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民國往事之日本投降2
第63章 民國往事之日本投降2
武漢,此時的武漢怎麽說都說不清。
作為淪陷區的大城,還是日本人這兩年豫湘桂大會戰的軍備後方。兩三年了,傳到人們耳中的一直是國軍的潰敗和日軍推進,即便原本認定小日本不久長的人也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就連在日本人駐地拉黃包車的司機吐唾沫也越來越掩藏了。
現在突然間有人說小日本投降了,然後越來越多的人說小日本投降了。接著便有報行試著刊登了日本天皇在東京宣布:無條件投降!報紙瞬間被搶購一空,翻印的速度根本趕不上人們購買的欲望,一版又一版,一批又一批,報紙已經不需要其他內容,隻需要看到頭版上:日本天皇在東京宣布無條件投降!就夠了。
有人跑去了日軍駐地,遠遠的看。等了很久,沒看見讓人避讓的巡邏,也沒看見讓人打怵的哨兵,沒了,都沒了。
日軍駐地的人越聚越多,密密麻麻站滿了整個原武漢市政廣場。沒有人群聚集的嘈雜聲,隻有拖遝的腳步聲,逐漸往大樓的門口聚攏。也許是人多勢眾,人們終於壯著膽子走近了原武漢市政大樓的門口。
原武漢市政大樓,現在的日軍駐地。但人們還習慣叫市政廳大樓。
市政廳大樓裏傳來哭泣聲,接著是嚎啕,還夾雜著日語的咆哮。你特麽有什麽資格哭泣?有什麽資格嚎啕?我們怎麽多年做亡國奴都忍住了,都忍住了呀!該哭泣的是我們,我們武漢百姓,我們華中民眾,我們整個淪陷區國土上的國人。
突然有人隨手將手裏的物事扔向了市政廳大樓。台階下所有人愣了一下,緊接著一聲吼叫:王八蛋狗日的投降了!亂七八糟的物事像飛彈砸向市政廳大樓。
“我們天皇陛下雖已宣布向貴國投降,在貴國受降長官來臨以前,我大日本帝國軍人不接受侮辱,受到傷害有權利反抗!”習慣了被恭維諂媚的日軍接受不了被小民惡心的行為,仍然理直氣壯。
同樣習慣了被奴役的國民,一時的熱血在槍械麵前再次退縮了。默然,一陣的默然。原本的興奮點被澆滅,舒暢的氣息被生生憋回去,激憤也戛然而止。都環視周圍,希望能有誰改變。又有誰會去改變?人性如此,既然有了希望,更不想在享受美好生活的前夕做無為的犧牲。
從小日本打進國土開始,人們就如此想,一直如此想,所有人都如此想。夢碎了,就接著做另外一個夢。但日本一城一城的推進,一省一省的占領,寄托希望的國軍再次打碎了又一個的夢。然後就習慣了,習慣了沒有夢可做的亡國奴生活。今天突然間一個最好的夢圓了,情緒卻不能得到釋放,可依然習慣寄希望於他人。
遠處傳來的鞭炮聲終於把人們的尷尬引走了。也是,既然小日本已經投降了,咱不跟一群降兵一般見識。咱們是寬容的,不屑於欺負一般降兵。
武漢的慶賀終於被一聲鞭炮喚醒,從而引燃整個武漢,如滔天巨浪不可遏製。
越來越多的人們從家中走上街頭,相識不相識的都抱拳恭賀,沒有了階層,沒有了圈子,沒有任何隔閡,存於心裏隻有一個:同胞。那怕是維持會的過來也一樣相擁而泣,他們也是被迫的,他們也是求活,他們也有自己的心酸。
人們的情緒隨著人群聚集越發高漲,單純的街上晃蕩已經不能宣泄。
那個膏藥旗怎麽那麽礙眼?有人拽下來踩幾腳,不知羞恥的撒尿。再有人拿洋火把這惡心的破玩意兒燒著!終於人們有了可以更加暢快的方法。
礙眼的防禦工事被拆毀了,沙袋扔的到處都是。牆麵上的宣傳語被潑墨了,甚至還有潑大糞的,到處汙跡。從城門口開始,沿著大路,所有跟日本有關的標識都毫無例外的被摧毀,真正的摧毀。
武漢,進入一場毫無秩序的慶賀之亂!
