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民國往事之鬩牆

第68章 民國往事之鬩牆

終歸是沒有安穩了。山西那邊打完,豫南也打起來了,聽說東北那邊也鬧騰著在打。

又一茬的莊稼播種了,青苗都開始冒芽,人們身上厚厚的棉衣又換成了夾襖單衫,江邊的大樹已經開始遮陰了。

陪都也沒用了,不用叫重慶政府了,再次改口叫南京政府了。別管怎樣叫,可國家還是一個亂。

人們是真煩了,幾十年了,就沒消停過。開始是推翻朝廷,打滿清,後來是北伐戰爭打軍閥,再後來就是你打我我打你,根本沒理由的打來打去,結果讓小日本鑽空子把他們都打了。這好不容易小日本投降了,怎麽還打個沒完呀!

談判的基礎是談判雙方都握有籌碼,這樣剛剛達成一致就搶籌碼,確實做的過了。

中原又打成團了,好像那邊被擠壓的沒地方了。

不管是組織還是人,還真不能太實誠了。你一腔真誠換來的說不定就是坑。別指望所有人跟你同一個道德線,否則會讓你看到怎樣才是無底線。

年初才剛剛說好的停戰,這才幾個月又開打了。從高調宣布談判達成一致到開戰,再到停戰又開戰,這半年真正詮釋了什麽叫出爾反爾,什麽才是無恥的極限。

馮錦飛從開始的談判,到後來被猝不及防的襲擊能看出那邊並沒有奪取天下的心思,隻是希望可以在同一平台上陳述自己的政治主張。

這也是整個國土上大多數民眾的想法:別再打戰了。

那邊叫這個是群眾路線,做任何事都要有最廣泛的基礎。馮錦飛知道這種力量不止是廣泛,是真正的國家基石。任誰掌握都可能掀起滔天巨浪。

怨不得國民政府看那邊如洪水猛獸,都是明白人。真的能擋得住嗎?

從抗戰開始就一直在淪陷區,已經真正的融入到勞苦大眾中了。也不能怎麽說,他們本來就來自勞苦大眾。有根之木,有源之水呀。

別單看整個國土上目前還沒有一個特別顯眼的區域,但誰都無法想象他們已經在任何一個地方紮根了。就如這冒頭的青草,就等著春風吹動,那將是山河青翠,綠意盈然。

“錦飛,你看國軍是不是馬上就一統了?”苗老頭現在活的越來越滋潤了,就是腦子越來越懶了,人也越來越懶了。有疑問問女婿,有事讓女婿辦。他是徹底清閑了,原來這才是人生,要再有個娃娃在地上轉悠就更好了。

“沒那麽容易。國軍最大的症結在於:內部幫派林立。加上因為國土淪喪時為抗日救國的軍人厭戰。雖然暫時以人數、軍械、裝備的優勢有了勝利的苗頭,但這樣會激發那邊不再妥協的決心。原本的宗旨怕是要做調整,這反擊恐怕會相當淩厲。”馮錦飛雖不了解整個國土大局,隻是單從武漢看,那邊的實力不弱。放眼看整個全國,會有多少個武漢?

“這些年借抗日的勢差不多整個國軍都成嫡係了吧?聽長官跟咱們聊,仿佛他們這些都是有職無權,當擺設了。”

“一個山頭不是換兩個長官就能歸心的。除非官兵全換了。就跟我們江湖門派一樣,各人找的是自己的師承,是根。對於軍人,這點可能更嚴重。並且嫡係在某種程度上有點囂張,上麵處理上也很偏袒。積弊難除啊。”

“怎麽又打開了?”曹金彪嘟囔。李錦時也想找人問問,為什麽又打起來了!

沒人再來找曹金彪要求回家了,開打是真的,不是你傳他傳的謠言。

回不成老家了,見不成爹娘了!狗日的,那個龜孫子要打戰呀!都是一家人好好商量不成嗎?這又不是軍閥搶地盤,為啥非得打戰呀!

