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東閣來信風雨起

第42章 東閣來信風雨起

望鄉閣主閣四樓,老興文侯悠悠轉醒,一抹臉上,一片濕濡。

“老侯爺醒了?”寒水時不時會與忘憂換班,今日忘憂歇息,來與水黛報說老侯爺恐怕快醒了,水黛便在旁守了十八個時辰。

“細辛姑娘……”老侯爺被時間雕刻出的紋路更深刻了些,“老夫需要點時間……”

“這是自然……”水黛讓紫株領了老侯爺去休息,紫苑寒水也各自去歇息了,問話也不差這一時半刻……

“不是說此術養人麽?為何老侯爺看起來卻憔悴了不少?”

何止是憔悴,說他這短短五日日裏老了十歲也是有人信的。

“心中鬱悶無處發泄,在外貌上凸顯出來,是何神藥都是沒有用的。”

蒺藜一知半解,但直覺閣主心情不是很好,也沒有多言,自去整理殘局。

水黛雖未全程觀看,卻時不時有用業鏡觀看一番,事情大抵也曉得……想必興文侯全數都想起來了罷……

水黛所想不差,老侯爺確實想起來了,可對於他無異於是一種酷刑,無論是與琳瑩的耳鬢廝磨還是施肜妗吳儂軟語……這個年近百歲的老人,在朝堂上曆經三位君主,也依舊盛寵不衰,可在這一瞬他隻覺得天地失色,過去的幾十年被他活成了笑話……

“姑娘,東閣來信。”蒺藜手持一封印著一朵彼岸花的信,褐色的瞳眸暈開細碎的陽光,睫羽撲閃中波光瀲灩,連麵上幾粒褐色雀卵斑都可愛了幾分。

“東閣?王謹之?”水黛接過信,“東閣可有來人?”

“人還未到,送信的陰差隻帶了個口信,說是織花、織葉、織莖三位姑娘已經在路上了,不過是在冥府同位界司司長敘舊,所以需要晚些到。”

東閣轄內有座泰山,泰山下便是十八獄,當初蔣晟竑將王謹之任為東閣閣主便是因為王謹之此人最擅陣法,因為他是師從位界司那位的,天賦也是極佳,就如同水黛在感知魂魄上天賦異稟一般。

織花、織葉、織莖三位是分別是屬木的東閣下分別屬土、木、水的三位少使,同忘憂、蒺藜、寒水三人之於主閣一般。這三人在蔣晟竑升遷前原是王氏兄弟身邊的三位侍女,除了這兩位誰也不能讓她們有點表情。

奇的是這三位是三胞胎,性格各不一,織花為長,性格最為耐心溫和,可若是她生起氣來,連王謹之也是要繞道走的,他弟弟、東閣副閣主——王循之最不敢惹的也是她;織葉為次,性格最為冷漠,水黛多少有點感覺,她上看長姐糊口艱辛,下看幼妹柔弱無依,故而養成這副冷性子;織莖雖是被兩位姐姐保護著,卻長成了最為堅強的個性,學武方麵也是她最為刻苦最為有才。

她們三個不過比水黛早進閣三年,平日裏也對水黛多有照拂,織莖最甚,有一個小妹妹可以保護,一直是她的心願,她想讓兩位姐姐知道自己已經可以保護自己,她們可以過自己的生活,而不是總是萬事以她為先。

“徑起者水黛

久不通函,甚以為念。

楚元之東,岱宗矗立。

天有異象,泰山不穩。

欲告冥府,遣人來查。

書不盡意,餘言後續。

諸事費神,伏乞俯俞。”

寥寥幾字,卻是令水黛心驚不已,泰山不穩豈不意味著十八獄可能會直通陽間,若是有什麽無辜生靈墜入無間地獄……這……這事不能拖!務必要回司裏商議……

還不等她想著如何同老侯爺知會一聲,一隻紅雀停在走廊係著排排銀鈴的紅繩上,牽一發而動全身,整個望鄉閣被清脆的鈴音包圍在內,那雀見到想見的人,撲騰兩下,落在廊內,瞬間變成一個六歲的男童,粉雕玉琢的,甚是可愛。

“陰陽使水黛,鬼界堡請。”男孩額上一小撮黑發,腦後還有根小辮垂至腰背,聲音清脆響亮,言簡意賅。

話說這鬼界堡在陰間是處於七十二司所組成的冥府和魂魄生活之所幽都之間,與供養閣恰是毗鄰,隸屬於冥府,裏麵有許多單間,供以七十二司議事之用。

像水黛這種常在陽間任職,或者如小司命一般總在天界的,鬼界堡有請那就不是冥府任何一司亦或者是十殿、六宮,更甚者是酆都城的那位大帝,更多的是發生了驚天動地之事,才會以鬼界堡作邀。

果然……

小童子報完信便變成紅雀動動翅膀便要走,趕來的紫苑隻來得及將那袋拔絲糖掛在他脖子上,重量使他上下撲騰幾下才尋到了平衡,消失在了天際。

“紫苑,事情緊急,若是老侯爺問起你同他解釋一番,待我得空,自然會完成契約。”

水黛使了身法,往閣頂掠去,那兒早已有一位鬼車姑娘駕車在那等著,並未化成人形,皆是以原形現身,九尺有餘的身量,雙翅展開恐有兩丈,九隻頭皆是穩重的平視前方,這便是駕車一定要成年鬼車的道理便在這,幼年鬼車皆是與紅雀無異,少年鬼車雖成形,九頭卻大多不合,容易翻車,隻成年鬼車最為適宜。

鬼車可以化形成各種禽類,當然與它們同等的朱雀以及萬禽之王的鳳凰是變不了的,但本體駕車時速度最快,幾乎可與鬥戰勝佛座下筋鬥雲相比擬。

水黛進了車廂,鬼車緩緩扇動翅膀,翅膀還未揚過頭頂,便連帶著車廂消失在了空中,若是有些即將踏入仙門的修士路過,恐怕還能捕捉到一點殘影,那車向著望鄉閣大門俯衝而去,路旁的彼岸花全被風力掃得倒向一旁……

鬼車九頭十八眼皆警惕的看向四麵八方,若是有何異動,也能第一時間知曉。速度如此之快,可車廂卻穩如平地,水黛雙手撐膝靜默的跪坐在車廂內,看似沉穩如山,卻心如擂鼓,掌心滲汗。

到達幽都城門隻是片刻的事,一眾陰差在忙著接各處來得大人物,水黛剛打開車廂門,便與一人對上了視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