為難地看了他一眼,走過去小聲說:

“昨夜主子突發高熱,睡了過去,這位姑娘給您喂了藥……忙了大半宿,您也不見醒,而後……而後……”

白瑾行瞪著他:“而後怎麽?”

淵墨隻得頂著這一陣威懾繼續說:

“而後您抓著姑娘的手不放……所以就……”

白瑾行的臉瞬間鐵青,眸子又冷了幾分。

淵墨急忙道:“屬下說的當真是實話!”

瞧見了昨夜的情形,他哪還敢多說半句啊,他這會兒都不敢出現在主子眼前。

長幸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胳膊萬分委屈:

“哼!分明是你自己不讓人離開,我好心照顧你,你卻忘恩負義!”

白瑾行看了她一眼,她又將臉撇向另一邊:

“我傷心了難過了,一番情深赴東流,你不補償我我就不起來!”

末了又補上一句:“除非你以身相許。”

白瑾行又咳了兩聲,將臉別開,並不想搭理她,隻是耳廓染上了一抹不易瞧見的淡紅。

昨夜的事他記得清楚,分明是兩人遇見了纏上來的妖邪,而這女子卻又不離開,他才不得以暴露了……

一想到這些,他就更加不想搭理她了。

似乎自遇見這人以來,自己身邊的麻煩事也越來越多。

白瑾行想起今日有早朝,於是帶著涼意的眸子落在長幸身上:

“出去。”

長幸當然不會聽,走到他麵前就說:

“昨個我好心照顧了你一夜,沒成想今早你一醒,一句道謝都沒有,反倒是趕我走,真是好傷我的心!”

白瑾行濕了手帕擦完臉後,看都沒看她一眼,並不回話。

長幸暗歎這人真是越來越難搞了,撇了撇嘴,嘟囔:

“咱倆昨晚親也親了,抱也抱了,你總不能又不認賬吧?”

白瑾行手一頓,閉上眼深呼吸,克製著自己的情緒:

“你若再胡說八道,我就讓淵墨把你扔出去。”

“誒,你怎麽不相信!”長幸跺了跺腳,好心提醒他,“昨夜你未醒,可知我是如何給你喂藥的?”

白瑾行:“……”

腦海中仿佛自動浮現這女子接下來要說的話——

“還能怎麽喂?當然是嘴對嘴……”

“住口!你給我出去!”蕪陵君一聲輕斥,臉色又沉了幾分。

無端又被他斥了一句,長幸的脾氣也上來了,臉上的委屈倒是真了幾分,眸色黯淡:

“你當真這麽看我不順眼?”

白瑾行冷聲道:“當真!”

這人簡直是不知哪裏來的冤孽,一出現就屢屢挑戰他的底線,毫不知禮就算了,還死皮賴臉地纏著他。

所以她這回又是哪來的自信,認為他會一直縱容著她?

長幸垂眸,那隻剛伸出去的手無力地垂下,低聲說:

“好,那我不礙你的眼就是了。”

白瑾行側目,在她轉身那瞬瞥見那微紅的眼眶,愣了一瞬,最後卻隻能看著那開了又關的房門,說不出話來。

不知為何,他覺得心裏堵得慌。

真奇怪,分明錯的是她,他愧疚個什麽勁啊!

莫名地有種想要逃離這裏,不想再回來的衝動,他甩袖冷聲道:

“淵墨,備馬車!”

“是!”

……

朝中人人皆知,蕪陵君白瑾行輔政六年次次上朝,風雨無阻,從不告假,連處理起政事來也絲毫不拖遝,簡直就是為人臣子的楷模,當今聖上都誇了好幾回。

而這回他為了守在受傷的長幸身邊,離不開醫館,每隔三日的朝會卻仍是會按時到場。

哪怕今天他高熱才退,朝堂之上仍舊身姿如竹,站得筆直,端禮雅正,沒讓任何人瞧見不對勁。

朝會後,官居禦史台的白家兄長倒是湊過來問了兩句:

“三弟這幾日未曾歸家,可是有要事在忙?”

那擠眉弄眼的模樣,生生讓這一句正經的話多出些別的含義。

幾日不歸家可是有別的事耽擱?最好,是私事。

白家兄長知道自己這弟弟恪守成規,品行端正,樣樣皆好,就是這兒女私事,總是不開竅似的,這都及冠好幾年了,身邊也不見多個一妻半妾,甚至未曾讓女子近身。

白家長輩為了此事,一個個頭發都快愁沒了一半。

可別人著急,這當事人卻幾年如一日地淡定。

這好不容易發現了點端倪,他才會忍不住湊上來問這麽一句。

隻見蕪陵君神色從容,緩緩應答:

“這幾日確在忙事情,勞煩兄長回去向長輩代問一聲安好。”

白家兄長一急,瞪他:“誰要聽你的安好,老爺子是想問你終身大事呢!我說三弟啊……你到底有沒有心儀的姑娘?有的話就帶回去讓老爺子瞧一瞧,省得他一天跟我們念叨個百八十回。”

蕪陵君老實回答:

“沒有。”

“那你這幾日是去了哪?陪了誰?”

兄長不問還好,這一問就讓白瑾行沉了臉,他心一驚,難道自己真問對了?

看了一眼自家兄長八卦的模樣,白瑾行不知為何想到了蘇長幸,無端地又是心頭一窒,輕咳一聲,別開臉:

“兄長多慮了,公務繁忙罷了。”

總不能說自己被冤孽纏身了吧。

離宮的馬車上,白瑾行一閉上眼就想到今早長幸轉身離去時眼角那抹微紅,心裏堵得那股氣似乎又有膨脹的趨勢,他皺眉,忍不住反省:今日自己那番話是不是說得太過了?

白瑾行想起來那到底是個姑娘家,換作是家中小妹被這般斥責,早就不知道埋頭在二哥懷裏哭多少回了。

而且她還救過他,昨晚那危險的情況,她也沒有被嚇到,反而義無反顧地說要護他。在他不省人事時,又照顧他一晚。

越想這心裏越不對勁,良久,他長歎一聲,顧不得心中各種滋味,掀了簾子對淵墨吩咐道:

“去一趟東坊。”

淵墨不解:這時候去東坊做什麽?

雖然心中不解,可這是主子的吩咐,他聽了吩咐就去做便是。

於是,駕著馬車一個調頭,進了另外一條官道,直往東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