“這人都怎麽了?小日本投降了,可武漢城還是自己的呀!怎麽這樣折騰?”老苗是個明白人,也隻能做個明白人。擱家裏說說,可不能去外麵咋乎,現在的武漢人都瘋了,歇斯底裏的發泄。就是不該把大街都弄的汙七八糟的,維持會現在也不管了,也不敢管了。誰收拾這爛攤子?
“爹,您就別操心了。這幾天把鋪子也關了,等國軍進駐吧!”馮錦飛也是無奈,沒想到人們積累了怎麽大的怨氣,更想不到人們宣泄怨氣的辦法是打砸!就差搶了,看著這情緒也不敢保,說不定誰起了頭就全部開始了。
“二哥,那邊有人組織,盡量能把人的情緒壓在一個界限之內,別發生太大的亂子。組織的各個部門工作人員已經上街了,勸導熟悉的人,引導宣泄的方式。”趙錦成也是怕混亂的狀況被引到這邊的家裏,就趕緊過來看看。他現在已經算是骨幹了,很被看好的骨幹。
他現在能把組織跟師門清晰的分開,組織需要忠誠,師門要求傳承,兩者並不衝突。並且師父已經要求後輩不得從事盜門行當,他也就沒有了組織跟師門相背離的點。
趙錦成算是國民政府統治下長大的人,對於國民政府的失望甚至絕望沒法跟組織上描繪的藍圖比。對於組織他現在是一片赤誠,幾乎與師門同列。
“三兒,你不來二哥最近也想找你說說。從今以後咱們斷絕一切往來,非涉及性命不得聯絡!”馮錦飛嚴肅著對趙錦成說。
“二哥……”趙錦成一下蒙了。以前二哥也說過這樣的話,絕沒有今天這樣鄭重。
“聽二哥說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官麵上就是個大江湖,隻不過所求不同。你們組織的一些理念二哥這些年也鑽研了,你給我的那些資料二哥也研究了。你們組織是一個純粹的組織,一切的來源基於大眾,就是你們說的無產階級。”馮錦飛看著趙錦成,卻沒看到趙錦成臉色有一絲變化。繼續說道“這就需要你的曆史必須清白,不能再跟大哥和我這邊有聯絡!”
“趙錦成你可能做到?”馮錦飛突然站起來大喝一聲。
“二哥……”趙錦成跪下麵對著馮錦飛。他知道這樣問是師門戒律口吻。
“做人做事義字為重,不得有違人性道義,不得有違民族大義。後輩不得從事師門行當,後輩子孫以人字為名,以玉佩相認!你可能做到?”
“謹記!以誓為!”
“三兒,二哥不是傳承人,但此時大哥不在,就越廚代庖了!若有違誓必取性命。你回吧!”馮錦飛突然有些落寞,一下想起師父當初交代大哥時的神情。他有種悲傷彌漫,害怕有一天哥幾個會走向對麵。
“二哥……嗚…嗚…二哥。保重!嫂子,苗大伯,你們保重!”趙錦成最後還是沒說其他話,他知道二哥說的是對的。
“錦飛…”苗素馨流著淚,默默地走過來扶著馮錦飛的肩膀,她知道她男人很不好受。她也不好受。
“小馮,何必呢?”
“爹,這也是為他好!為他掃清些障礙。”馮錦飛真怕自己也忍不住像苗素馨那樣流淚。強行壓了壓!
“爹,估計這戰完不了!您可能不知道,錦成他們那邊不簡單。這些年和重慶的合作,即便是有些衝突也忍了,因為需要一致對外。這算是兄弟鬩於牆而外禦其侮。一旦小日本撤走了,那兄弟們就該分家產了。不好說呀!”
“那也沒必要跟咱斷了來往呀?”苗老頭是真不理解,也是真喜歡趙錦成這孩子。樸實懂事。
“爹爹,那是一支純潔的隊伍。錦成已經退不出來,我就需要給他一個曆史清白。這也是保住情義的最好辦法。”馮錦飛其實還有句話:省的埋怨!他不知道最後是誰家之天下,但從他自己的判斷應該是錦成那邊的可能性大,他不想因為大哥和他的經曆影響錦成的前程,畢竟他已經沾染了官麵,江湖就該遠離錦成的一切。
這也是替大哥做一些吧,盡量保全情義。挑凳他早拿回來了,自從那個小院來往的人多了以後就拿回來了。這樣不涉及家當也就沒收回玉佩,他還是存了一絲希望,就是哥仨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