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戒嚴後的一天

第80章 戒嚴後的一天

接受新事物總是有個過程,那怕是對自己生活沒有影響,僅僅是感覺的改變。

解放軍站街上沒影響誰,可就是有人覺得不得勁兒了,還是大多數人都不得勁兒。

第二天武漢的街頭仍然很少人出門。

馮錦飛還是出去轉一圈,這次老嶽丈也跟著溜達一圈。家門口和鋪子門口的解放軍換了人,位置沒動。馮錦飛依然安排了提供開水的服務,其他就免了。家裏傭人也試過給吃食,被拒絕了,水可以喝,吃食不能吃,說是有紀律。

昨晚臨睡前馮錦飛聽到了零星的槍聲,有心去看看卻怕苗素馨擔心。想來礙不著自己事兒,確實沒必要操心,隻是對於新政權的好奇而已。他也覺得有點躁動了,得安心,越這種情況越應該靜心。

回來的路上順便帶著苗素馨去看了醫生,這幾天她一直犯困,身上無力,挺讓人擔心的。醫院的秩序也如常,同樣是增加了解放軍的崗哨。醫生告訴他們苗素馨又懷孕了。這是比武漢解放該讓馮錦飛和苗老頭開心的事,這才是真正的生活重心。

趙錦成此時正被裴青伺候著休息。武漢解放了,同誌們還沒來得及調笑裴青是不是打報告結婚,裴青就已經把報告交到了特高官辦公室。趙錦成是無語了,也認命了,死活就等著組織宣判了。

裴青也確實不算賴女人,報告打上去還沒怎麽,就以妻子的身份開始照料趙錦成的日常起居了。這不,昨晚參加了行動,今天一大早就做好了早餐,把趙錦成拖她家裏,完了伺候他休息。根本不在意她爹娘的眼色,鋪床蓋被,那叫一個賢惠。

聽裴青說她本來有兩個哥哥,小時候得天花夭折一個,另一個跟著她爹爹去碼頭玩,在長江玩水沒上來。家裏除了爹娘就她一個女兒了。

趙錦成聽完都有點發懵,咋他跟二哥遇到的女人都這樣?難道說這就是命。

裴青她爹在碼頭做工,扛包的苦命人,她娘早先也在棉紡廠做工。後來裴青大些了,就自己退下來懇求廠子裏把裴青招進去了。

她爹娘也不是不喜歡趙錦成,看著小夥子也是滿心歡喜。就是覺得自家的姑娘有點太……反正不太好。雖然是太白天,雖然是準備結婚了,可孤男寡女老待一個屋子裏真不合適。都在門口咳嗽好幾次了,裴青聽著還捂著嘴笑。

趙錦成也睡不著,這環境根本就不是睡覺的地兒。老頭是走了,上工去了,老太太像防賊似的,一會兒過來一趟。別說你咳嗽,就是不咳嗽也都知道你在家裏呢!這大白天的能幹啥?難道晚上就能幹啥了?趙錦成也是多想了。

裴青看趙錦成不睡,就做床邊陪著說話,說的內容實在是枯燥,不是講組織政策,就是向往美好生活。根本沒一點談情說愛的氛圍。間隔著還讓趙錦成說說他的故事,談談他對組織的認識。尼瑪呀!咱倆是準備結婚的未婚男女,你扯組織幹嘛?

趙錦成實在是覺得這說話比睡覺還難受,幹脆閉眼了。睡不睡得著,先停止這種組織生活的談話再說。

裴青也就是在沒話找話,她也沒談過戀愛,那知道說什麽。兩個新手,真不知道怎麽入手。又都不會傷春悲秋,也沒有細胞可以醞釀詩情畫意。也覺得老說組織不像夫妻間的話題,也說的沒意思了。看著趙錦成閉眼了,自己就出去讓她老娘放心去了。

裴青習慣在睡醒時喝口水,所以她覺得趙錦成可能睡醒了也會喝。待客的蓋碗太小,壺又太大,用她爹的又覺得不合適。突然發現自己家裏沒有合適趙錦成的飲水茶具。這窮人家,那有多餘的物事,都是夠用就行。

她娘也是對她沒辦法了,裴青想出去買,可她娘覺得一旦女婿醒了自己待家裏實在別扭,就幹脆自己出去買了。想著自己快去快回,她倆也趕不上幹些啥!

