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民國往事之輾轉

第47章 民國往事之輾轉

好不容易在蘭封肯爺爺求奶奶的討了些油漆,總算把討人嫌的膏藥標識換成了青天白日。一群上天關照的幸運兒終於輕鬆愉快的踏上了歸建的路。

趾高氣揚的路過了鄭州,理直氣壯的討要補給,毫不要臉的宣揚了自己打下了蘭封,還不忘叮囑鄭州駐防部隊盡快接防蘭封。他們還趕著去許昌。得,反正日本人是跑了,沒人說的清,就是不知道接手部隊過去看見破壞的設施設備是該罵日本人還是罵曹金彪了。

還好駐防鄭州的長官在河北山東任過職,可憐他們第三集團軍這些沒娘的孩子,沒有計較三核桃倆棗的補給,也沒有計較小人得誌的傻樣,很痛快地讓他們南行了。

司令部是真正的在許昌全殲了日軍一千多的殘兵。正奉調準備南下。

獨立團曹金彪他們趕到許昌時,本以為不是被黃河衝走就是被小日本殲滅的獨立團,雖不如在鄭州那樣囂張,可還是感覺長了很長一截氣。

唉…後娘養的跟小妾一個糗樣,貢獻即便再大也脫不開卑賤的身份。不是人家不恭敬你,是你自個就賤的要命。

不管司令部還是師部,沒有對獨立團救援,或者幾乎就是沒在意他們生死。這時候看見獨立團的戰利品也不好意思索要,或者大言不慚的收繳。可曹金彪呢,純粹一賤種!

送去了車,送去了稀罕的物質,甚至降落傘也送去不少,還覥著臉告訴長官,這玩意兒防潮,此去江南用處多多。連李錦時都後悔把師父教導的經驗告訴這孫子了。

曹金彪回來時那叫個春風得意,估計即便不是大熱天他腦門也能泛光了。不就是幾句口頭表揚嗎?你至於賤成這樣!

人啊,別指望諂媚能換來平等,也別指望恭敬能改變親疏。既定關係的牢靠程度不是利益能撬開的,利益隻是在交換時才能發揮作用,過後就屁也不是了。

本來可以在車上躺著打滾的獨立團官兵,現在也隻能擠著抹汗了。除非你樂意在烈日下步行。李錦時倒是一副副官的吊樣,開著車迎著風,那叫一個敞亮。

官兵們對李錦時享受沒怨言,不過瞅曹金彪的眼神就沒那麽友善了。送出去不少,可帶回來啥了?不知道是曹金彪推掉了還是師部眼紅獨立團的給養,反正沒給一個大子!還不如鄭州駐防的兄弟部隊。

路超半程,終於得到了師部分配過來按團級建製的物質。估計長官也感受到了降落傘布的好處,遮雨、防潮、不進蟲。或許是非戰鬥減員太多了,剩餘的物質扔了可惜。從山東,一路過河南,再到江南。這還沒到駐防點,沿路就開始埋死人了。

“那個龜孫子讓部隊這樣調防?”不停的趕路,戰士們累的跟死狗似的。不管烈日蒸騰,還是暴雨傾盆,聽到都是催促,自上而下的催促。

江南不缺林子,到處是,陣地也如此。遮天蔽日,樹根離著很遠,但樹葉都重疊在一起,真正的遮天蔽日。即便有透進來的光亮,也是線,光線。烈日是被擋住了,可防不住地麵的水汽和層出不窮的蟲子。李錦時後悔讓豪哥把所有的令牌都帶走,當時就聞見那個玩蠱蟲的令牌味道奇特,估計這時候絕對能用上。

降落傘布都已經瓜分了,獨立團沒能扛住,司令部、師部,一直到各旅、團、營,幾乎所有的長官都來討要,不是激起民憤就是賣些人情,還是選擇了賣人情。現在除了長官,獨立團的士兵也隻留下堪堪與身體寬窄大小相仿的一溜。李錦時身為團座副官,落下了能包裹住身子的一片。

扒著的是水啦啦的地麵,整個身子籠罩著蒸騰的熱氣,到處是鑽來鑽去的蟲子。快兩個月了。

每天都在埋人,被打死的沒多少,自個拉屎拉死的不少。所謂的非戰鬥減員已經超過一成,而不管司令部還是師部都在做一個懂規矩的指揮官。

九江怎麽打,不管,是不是已經打下了也不管。軍部讓駐防瑞昌以北就老老實實的駐防,絕不越過陣地一線,也盡量不退後一線,該講的困難講,該擔的責任擔。那怕是奔赴千裏隻為在旁邊看著別人打也算。

