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妖邪纏身

第13章 妖邪纏身

白瑾行未答,看了他一眼並不說話。

尤卿是個什麽性子,他當然清楚得很,表麵逢人便笑得和風細雨,看似和善,卻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

被他盯上,就是惹了大麻煩,不死也得脫層皮。

他不想無端作孽,自然不會讓尤卿擅自對蘇長幸下手。

尤卿卻是被白瑾行這反應逗笑了,挑著眉打趣他:

“我說你就這麽怕我把那姑娘吃了?我靈漱殿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每年禦試有多少人想擠都擠不進來。也就你這老頑固,我勸了你十來年,以你這天生異瞳,放著修仙的逍遙日子不過,偏生入這朝堂,管這國家大事,養成了這副性子。嘖嘖,如今瞧瞧,你不僅活得越來越無趣了,還整日麻煩事一大堆。何必呢?”

忘了說,這位靈漱殿大祭司是個話嘮,每每逮到機會就要對白瑾行嘮叨個不停,生生給白瑾行的耳朵磨出層繭來。

也幸虧白瑾行是個脾性和耐性都不錯的,容得了他這般嘮叨,不管他說什麽都不動搖。

這回也一樣,尤卿說了大半個時辰也不見白瑾行有什麽反應,倒也不再浪費唇舌。

忽而他神情一變,耳尖微動,唇角又恢複了原先的弧度,起身同白瑾行道別:

“時候不早,我也該走了。接下來你怕是還有得忙。”

白瑾行聞言點點頭,抬眸目送他離開。

待尤卿離開不久,院外便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白瑾行斂眉,低頭看著案上的長折,眸色漸冷。

這些人倒是會挑時候過來。

————

醫館廂房。

長幸一覺便睡到了日暮時分,恢複了體力,傷口也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初春日頭落得早,很快便暮色四合,暖橘色的光被攏在小院的上頭。

之前淵墨說白瑾行就在她隔壁,長幸出了房門,沿著行廊緩緩走過去的時候,聽到房內有人在交談。

認出這裏麵有白瑾行的聲音,長幸心中稍安,腳步一頓,沒有著急進去,而是站在行廊下看著院子那一片暮色。

屋內白瑾行端坐在案前,頭也不抬地看著一封封折子,不急不緩道:

“此事還有待定奪,大人先行回去等候結果吧。”

坐在他對麵的人麵上一急:

“君上……”

“請吧。”

穩穩當當的兩個字,將那人的急性子又逼回了肚子裏。

那人隻得捏了捏拳頭,起身告辭:

“此次是在下唐突了,此事若有回旋餘地,還請君上及時告知在下。”

白瑾行頷首,沒有再過多寒暄,目送他離開。

長幸正在外麵數著數,房門忽然猛地被人打開,一襲絳紫色官袍的人疾步走了出來,看起來臉色不大好。

長幸隻瞧了他一眼,卻沒在意,而是轉身進了屋子,笑眯眯地跟白瑾行打招呼:

“君上,好久不見甚是想念呀!”

白瑾行翻閱折子的手頓住,抬頭看她,皺眉:

“不好好在屋裏養病,跑出來做什麽?”

長幸走過去,在他對麵坐下,雙手放在案上托腮看著他:

“自然是想你想得緊,所以我就過來啦!”

白瑾行眯眼:

“看來你傷好得很快。”既然傷好了他就該走了。

長幸聽出了他的意思,撇了撇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說好了不丟下我,怎麽還是著急要走?人家這都想你想到不顧疼痛過來了,結果你卻……”

說著,眼眶一紅,眼看就要落淚的架勢。

白瑾行:“……”

罷了罷了,他再忍一忍:“我沒說要走。”

長幸眨著泛水光的眼睛湊近他,略帶哭腔的聲音軟糯動聽:

“當真?”

白瑾行被這眼裏的清澈懵懂看得心頭一顫,別開眼:“當真。”

長幸臉上瞬間由陰轉晴,燦爛一笑:“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白瑾行臉一沉:“莫要胡說!我隻是……”

長幸哪會聽他的話,眼神一轉就看向案上的折子,眉眼帶著笑:

“君上好厲害啊,每日要處理這麽多折子!”

聽著她這由衷的誇獎,白瑾行心裏卻沒幾分波動,她以為是誰害得他在醫館也看著折子!

白瑾行瞥了她一眼,咳嗽兩聲:

“若沒什麽事,你可以回去了。”

長幸不依:“有的呀!”

“你能有什麽事?”

長幸右手托腮,白皙纖長的手指攏成蘭花的性狀,笑眯眯:

“我想你了。”

白瑾行麵不改色,充耳未聞,顯然不相信。

長幸挑眉,眸子裏帶著幾分認真:

“你不信?起初我便說了君上生得好看,起惦念之心實屬正常。如今我對你說的話也句句屬實,離不開你是真的,在意你也是真的。君上可知,相思成疾,藥石無醫?”

白瑾行冷笑,好一個相思成疾,藥石無醫。

這糊弄人的話還越說越有理了?鬼才信她的花言巧語!

白瑾行這邊還氣著,卻見一隻白皙纖長的手往自己額前撫過來,身前坐著的人忽的身子一近,越過了桌案直接湊到他麵前。

他一愣,剛想躲卻已來不及,手已經捂上了他的額前。

觸感柔軟溫暖,隱約有些滾燙。

長幸蹙眉,放下手:“你身子不對勁,是不是發熱了?”

白瑾行這才回神,拂落她的手,閉上眼壓了壓情緒:

“靠太近了,你且往後退些。”

天色漸暗,屋內還沒來得及點燈,長幸這會兒瞧不清他的神情,卻難得聽話地移開了身子。

長幸給屋裏點上燈,想了想,又走出去將白瑾行的情況告訴了門外的淵墨,讓他去跟大夫說說情況,熬碗治療高熱的藥過來。

淵墨意外地看了長幸一眼,又將眼神落在屋內的白瑾行身上,見白瑾行點頭才離開。

白瑾行隻覺腦子更加發脹了,漸漸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又隱約察覺出了這屋子外麵有什麽東西正在靠近。

長幸做完一切,又朝他走了過來,白瑾行眼帶厲色,冷聲道:

“你可以離開了。”

“不行。”長幸搖頭,走到他身旁坐下,伸手就抽走了他的折子,“你身子不舒服,我留下來照顧你。”

“不必。你快走。”

白瑾行臉色不太好,她自己便是個受了傷的病人,何談留下來照顧他。

更何況,眼下的情況又哪裏是她能應付的?那些東西,是個人瞧了都會害怕。

而長幸這會兒終於看清了他發紅的臉,印堂上還縈繞著幾縷黑氣,她忽然明白了,他這哪是突發什麽高熱,分明是又被妖邪纏上了。

她忍不住皺眉,這是打哪來的妖邪?何故會在這時候纏在白瑾行身上?

長幸這邊還沒想明白呢,白瑾行便故作鎮定的拿起折子看了起來,無視她的話,眼中厲色更甚,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

“你快些離開!我這裏不需要你的照顧!”

換作是別的姑娘,聽到他這番話怕是要掩麵而泣,哭著離去了。

可長幸卻眯了眯眼睛,眸色微凜,嘖,這人說話可真不討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