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父

繼父 (STEPFATHER STEP)

【一】

我好像是撞到了頭。

睜開眼睛時,眼前所有影像都重疊著。天花板的電燈……旁邊窗簾上的大型圖案……還有直盯著我看的那張小臉。

“啊!眼睛睜開了。”那張臉說道。

聲音聽起來是一個人,眼前卻有兩張臉,一模一樣的兩張臉。兩張臉都朦朦朧朧的。

我想活動一下身體,可是手腳沒有任何知覺,唯一能做的就是眨眼睛。眨了好幾下之後,天花板上的電燈竟然變成了三個,又恢複成一個,那兩張小臉又探過來盯著我看,我的視野逐漸縮小。

“唉呀,又睡著了。”眼睛閉上的同時,聽見小臉說話的聲音,沒錯,晚安。

下一次張開眼睛時,天花板上的電燈隻有一個。

窗簾拉開著,陽光透過毛玻璃射進了屋內,從光源的角度來判斷,現在應該是上午吧。

這裏是哪裏呢?

我問自己,感覺記憶和理智終於手牽手地回來了。在這種狀況之下,這兩者可是不受歡迎的訪客。要想拒它們於門外,我隻有繼續昏迷不醒。我實在很希望永遠不要清醒算了。

然而重返家門的記憶和理智已經好端端地坐在眼前。我的眼睛也睜開著,所有感覺都很正常,正常到令人討厭。

加上我渾身作痛,就像成千上萬的小鐵錘在敲打全身,而且不是來自外側,是由內而發的疼痛。腦袋與肩膀也痛得厲害,尤其是右手臂簡直是要跟身體鬧獨立似地,對右肩膀發起全麵抗戰。事實上我可能已經脫臼了。

光是眨動一下眼皮,腦袋裏就嗡嗡亂響。

糟糕……我可能真的不太對勁了。說不定這一輩子都將被釘死在床上永遠站不起來了。

記憶說話了:“這也難怪,畢竟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

理智也說話了:“能保住一條命就已經是可喜可賀了,不是嗎?”

我搖搖頭想甩開這兩人,卻因為這個愚蠢的舉動而痛苦大叫。那可不隻是一聲“好痛”的呻吟,應該說“慘叫”才貼切吧。

這時我聽見了開門的聲音,接著是輕微的腳步聲,走近我之後便停住了。我的眼睛因為痛楚難耐而緊閉著,這些聲響、接下來聽見的說話聲,都是在黑暗中接收到的。

“太好了,你醒來了。”

我不安地睜開一隻眼睛偷看,又看見了兩張臉,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並列在一起。

我心想:還沒完全好嘛!今後是不是都會像這樣看到雙重的影像呢?其實人本來就有兩隻眼睛,說不定這樣子還比較自然呢。

“感覺怎樣?”

“你還好吧?”

兩張臉同時說話。

這時我才覺得有些問題:因為我好像看見左邊的臉說:“感覺怎樣”,右邊的臉問:“你還好吧?”當我重新定睛注意時,兩張臉上都浮現了興味盎然的表情。

“我們的臉上,”

“沾上了什麽東西嗎?”

又是左右兩張臉說著不同的話。我覺得神經有些錯亂了。

於是我試著閉上一隻眼睛。那兩張臉彼此對看了一眼。

“你是在對我們,”

“拋媚眼嗎?”

看到我試著改閉上另一隻眼睛時,兩張臉同時綻開了笑容。左邊那張臉的右臉頰上,右邊那張臉的左臉頰上,各有一個酒窩。

我睜開雙眼,將頭微微抬起。兩張臉分別連在不同的身體上。身體雖然穿著同樣的襯衫和毛衣,但是胸口的圖案卻不一樣。兩個都是英文字母,一個是T,另一個是S。

兩張臉異口同聲地表示:“我們是雙胞胎。”

【二】

一開始來到這地區就是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