李錦時覺得這樣就好,懂規矩守規矩是人的底線。就比如他,團座睡覺他睡覺,團座守夜他守夜,團座扒地上他也扒地上。

“九江丟了。咱們來這邊就是看戲的,說是咱們防,倒不如說日軍在防著咱們。來來回回打過幾場,烈度一般,可一旦瑞昌再失守,可就全線壓過來了。到時候撤都趕不上。”曹金彪喜歡對著李錦時發牢騷,這是個很好的傾聽者,從來沒反對意見,還不用擔心賣了自己。

這又是一撥進攻了,對麵好像真打的不是攻擊戰,像是騷擾戰,從某種意義上,李錦時他們師布防的陣地不是日軍的必攻之地。用文人的話叫疥癬之患,就是看著不爽,打又不值當。

瑞昌終於還是丟了。陣地上已經一天一夜沒停歇了,小日本也不再像當初那樣磨磨蹭蹭的騷擾,打退了上來,再打退再上來。屍體又開始堆積發臭,呼吸都是煎熬的日子又來了。

“什麽?陽新丟了!撤?往哪撤?武漢?…靠!”

這真不是打戰,是練腿,是鍛煉官兵對各地氣候的適應力。跑一兩千裏看看熱鬧,再拉屎拉死幾個,然後回去。腦子被屎蹦壞了。

馮錦飛這半年來已經跟東家處的很好,不止是自己的手藝沒丟人,平常的扯閑篇也漸入佳境。東家的閨女都出來倒過幾次茶了。東家是個老派家庭,除了看不住兒子,其他都循著傳統禮數。能讓閨女見客算是當半個家人待了。

十六七歲的姑娘,擱早年間都該著找婆家了。這年月……唉…。這姑娘估計被她爹看管的很嚴,對什麽也有新鮮感,有時出來端茶會留下來聽馮錦飛和她爹扯閑篇。大眼睛看著馮錦飛直忽閃。馮錦飛卻從來恭敬有加,擱早年這算是大小姐,自己是個下人。雖然馮錦飛沒做下人的覺悟和行為,但禮數從沒閃失。

“聽說南線被打穿了。唉…花園口決堤擋住了東線,可南線攻上來了。我家的這老大老二連一點信兒都沒有。生死難料啊!”

“東家,我大哥也是國軍,我也是到處打探我大哥的信兒。我是想等等時局慢慢穩當了總會有消息的。”這也是馮錦飛一貫的想法,他跟三兒堅定自己大哥沒事,會再相聚。

“你大哥?在那個戰區?”

“第三集團軍,原來在山東。”

“韓棒槌?”

“東家你知道?”

“年初的事吧,有次聽人閑聊,說韓棒槌被斃了。”

“還斃了誰?”

“說是就他一個人,還是藍衣衫悄悄斃的。後來聽說他的部隊被分化了。你大哥應該現在應該不知道歸那個司令長官管了。”

隻有沒有被人摁住往頭上打槍,即便是在戰場上也很難傷了他大哥。這是馮錦飛肯定的。他這段不停的琢磨日本人轟炸武漢的聲音和落點,知道施展聽聲辯位基本能躲過去。

“現在武漢差不多半個都城的樣子了。不管是物質還是人員都聚在這兒,往重慶運輸都來不及。政府還是要保武漢的。”苗老東家對於武漢的防禦還是相對樂觀。

“不管能否守得住,武漢就是淪陷了也是個各方力量匯聚的要地。再往西日本人怕是力量不足。這樣西邊是國統區,東南兩邊是淪陷區。武漢又是航運大埠頭,單做生意而言還是比較合適的。至於亡國奴…唉…也沒有太幹淨的地方了。”馮錦飛真怕東家往重慶跑,他是下決心跟小三留在武漢打探大哥的消息。

“跑…跑不動了,老了!到時候再說吧。”苗老東家一臉悲戚。

武漢已經有了戰前的緊張氣氛,時不時傳來飛機轟炸的聲音。武漢,這塊從地理位置上算是國土中央的城市也要讓戰火肆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