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此一場 (ONE─NIGHT STAND)

僅此一場 (ONE─NIGHT STAND)

【一】

“家長會你會來嗎?”

“不隻家長會,還有教學觀摩也要。”

“會吧?你會來參加吧?”

自從從事觸犯法律的危險工作以來,我對於什麽“我是不是聽錯了”,“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之類的說法便難以認同。因為千鈞一發之際,我隻能憑自己的五感行事。但是唯有此時,讓我不禁懷疑自己的聽力是否正常。

家長會?我真不敢相信。

“你們腦袋還正常吧?”

“為什麽,”

“那麽驚訝呢?”

“我何必那麽悲哀地去參加你們的教學觀摩呢?”

“因為你是我們的爸爸呀。”

“這一點都不悲哀。”

“因為能夠親眼看見,”

“自己的小孩成長,”

“難道不是,”

“很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不是告訴過你們好幾遍,不要用那種方式說話嗎?”結果電話那頭傳來了笑聲。

“真厲害,不愧是,”

“我們的爸爸!”

“居然聽得出來,”

“我們的聲音。”

“不愧是我們的爸爸。”

我氣得想掛掉電話,但他們好像看穿了我的心事,兩人異口同聲地大喊:“不要掛斷、不要掛斷。”

“還有什麽事?”

“明天還是後天都好,能不能來我們家一趟?”

“因為教學觀摩是這個禮拜五,”

“我們想有些事應該事先商量好才行。”

“商量什麽事?”

“那還用說嗎?”

“就是你在家長會時的安身之計呀。”

“你很笨耶,小哲。應該說是處身之道吧。”

“是嗎?可是處身之道不是指維生之道嗎?”

“隨便哪個都好啦。隻要爸爸你肯來的話……”

“我們就請你吃,”

“很棒的馬賽魚湯。”

要想不聽他們倆你一句我一句地自說自話,看來我隻有掛上話筒了。我也真的那麽做了,彎著腰始終在後麵看著我的柳瀨老大悠然地說了一句話:“看來他們挺讓你坐立難安嘛。”

打電話給我的這一對乖巧可愛的雙胞胎,住在東京“郊外”。我特別用引號來表示,是因為那裏真的有夠郊外!他們是住在今出新町這個新興住宅區的一對十三歲雙胞胎兄弟。其實如果根據他們自己的說法:“應該說我們兩個人就像一個人呢?還是說一個人的空間存在著兩個人呢”,那麽應該稱他們是一對“雙胞胎兄兄”或“雙胞胎弟弟”才比較正確吧。

他們是同卵雙胞胎,一眼看過去簡直是如假包換地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笑的時候,左邊臉頰出現酒窩的是宗野哲;右邊臉頰有酒窩的是宗野直。這是唯一可以分辨兩人的方法。不過光靠這點想百分百地分出誰是誰,實際上是件困難的事。

很多時候,當我們提示“東西在左邊還是右邊”時,往往讓人更加混亂,做出錯誤的判斷。或者,如果你用“麵對自己的左邊”或“麵對自己的右邊”之類複雜的說法,在緊要關頭反而更讓人分不清左右。以前我因為本業不景氣,經濟有困難的時候,曾經在汽車教練場當過一段時間的教練。學生不小心踩錯油門和刹車,我就會大叫:“不對,右邊,踩右邊的踏板!”

可是這麽叫根本沒用。還不如喊“拿筷子的那一邊”才能發揮效果(但是萬一對方是左撇子可就不一定了)。不管怎麽樣,最好的一招就是踢打對方你要他知道的那一方向的腳和手,這絕對百分百有效(隻不過聽說這種教練馬上會被辭退)。

話題扯遠了,總之我要說明的是,想要分清楚他們兩兄弟不是件容易的事。大概就是因為周遭的人經常搞錯,因此他們的媽媽才會在他們衣服的胸口縫上名字的英文簡寫,看來為了破壞雙胞胎的一致性,媽媽著實費了不少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