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表裏不一
090 表裏不一
這樣的臉要還算是長得醜，那這世間怕是沒有人長得好看了！
心中雖然腹誹良多，但麵上盛卿卿還是沒有表現出來。隻笑道：“您龍章鳳姿，天質自然，如何可以用‘醜陋’二字形容？”
卻見這位“花容月貌”的程少爺勾唇一笑，反問道：“那你為何每次說話皆是不肯正麵看我？”
盛卿卿咽了咽喉嚨，有點被逼急了。
還能因為什麽？！
她一時沒過腦子，直接開口道：“因為你長得太好看了，我怕看上你。”
一語出，四周皆是寂靜。
本來撫著短髯的牛二叔，一個錯手，差點把自己的胡須給揪下來。那邊牛餘正趁眾人不注意想要偷吃雞樅所做的菜，聞言差點因為錯愕而將桌上的菜都給打翻了。更不用說一向喜怒形於色的孔高明，此時一雙虎目瞪得那是比銅鈴還大。
程管家此時看著盛卿卿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個奇異品種。
便是一直沒有開口，淡定看著他們談話的老村長，此時也是錯愕不已。
若說屋內，現在還有誰是正常的，那也就隻有兩個不懂事的孩子。
盛芝芝眼疾手快的將那快被打翻的菜給推回原位，盛思明依舊抱著小狸花貓，小心的撫摸著。
“嗬嗬嗬……”
最後還是見多識廣的老村長，恢複的最快。
他幹笑了兩聲，打圓場道：“卿丫頭還小，童言無忌，若是有所冒犯，還望程少爺不要見怪。”
程管家抽了抽嘴角。
雖說盛卿卿因為常年營養不良，看著身形嬌小，但知情的人都知道，盛卿卿這過了年，便是十二歲小大人，再過一年便及笄可以嫁人了，哪裏還算得上小孩子。
然老村長都這麽放低姿態打圓場了，且看著程少爺嘴角含笑的模樣，也不像是要生氣的樣子，自是不好過多追究……
“咳，無妨。”程管家嚴肅了一張臉，道：“隻以後可不得這般胡言亂語。”
盛卿卿幹笑了兩聲，連忙應下。
她可是後悔了。幾乎剛才話一出口，便後悔的不行。
如果在現代，男女之防沒有那麽嚴重，她的話倒也沒有什麽，碰上大度的人，隨口一笑便是。但現在是在落後的古代，雖說不像那些封建的朝代那般，男女不得見麵，但女子口花花調戲男子，也是讓世人難以理解的。
盛卿卿閉緊了嘴巴，再不敢開口說話。
說到底，是她來這個時代的時間還太短，一些觀念還未改變過來。再加上突然見到如此出色的男子，一時心神恍惚也是有的。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說話。
左右老村長和牛二叔都在這裏，有什麽事，他們也不會幹看著。
見盛卿卿一副老實的模樣，程管家臉色倒是緩和了許多。因著一些原因，他也不想太過得罪盛卿卿，便心中想了幾句話，想要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
左右也不是太過嚴重的事，這裏也沒有什麽外人，並不會將剛才盛卿卿所說的話外傳，隻要緩和了氣氛，便能夠說正事了……
“盛小姐何必如此拘謹，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
若不是估計形象，程管家真想一巴掌拍在腦門上。
“少爺……”
程少爺一臉無辜的看著他，反問：“怎麽了？難道我說的不對嗎？盛姑娘年紀尚小，不懂這些，也實屬正常。”
程管家幹笑了兩聲。
是，盛卿卿可以說是年紀小，不懂事。那您這又算是什麽？唯恐天下不亂？
本來都要被揭過去了，結果程少爺這一打岔，頓時又將話題給轉回來了。
程管家很確定，這屋內所有人，除了程少爺以外，應該沒有人想要繼續剛才那個讓人尷尬的話題，包括盛卿卿在內！
“少爺，咱們能說正事了嗎？這天寒地凍的，您身子不好，若是被凍壞了，小的真是百死莫辭！”
程管家是看不下去了。
他是不明白他家少爺到底是什麽想法，來之前，他的打算可不是這些啊！
程少爺似乎很不滿意他的打岔，聞言眉頭便是一皺，嘴角的笑意更是瞬息消失無蹤。
然而就在眾人心中惶恐，以為他會懲罰程管家的時候……
“好罷好罷。”程少爺低低歎了一口氣，溫聲道：“也是我沒有考慮清楚。”
他一下子就興致缺缺的模樣，擺了擺手，道：“你與他們談吧，我累了。”
說完，這位龍章鳳姿的程少爺便後靠在輪椅之上，那雙黑如點漆的眸子更是直接閉了起來。一副不想理會外物的模樣。