獨立團又恢複了原來在西安時候那種懶散,還多了一點喪氣,一點躁動。

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五起鬥毆事件了。都一個鍋勺吃飯怎麽多年,又有啥過不去的,沒有,還真沒有啥,就是一句兩句的話,稍有些衝,就開始動手了。

誰特麽也煩!

當希望變成失望,再一步步定死在絕望上,向好的情緒被碾壓、碎裂,慢慢彌散在整個身心裏發酵,那怕是一絲的不順也會引爆,就像找到個宣泄口。那時候腦子裏沒有什麽觀念,隻是由著情緒掌控。

聽到的戰事越來越多了,國軍似乎正步步推進,而那邊似乎節節敗退,戰略空間越來越狹窄。仿佛在下一個月就能看到國軍一統的場麵。

李錦時不相信,他們跟那邊算是接觸多的。給他的印象絕不是廣播裏說的那樣。盡管廣播裏左一個殲滅戰,右一個擊潰戰,可李錦時心裏一直想的是當初肖成漢說的那個:群眾基礎。也就是說他們無處不在。

獨立團的爭鬥隨著戰事頻繁的傳來也越來越多了,已經由開始的一兩個人對打變成幾個人混戰,甚至有了整班亂戰的局麵。比特麽當初的軍閥還亂。

“團座,這樣不行!會發生營嘯!”李錦時想起師父跟他講過的故事亦或是經驗,看著獨立團的境況,他突然想到了這個。官兵們積壓的情緒太多太雜太久了。指不定哪天就亂了。

“管求他什麽嘯……呃!錦時…別嚇我!你說是營嘯?”曹金彪也是滿肚子的火,也就是年齡大些,經曆多些,加上自己是這裏最大的長官沒人給氣受,否則也保不定找人打一架鬆爽鬆爽。可聽清了李錦時說的營嘯也害怕了!

自古軍營怕營嘯,一旦營嘯比戰場都死傷重。更別說現在不是古時候的破銅爛鐵,都是製式武器,隨便耍都可能殺人。

“鬥毆越來越多了,很多原因擱以前根本就不是事兒,現在都成了動手的借口和理由。弟兄們心裏都積攢了怨氣,沒地兒發泄。就怕越積越多,最後亂了!這幾次的衝突場麵越來越大了,都見血了!”李錦時越想越覺得真有可能。雖不礙他多大事,可真不忍看著一屋住著的相互拿槍斃了對方。

“這…這可怎麽辦呀?”曹金彪也發怵!都特麽想回家,讓他們回家倒是能解決了,可能嗎?說不定今天散夥,明天就被殲滅了!

誰知道怎麽辦!誰見過這狀況?李錦時也沒聽師父說營嘯怎樣處理,光聽說營嘯死人了,還是能死很多人。

“不行,得先把武器都收繳了。然後得趕緊跟戰區指揮部匯報!”曹金彪也不算太笨。趕緊通知各營把武器統一管理,隨即跟戰區指揮部發了電報,甚至把情況說的更嚴重了,幾乎說成已經發生營嘯了!

獨立團又回到西安了。澠池這時候真的有沒有軍隊布防一個樣,也就是說獨立團在那都一個樣。按說他們比新兵蛋子要強,這些年也算是久經沙場,一些布防交給他們也該著可以。可就是沒人提這茬,閑置獨立團好像成了慣例。

變成了大城市的生活環境,官兵的情緒算是穩了。就是西安的娼妓生意更紅火了,驟然間增加小千把人,連賣酒的都感覺生意好轉了。

在澠池每月的薪水都沒地兒花,積攢了怎麽多終於可以消費了。不管是不是末日,反正還要打戰,攢錢還不定好活誰呢!留著沒用,花了吧!

獨立團又回到了一個醉生夢死的境界。

曹金彪覺得挺好,最起碼不死人,不擔責。至於是不是算不算個軍人,管求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