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休養
第98章 休養
天遂人願,氣候終於溫順了。風雨沒有再悖著節令發怒,配合著人們的祈願,促發著補種的稻穀茁壯成長。
地頭那個老漢一直盼著肖成漢和馮錦飛再去找他嘮嘮,一直沒等到。這份喜悅隻能獨自享受了,還有憑空出現的幾百斤糧。老漢能猜到是他倆幫的忙,也知道他們為什麽這樣做。也算是自己幸運,都艱難,照顧不過來的。
肖成漢自那次回來就再沒出去過,他擔心自己壓不住怒氣,也不想看到那麽好的百姓活的如此艱難。他在躲,不管是不是有用,眼不見心不煩吧,省得看著難受。
麵對如今的情形,他是無力的,有深深的挫敗感,根本想不通為什麽會是這樣!對於組織他是忠誠的,對於未來他也有堅定的信念。可這兩年來所看到,所經曆都在一點點抨擊他的堅守。他無法想通,都是泥腿子出生,怎麽會不在意底層百姓的生存。
肖成漢再次走出辦公室是因為馮錦飛的米漿餅子。拋開內容不提,從形式上這是幹糧,真正的幹貨,可以讓人嚼著吃的幹貨。不用擔心一天吃的飯,被一泡尿撒完。
開始肖成漢是不太相信,畢竟馮錦飛的老嶽丈攢下些糧食很有可能。更何況當初就有過那麽一檔子,平價躉給公家那麽多糧,說不準還有餘糧。有些避人的隱秘也能說的過去,他也知道不可能所有人都有一顆大公無私的心,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有先人後己的覺悟。
肖成漢選擇的第一站是富源學校。馮錦飛很理解,也很坦然,對於肖成漢的做法也配合。事實就是事實,最不怕驗證。
看著煮了三遍的米粥,經過大火烤幹,成型。肖成漢掰一塊放嘴裏:嗯,一樣的味!
隨後肖成漢瘋狂的在各個學校推廣。兩個月時間,武漢所有的學校都開始煮米漿,烤米漿餅子。一下子所有的師生仿佛都吃上了幹飯。吃飽就別想了,能有個嚼吧的,人們已經笑逐顏開了。
肖成漢隻在自己分管的口子裏推廣,沒去到處宣揚。不是他敝物自珍,是他這人這兩年太討人嫌,市政廳大樓裏沒一個領導喜歡聽他說話。煩!
馮錦飛對於是誰發明的的這碼事根本不在意。那怕全天下人們都豎長生牌,最好也與他無關。自家能吃飽飯,不費心讓大家都能有幹糧嚼吧,多少鬆鬆心口的悶,行了。
苗老頭就膩歪的不行。整個武漢都在感謝肖成漢的米漿餅子,真快立長生牌了。苗老頭很是為自家女婿鳴不平,這是自家的辦法,讓肖成漢給占了!
“爹,你就別抱怨了,有些情不是咱的身份能扛得住的,一不小心就被拖進去了。別到時候沒沾光,反倒說不清把自家的事給曝光了。您是生意人,知道悶聲才能發大財。”馮錦飛真怕老嶽丈跟人去辯去,那樣就是肖成漢都會有疙瘩了。
“我就是…我就是……唉…你樂意這樣就這樣吧!虧的慌!”
北武當山
雲鬆道長李錦時聽著雲慧師兄龔天豪發牢騷,這兩年每天如此。開始是對公社征收的糧食數量不滿,後來又對公社讓道觀提高產量不滿,再後來也是最不滿的,公社讓道觀建土窯煉鋼!好吧,最氣憤的是居然讓道觀把所有的鐵器都融了煉鋼!
尼瑪呀!你說道觀不該有刀劍,行,我們融了。可你不能說我們連香爐都得融了!那不是鐵的呀大哥!您見過風吹雨淋這麽多年還不鏽的鐵香爐嗎?
“雲鬆,你說這世道怎麽了?剛吃了幾天的穩當飯!就不能歇歇嗎?都尼瑪有病!”雲慧守在這道觀裏,待在這深山上,根本不如馮錦飛的消息全,就是他這個千門主將也是一頭霧水,摸不著頭腦。
“這種事你比我懂!”雲鬆啜著茶,頭都不抬隨口敷衍。這也算茶?就山裏的樹葉子!這是雲慧的定義。
“你說咱是不是該買個收音機?不然什麽消息也沒有,就全憑公社來的人說。咱根本不了解到底什麽情況,盡被他們蒙了!”
“你問師父去。問我管用?”
“這不是師父要去參加什麽省裏的道協成立大會嗎?讓他去太原時買一個收音機。好!就這麽辦!”雲慧自問自答,跟著又自做決定。風風火火的去找師父了。
李錦時現在越發是雲鬆道長了。每天晨練,然後跟著師父打坐誦經,抽空讓雲慧教自己寫字畫畫。就是每天得把時間耗在土窯那裏不如人意。
一群隻會誦經的道士,現在也建起了土窯,被逼著煉鋼,還有些任務。是不是合適他也懶得管,反正嘮叨師父都把公社來檢查的嘮叨跑了,這都很久沒人來了。都怕師父嘮叨,就是公社來人送參加道協成立的通知也是放下就跑,擔心被拽住又一通說。
任何時候都別小看這些傳承了幾千年的廟觀。即便是聽說外麵都捱饑荒,可道觀卻從來沒缺過糧。山巔、樹縫裏,總是扣出幾壟地,隨便栽,到秋後了總能三核桃倆棗的收點。更別說,北武當山已然形成了獨特的小氣候,無論旱澇,都不太影響犄角格拉的收成。
就是自己一直不能下山讓他無奈,看這一撥又一撥的說法,他就知道現在他還是不能下山。想來兩個弟弟該成家了,實在不行等收個弟子,留給下一輩吧。
一直持續兩年的產量攀比終於停下了。報紙上畝產逐步攀升的報道不見了,逐漸有了些針對自然災害的報道。雖然在很偏的版麵,但總算有了輿論的引導,也終於有人看見了。
今年的公糧不交了,全部留在了公社,而吃供給的都是從上麵調拔。當隱約聽到遙遠的鞭炮聲時,肖成漢總算有了些許的笑容。
肖成漢被再次調整分工,離開了文教口,這都快十年了。或許不是他過於直杠子的脾氣早該調整了。而這次他分管農業!看來他帶著馮錦飛去郊縣轉悠的事兒,不是沒人知道,是知道了沒人管。人都是有心的,麵對大勢無力阻攔,可錯開一道縫,讓膽大的鑽,還是都可以做的。肖成漢就是那個鑽縫的人。
裴青和趙錦成晚飯也不是每天都來了,畢竟現在供給的糧食恢複了,不再是當初隻有三成的供給,也將就夠一家人喂飽肚子。裴青還是不了解底細,受人恩惠不可貪得無厭,她總覺得這已經很麻煩了。想不到除了她,都沒覺得這算是麻煩。隻不過是為了保密而采取的方式。
裴青恢複工作了,又重新回到了原崗位。可趙錦成沒有,還在土窯那兒晃蕩,說是動手的性質惡劣。隨便吧,別說是公安科,就是棉紡廠趙錦成都不想待了,都是娘們兒,太麻煩!
老支部書記了解了趙錦成的情況,想組織請示,把趙錦成調到了他手下。他們那群人現在都在車輛廠,這樣,趙錦成去車輛廠做了普通工人。沒辦法,處分還沒消除呢,就是老支部書記也隻能這樣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