屋內眾人齊齊在心中鬆了一口氣。
雖然聽不到那清冷高雅的聲音，讓人覺得有些可惜。但相比之下，還是不要與這位程少爺正麵接觸，要更好一些。
特別是盛卿卿，她現在是心有餘悸。剛才寥寥幾句，已經可以看出這位程少爺絕對不像表麵看上去那麽溫文爾雅，人畜無害。
那心肝若是切開來，怕都是黑色的。
與這樣腹黑的人打交道，還不如去找萬掌櫃，至少人家有一說一，是不是威脅你，說的明明白白的。而這位程少爺，看他這樣子，若是太過深交，怕是一不小心就被賣了，然後還老實巴交的要幫他數錢。
所以離得遠遠地，才是上策！
長得好看有什麽用？
家財萬貫又有什麽用？！
盛卿卿自認為隻是一個小小的廚師，可沒有這個腦子與這樣心思複雜的人打交道。
溜了溜了……
看著程管家與老村長聊起了天，盛卿卿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幾步。她身後不遠處便是一扇小門，過了這門便是牛家的廚房。
所謂君子遠庖廚，去了廚房，不管是這程少爺還是李少爺，都和她沒有關係了！
然而計劃之所以隻是計劃，是因為在沒有實現之前，總會出現種種意外情況。
事實上，盛卿卿才剛剛往後退了幾步，便被攔住了。
“盛姑娘，這事是程家會給你一個交代。”
專注逃跑，根本沒聽清談話內容的盛卿卿一臉茫然。
還是牛餘善解人意，見她這樣子，便猜到了情況。立刻湊過來，小聲解釋道：“剛才老村長和他們說了李氏的事。與李氏勾結的那人是程家的家仆，程管家覺得此時耽誤了你的名聲，委屈你了，要給你一個交代呢。”
盛卿卿恍然大悟，但實際上她心中卻沒有覺得多少委屈。
事實上，她本來還想要給程家道謝的。若是沒有他們今日這雷厲風行的一場，殺雞儆猴讓李氏看見，怕是李氏以後還會不消停。
“不用什麽交代。”盛卿卿實話實說，道：“那李氏被趕走了，我謝你們還來不及呢。”
要不是程家的人親自出麵，那李氏怕還會賊心不死。現在可好了，有了程家的麵子，這李氏以後定然是不敢再來招惹他們了。
盛卿卿這份感謝，真是發自內心。
程管家感歎，“此事是我程家的錯漏，管教不嚴，才讓盛小姐……”
“你若是想要感謝，便將那幾盤菜，拿來讓我嚐嚐吧。”
程管家：“……”
盛卿卿：“……”
眾人：“……”
這談的好好地，雙方正謙讓著呢，眼看著氣氛是要熱烈起來了。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卻是瞬間將氣氛又打了回去。
“少爺……”程管家扯了扯嘴角，實在是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怎麽？你有意見？”
這聲音語調輕緩，甚至還帶有些微笑意，然而聽見之後，本來眼中還帶有些許不滿之意的程管家卻是瞬間閉上了嘴，不僅眼中的不滿之色消散無蹤，額上甚至還爬上了些許細汗。
這可是在大冬天啊！
眾人齊齊咽了咽喉嚨，往聲音的來源看去。
一直閉目養神的程少爺竟是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雙眼，他此時並不看程管家，那雙漆墨般的眸子，竟是直直的看著盛卿卿手上的幾盤菜。
那目光灼灼，看的盛卿卿硬生生在寒冷的大冬天，覺得雙手好似燒起來了。
她剛才想要躲到廚房去，那總要找一個借口。她便將桌上幾盤菜給端起來了，若是有人詢問，她隻道是要去將菜熱一下，便是一個很好的借口。
然而現在，盛卿卿覺得手上這幾盤菜，非常的燙手！
“嗬嗬……”她幹笑了兩聲，忍不住道：“這天氣太冷了，菜涼了便失了味道，程少爺何等身份，怎可讓您吃這冷了的菜。”
程少爺卻是勾唇一笑，不在意道：“冷了又如何，你去廚房將它們熱上一番，不就好了。”
他看盛卿卿還在猶豫，便彎著眉眼，笑道：“本少爺並不在意這菜的冷熱，你且去熱來。”
明明語調和話的內容都是很溫和的，但莫名的，盛卿卿在這句話中竟是聽到了威脅之意。
盛卿卿扯了扯嘴角，點頭應下。
都說到這份上了，她還能說什麽呢？隻能認命的端著手上幾盤菜往廚房走去。
這次倒是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經此一遭，盛卿卿算是明白。這位程少爺真是表裏不一到了極致，而他那位程管家，麵上看著好像窮凶極惡的壞人，卻意外的和善。