裴青真不是支走她娘,可她娘一走她卻有點感覺是故意支走她娘了。鬼鬼祟祟的又鑽進她的臥房。趙錦成現在就在她臥房裏休息。

趙錦成真的很俊,很男人。裴青這樣想著,端詳著閉著眼的趙錦成。回頭又朝窗台外看看,心裏跳的撲通撲通的,她不知道為啥。

趙錦成想這娘們兒幹啥呢?他那能睡著,別說自己年輕,體質好,熬一晚兩晚的沒感覺,就是真累了,這環境也睡不實。

裴青好像鼓起多大勇氣,再次躡手躡腳的來到床邊,彎下腰,慢慢的接近趙錦成的臉。

這就是親嘴嗎?趙錦成閉著眼回味。也沒啥嘛。這回卻是真的睡著了。

裴青坐在門檻上,發著呆。這還沒結婚呢,要是懷孕了咋辦?丟死人了!她沒想到趙錦成沒睡著,本來想著就親他臉一下,結果讓他給抱住了,稀裏糊塗的就親嘴了。

“原來也不是個老實人!”裴青很有怨念,不過剛才那感覺挺好。

裴青她娘回來後看見閨女坐門口發呆,女婿床上睡著打鼾。嗯,沒事就好,咋閨女樣子怎麽別扭,難不成發生了什麽?閨女走路正常呀!

趙錦成醒來已經是下午了,本來睡不踏實,就因為親了嘴,後來睡踏實了。沒親嘴不是自己家?親嘴了就成自己家了?趙錦成沒弄明白,倒是裴青弄明白了,親嘴是不會懷孕的。

她那個別扭樣,又是個直杠子,她娘沒幾句就唬的她交代了。知道不能懷孕是一方麵,關鍵是知道了沒結婚也能親嘴,她覺得很有用。得多親,挺回味的。

晚飯後趙錦成還得去棉紡廠,他現在成了地方黨委配合解放軍保護棉紡廠的代表。裴青反倒沒事了,整個棉紡廠的女工都不用看夜了。

裴青堅持要去送趙錦成,誰都不明白這丫頭抽什麽風。送就送唄,反正幾步路。誰知道出門沒多久,剛拐個彎有點隱蔽了,裴青就抱著趙錦成親嘴。這可是知道沒事了,如其回味不如體會。

趙錦成搞不明白,明知道解放軍已經布防整個棉紡廠了,想破壞的敵對分子還如此瘋狂的來尋死。不該是等著新政府放鬆警惕再來嗎?這都什麽腦子?

昨晚趙錦成有點涉險了,聽說漢陽鋼鐵那邊昨晚就有地方黨委的配合人員傷亡。今天解放軍這邊專門給他申請了手槍。他們支部有防身的手槍,棉紡廠支部也有,裴青就有手槍。可趙錦成還沒有,這次有了。軍事管製委員會登記了,持槍人就是趙錦成。

看著教他打槍的那小兵手生的,趙錦成真想拿過來告訴他:嗨,兄弟,槍該是怎麽玩的!自己十二三就玩槍了,現在租用的小院還藏著呢,小日本的三八盒子。可惜,現在隻能做個新人,乖乖的讓新兵蛋子給他這老油條講。然後還得裝生手模仿,甭說多憋屈了。

趙錦成知道又來了,少說有一個排的人。其他人聽到估計還得等十幾分鍾。

沒意思,真的很沒意思。趙錦成覺得都有點小題大做了。一個排的人,就這樣傻乎乎的進了埋伏圈,然後呼啦一聲,手電筒一晃,再喊一聲:繳槍不殺!然後,開槍斃掉兩個逃跑的,就全投降了。這就是留下來的死忠?一群軟蛋!

聽二哥大哥講的故事裏,死忠就是死士,根本就無懼生死。可這些……太差了。就連自己都沒來得及表現,就結束了。

然後又是後半夜無聊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