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周府往事成雲煙
第35章 周府往事成雲煙
“我娘親是江湖人稱仁刀的王祖凡之女,一個豪邁的江湖女子,卻被不甘人下的父親送給大了她二十歲的……父親做妾……嗬……再寵愛的女兒,在利益前什麽都不是……
什麽仁刀?!不過是個沽名釣譽之輩罷了,娘親是個烈性子,嫁入周家後再沒同娘家聯係,父親因為與外祖父的勾當,對娘親的寵愛半分不少。
即便娘親對尋常人家的規矩一概不知,父親母親也從不苛責,母親也收了心思,一心侍奉夫君,相夫教子,那時若是周瀚宇欺辱於我,也絕討不了好果子吃。
我曾經這般天真的認為他是個好父親,母親是個寬厚大度的人,我也曾作為一個嬌貴的少爺長大,非嫡非長的我,無需讀過多書籍,隻需吃酒玩樂,想必這也是母親想要的……”
李四在全天下最為複雜的後院之中待著,這裏頭的彎彎繞繞可比周舒還要清楚幾分,也沒太多波動,就連太子殿下也是躲過了多少要命的算計才得以成長成人?
周舒也沒想要他能有什麽反應,不過是夢及舊事,想找人傾訴一番罷了。
“變故來的猝不及防,生活總不會等著我們長大……”
一滴淚從周舒眼角緩緩滑落,李四看著,也不說話,隻靜靜地聽著。
“父親攀上其他世家後,連同那家一起將外祖給毀了。你懂嗎?那時候整個世界就變了……
母親不再容忍娘親的無禮,父親也不再踏入娘親門裏,他早就有無數的女人,比娘親年輕貌美、家世顯赫的不在少數,娘親曾一度以為父親疼愛的就是她這個人……
娘親不再教導我練把式,隻每日對鏡梳妝,自怨自艾,不到一年的時間便形銷骨瘦,人也沒了神智,就這樣被母親拘在房裏,一天比一天糟糕,隻勉強吊了條命。
那時候周瀚宇已然對好幾個長得頗為秀氣的庶弟下手了,我每日習武且練的還是重刀,身量比幾個兄長還要大些,肌肉也緊實不少。”
對於周家大公子的嗜好李四也有所耳聞,聽到這差不多已經想到了他後來的遭遇……
“別講了……”
“那天他騙我父親要見我,我那一腔孺慕之情啊……在被藥倒的時候,尚有一絲期望,去求救的小廝隻請回了讓我不準聲張的父親,對周瀚宇連句責備都沒有。
往日外祖得勢之時,我讀書習武樣樣比周瀚宇好,父親也總是誇讚於我,終究是不懂,即便母親隻是商賈之女,即她永遠都是父親的結發之妻,就算周瀚宇再上不得台麵,那也是繼承家業的嫡長子。
而一個毫無利用價值的女人生的孩子算得上什麽呢?
就是那天,我終於不再奢望父子親情,一心隻想逃離那處,四處流浪,時常去各個鏢局做個臨時鏢師,倒也勉強糊口,也多虧娘親對於我的刀法要求甚高,否則怕是出去不過幾天,就會被人扒了皮,喝了血罷。
後來闖蕩江湖遇見的人多了,眼界開闊了不少,對於往日後院恩仇也不過一笑置之罷了,謀劃這些一是為了將家母接出來,二是百姓實在過得太苦了,寨中的每個人誰不是家破人亡?
這寨子不過是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人湊在一塊兒過日子,互相熨帖熨帖心而已。”
李四是被家裏賣到宮裏淨身換錢的,不過也算是李四運氣好,正巧宮裏在選暗衛,從小培養,他根骨不錯,被挑了出來,跟暗衛世家張三一組,托張三的福,也沒吃過多少下人苦,但卻見得不少。
宮裏下人那是個個心黑手狠的,不這樣根本活不下來,隻要是不受寵,管你是天家血脈,照樣折辱不手軟,像琳瑩公主那般能長成人已經是撞了大運了,那些丫鬟太監嬤嬤一起喂養長大,也許是他們心裏所存不多的良心吧……
“你知道我是怎麽認識鮑縣令的嗎?”周舒想到往事眼裏陰霾漸散,露出些許笑意,“那時他上任與旁人不同,偏生隻穿常服,也不是多名貴的料子,新來的手下還不熟練,隻看一台小轎無人護衛,看著像是有點閑錢的模樣,便將人綁了來。
我那時不在寨中,他們從鮑縣令的行囊中找到官服才知道踢到了鐵板,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隻得關到地牢等我回來。
看到他時,鮑知陽每日裏還是滿嘴酸話,罵一整天也不嫌累的,還引經據典的,倒讓我們看守地牢的兄弟們漲了不少學識。”
李四聽了對這個鮑知陽有些好奇,這樣的酸儒是如何在劍南官場立足,還出淤泥而不染的?
“我每每想去同他談談,都被他罵的狗血淋頭,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我若是吐出一個字,他便能從那個字無限拓展開來,上到孔孟,下到俗語,能扯著嗓子罵個天昏地暗。”
“後來是如何談妥的?”
“他被地牢裏的老鼠給咬了。”周舒嘴角的笑意再掩飾不住,“那日我帶了郎中去看,他抱著傷處哭爹喊娘,一直嚷嚷著自己要得鼠瘟也要將寨中人全數染了才肯死去。
我將他安置在寨裏,郎中給他處理傷口時,他嚎的整個山頭都聽到了,還以為有敵入侵,惹得一陣騷亂。興許是地牢住怕了,換了個地兒他安生了不少,我同他講話雖依舊被刺,卻不似先前一般油鹽不進。
後來我每日去同他聊天,聊著聊著互相也有幾分賞識,郎中不再給他用藥,我與他約定他不將此事說出,絕不泄露寨裏位置,便將他放了回去。”
“你倒是信他。”
“我自認別的本事沒有,看人卻是一看一個準的。那是寨中人也是整日驚惶,有幾個主意大的都已經出去找合適的山頭準備遷走了,不過時間一久,也沒有任何動靜,自然也就安心了。
後來有了何寶王的門路,倒是跟他聯係密切了起來,兩邊一起運作,比先前我們劫富濟貧要來得更安全更有效用些。
其實父親隱約知道我在做什麽,不過想必他覺得我不過是螳臂當車罷了,也放任自流的不管我,否則先前好幾次,都足夠整個寨子死個幾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